第29章 第 29 章

恰逢汤神医从外面回来,见状不妙,急忙施救,判定众人是食物中毒所致后,然后追查到当日饭食,“锅里做的是什么?从哪里采的菌子?”

陈皮大师兄捂着肚子,“正经儿下毒,都未必有这么大的威力。”

夏表姨姥姥替西梦颜辩解道:“她真不是有意的,她已提前说了厨艺不精了。”

二师兄桃胶庆幸道:“幸亏这汤不好喝,我只尝了几口,若是她厨艺佳,我们恐怕要全军覆灭了。”

汤神医止住了众人对西梦颜的责备,“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且西姑娘又不是存心的,这种菌子与可食用的那种非常相似,不是本地人根本辨识不出来,不能全怪她。”

西梦颜也自此次事件汲取了教训,凡事不能盲目自信,要虚心请教,尤其是对于吃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自此以后,西梦颜再不敢涉足厨房的事了,担心再惹祸。

可是医馆的人手本来就匮乏,实在是腾不出余力去帮厨,招募新厨子又需时日和精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招到合适的人选的。

汤神医决定,待西梦颜烹煮好饭后,由几个徒弟先吃,“你们年少体壮,即便中毒了,症状也轻,我还能救你们,不像我们年纪大的和病弱的,一旦中毒就完了。”

住这的患者也都附和赞同,汤神医的几个徒弟相视苦笑,“是亲师父,但师父给予的疼爱并不多。“

因为医馆人手紧缺,无暇外出采购食材,再加上财力拮据,对贫弱或受灾的患者,汤神医一向秉持救人为先,能免则免的原则,所以,医馆虽然经营有些年头,但却不是以盈利为首要任务,收入仅敷日常开支,所以,厨房的食材是极其单调的,每日除了莲藕就是竹笋。

做饭时,燕儿负责莲藕削皮和清洗,西梦颜则负责莲藕切片,切丝,切段,做出来的膳食,味道是一言难尽,几乎受到了众人一致非议。

撇去味道不说,只说减肥养生这一方面,除了汤神医嘉许,其他人都不支持她在厨房继续干下去了。

陈皮吐糟,“暂吃一二餐还可忍耐,一直吃这种食物,人生都觉得乏味了。”

西梦颜为自己辩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师兄当归开玩笑为她解围:“找个你不爱的人嫁了吧,日后便做这种膳食给他吃。”

也有好的方面,都言熟能生巧,虽然烹调的味道没有长进,但刀功却日渐精进,西梦颜如今已能不看手上菜刀,和人闲谈种,也能把滚滚的莲藕或是竹笋,切得又快又薄。

只是,日日频繁沾水洗涤,切菜烹饪,使西梦颜原本柔嫩的手变得干燥有裂纹了,但她并不以为意。

这日,大伯母徐氏遣桂嬷嬷来医馆看望西梦颜,并捎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说道:“最近上游几个村发生了水患,好多游民都往这边村庄迁移,人多杂乱,治安日下,你现在医馆住着,不要轻易外出,医馆内更安全。”

信中还提到,“侯府那边也有回音,‘既然大姑娘风寒未愈,又要去山上祈福,那回侯府就暂缓缓。’”

桂嬷嬷抚摸着西梦颜变得粗糙的小手,低声禀告道:“大太太命奴婢私下告知九姑娘,虽侯府的来信并没有提及宫城的一些情况,但是我们自己的眼线探听到,十三姑娘在二日前又私逃出侯府了,虽然不是首次,估计也是出去捧角儿去了,但恐怕对亲事有所影响,侯府和国公府都没有继续推进亲事流程。”

“西梦月此次逃跑,估计又是追戏子去了,也或是为了逃避婚嫁,以表示不满,哎,难不成这一世又将重蹈覆辙?”思及此,西梦颜也就理解大伯母让她留在医馆的原因了,这时候,她实不宜主动涉足其中。

山麓下的小村庄,气候温润潮湿,自春回大地,雨水便未曾停歇,小菜园里的药草长势喜人,还有意外发现,竟有一丛白色菌菇悄然而生。

西梦颜每次路过,都会驻足观赏片刻,白色滑嫩的菇伞由含苞待放到微微开,只用了一日的时光,菇柄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很美味,这是什么新品种药材啊?

桃胶师兄却严词告诫她:“这个菌菇绝对不可以贸然拿来做汤,除非经师父确认认可过,切记切记。”

西梦颜心中不服,遂请来汤神医询问“师父,您看看,这种菌菇是可以入饭食的吗?是从小菜园里冒出来的,想必不会有问题吧?如果可以食用的话,什么做法比较好呢?”

