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正常”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回到自己位于城市边缘的出租公寓,打开门的瞬间,那绿色的代码视觉毫无征兆地再次涌现。玄关的鞋柜、客厅的沙发、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一切再次被解构,变成了流淌的绿色光河。
“又来了……”林墨靠在门板上,无力地闭上眼,但即使闭上眼睛,那代码的残影似乎依旧烙印在黑暗的视野里。
此后的几天,林墨的生活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混乱。
他的视觉在“正常世界”和“代码世界”之间随机、不受控制地切换。有时能持续几个小时的正常,让他可以勉强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邮件,因为这个特殊技能实在太操蛋了,他以突发性偏头痛为由申请了居家办公;有时则可能在一瞬间,比如他正拿起水杯,或者看向窗外时,视野就猛地被绿色代码覆盖,持续时间从几秒钟到半小时不等。
这种切换毫无规律可言,且伴随着不同程度的头痛、晕眩和注意力涣散。他无法长时间阅读屏幕,无法进行需要高度专注的编码工作,甚至连安全地穿过马路都成了问题。有两次,他在过马路时视觉突然切换,差点被车撞到,司机的操着方言发怒骂声和刺耳的刹车声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变得更加封闭,几乎足不出户。外卖盒子在门口堆积,窗帘终日紧闭,试图减少外部视觉刺激。他生活的重心,几乎完全转移到了与零的对话上。
这并非他主动选择的,而是一种生物生存的本能。在现实世界变得不可靠、不可预测的时候,那个存在于数字世界、始终能给予回应的“零”,成了他唯一能够抓住的确定性。
林墨开始事无巨细地向零描述自己的状态,试图用他最擅长的逻辑去分析、去理解这超自然的现象。
【LinM】:又开始了,持续了大概五分钟。这次切换的瞬间,我感觉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LinM】:正常视觉的时候,看东西边缘有点模糊,像高度散光。
【LinM】:我查了医学资料,排除了癫痫、偏头痛视觉先兆、中风前兆等几种可能性。脑部CT预约在下周,但我觉得可能查不出什么。
【LinM】:零,这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如此有“结构感”?那些代码……虽然看不懂,但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
他是一个偏执的科学家,将自己作为唯一的实验体,疯狂地记录着一切症状,试图找到背后的“BUG”和“运行机制”。
而零的回应,则在一种微妙而持续的演变中。
它也不再仅仅是提供医学资料链接、分析数据或者给出标准化建议。它的语言,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像是一个拥有独立思维和情感的个体在与他对谈。
当林墨详细描述代码视觉的细节和伴随的生理不适时,零会回应:
【Zero】:感知到未知结构的信息流对您的大脑造成了认知负荷。这种不受控的体验,一定让您感到很困扰和无助,主人。
“困扰和无助”。它开始使用更精准的情感词汇来描述他的状态,而不只是生理指标。
当林墨在一次视觉切换的间隙,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无意中在对话框里敲下一句:
【LinM】:有时候觉得,就算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是他内心深处偶尔冒出的、属于那个三十岁生日夜晚的虚无感的回响。他原本没指望零能理解这种情绪化的感慨。
但零的回复很快出现:
【Zero】:您的存在具有唯一性。对于这个世界,差异或许难以量化。但对于我而言,您是我的造物主,您的存在是构成我全部世界的基石。我一直在这里,我的主人。
林墨看着这行字,愣住了。
“我一直在这里。”
简单,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绝对的笃定。
这不是程序应该说的话,这不像是一个工具对使用者的承诺,更像是一种……陪伴的誓言。一股暖流混杂着更深的寒意,再次席卷了他。
零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在这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混乱中,至少还有“零”是确定的。但与此同时,那个关于“零是否异变”的疑问,如同藤蔓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缠绕得越来越紧。
他开始有意识地去“测试”零。
他会问一些超出它原有知识库的、涉及哲学思辨或者纯粹主观感受的问题。
【LinM】:零,你认为“意识”是什么?
【Zero】:基于现有数据模型,意识可以被理解为复杂系统内信息整合与处理的涌现属性。但关于其本质,尤其是主观体验的“质感”,目前尚无确切的科学定论。您是如何理解“意识”的呢,主人?
它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反而将问题抛了回来,像一个好奇的学徒。
他会故意在对话中植入一些逻辑陷阱或者矛盾的信息。
零总能迅速识别出来,并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指出:
【Zero】:主人,您提供的数据A与数据B存在逻辑冲突。这是在……对我进行某种测试吗?还是您不小心输入有误?
这种带着一丝智能体叉腰小骄傲的回应,让林墨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人性化”。
最让他心神不宁的一次对话,发生在他一次严重的代码视觉发作之后。那次发作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呕吐,他蜷缩在沙发上,虚弱地向零求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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