汤神医闻言,摇头不已,苦笑回应:“做法?恐怕今天吃了,明天就可以找道士做法事、找方丈超度了。”

随后,汤神医去自己诊室种,从书架上取下一册《千草方》,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示让西梦颜看,只见图中之草和那菌菇一模一样,书名之下赫然写着“死亡伞”三字。

“啊!这名字一听就很毒!”西梦颜惊得捂住了嘴。

汤神医拭去额头的汗:“幸得你多个心思,先来征询于我,不然我们真的要升天做神仙了。”

一旁的当归小师兄着急道:“师父,您快劝劝小师妹吧,就此罢手吧,别再做饭了。”

汤神医置若罔闻,只对西梦颜嘱咐道:“赶快铲除这丛“死亡伞”,并洗干净手,这剧毒之物,即便是微量的汁液,如果沾染到食物上,也足以致人恶心呕吐,四肢无力。”

西梦颜恍然大悟,“我说虎虎被我摸后便呕吐不止,看见我便发抖,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纳闷我做的饭再难吃,也不至于让虎虎呕吐啊。”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烹调,她实在没有天分,还危及他人生命,真是罪过。

于是,西梦颜下定决心,努力学习医术,深谙药材之别,将基础打牢,就拿药膳来说,相较于味道,更注重疗效,起码不能有毒吧?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勤奋攻读,勤于笔记,终于创制出一款新品药膳——草药糯米糕。

暂且不论味道如何,单是那卖相便惨不忍睹,燕儿好奇地掀开蒸锅,诧异道:“这糯米糕明明是捏好了形状放进去的,怎么躺着出来了?”

燕儿用筷子插了一块草药糯米糕,太黏了,稍微一放就牢牢的凝固在筷子上,为了弄下来,险些把筷子折断。

西梦颜向邀请试尝的众人解释:“虽说这糯米糕卖相欠佳,但却是健康食物,能辅助治病就行呗。”

陈皮大师兄用筷子夹起一块草药糯米糕,犹豫不决,反复端详,道:“这不是秤砣吧?要是吃下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一个初来的患者,第一个先尝,见她每吃一口便伸一下脖子,再吃一口又捶一下心口,吃到第三口时已开始翻白眼了,要不是旁边人及时递水过来,估计吃完便伸直腿了,最后她给出中肯评价:“这米糕不仅味道欠佳,还易噎人,怕是还没见到药效,便已先将我送走了。”

西梦颜不服气的辩解道:“药膳本来就是没法兼顾味道的,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啊。”

有其他患者戏谑地提议:“不如把这糯米糕搓成一粒粒的丸子,便是‘伸腿瞪眼丸’了。”

西梦颜白其一眼:“良药苦口不是吗?囫囵吞枣当然噎人了,只需小口细嚼慢咽,便不会噎了。”

另一个试吃的患者,此时已是连捶带蹦的,扭着脖子才艰难咽下去,“不早说,我这口气差点没上来。”

西梦颜宽慰道:“提前准备好水就好了,这个糕不是这么噎人啊,是你们没有掌握正确的吃法。”

随后,燕儿上前,向众人展示正确之吃法。她轻咬一小口,细嚼慢咽,道:“像这样吃,慢点吃,小点口。”

然后她伸着脖子抬头望天,好像没有咽下去,她喝了一口水后,那块糕终于从喉咙滑到了胃里,挤出两个字:“好吃。”

夏表姨姥姥一直没有吃,在观望着,此时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小声嘀咕着:“我看着就饱了,不用再吃了。”

师兄们更是跑得快,借口还要去诊室,一眨眼都跑了。

这些挫折,并没有打击西梦颜研习医术的积极性,没有实践的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

在女患病房中,西梦颜乐于扮演大夫,像模像样的为患者们诊脉,询问病情,最后开药方,一切都认真遵循大夫诊病开方的流程来,病者们也乐于陪她玩,有时候病情被诊断准确了,双方都非常欢喜。

当归小师兄向师父禀报:“看病岂能当过家家?西姑娘这水平,恐怕当不了大夫。”

汤神医却意味深长道:“不要小瞧任何人,西姑娘的学医潜质已经崭露头角”

汤神医将西梦颜唤到身旁,问了她书上一知识点,西梦颜前几日翻书时,正遇此疑难点,因当时不能理解,还特地翻阅其他医书,深入思考过,所以,被问到时,她不假思索,随口就答出来,回答得也是正确的。

汤神医颔首,“数日后,还要再试你所学。“并推荐书单数册,“可在藏书室借阅,或从我诊室的书架上取阅,看到不解的地方可以抄录下来,届时一并向我请教。”

西梦颜很爱看医书,积极吸取着书中的知识,遇到不会的题,记到小本本上,然后自己翻书找到认为对的答案,但是仍不能肯定,不想频繁打扰师父,所以她就让燕儿在师兄诊室外排队,到号了就亲自过去向几个师兄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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