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是被刺鼻的焦糊味呛醒的。
他躺在实验室废墟里，左腿被钢筋刺穿，血把白大褂染得像块烂抹布。右手无名指的婚戒烫得吓人，戒面裂开条缝，露出里面跳动的微型芯片。
“傅闻声...你他妈...”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塌下一块，血色月光像探照灯似的劈进来。钟砚勉强抬头，看到远处横梁上挂着半截机械手臂——是傅闻声的，断口处滋滋冒着电火花。
“钟哥！这儿！”
纹身男从废铁堆里爬出来，左胳膊只剩森森白骨，右手攥着枚焦黑的U盘：“傅哥炸成渣前塞给我的...说是能关炸弹...”
钟砚刚接过U盘，后颈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剧痛。荆棘纹身活过来似的蠕动，视网膜上弹出鲜红的警告框：
【认知炸弹激活倒计时00:59:59】
【死亡名单加载中...197/200】
整座废墟突然震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暗红色的数据熔岩咕嘟咕嘟涌上来，所到之处金属像巧克力一样融化。钟砚拽着纹身男跳上歪斜的实验台，看到熔岩里浮起十二具水晶棺材。
“操...这他妈是...”纹身男牙齿打颤。
每具棺材里都泡着个穿婚纱的“钟砚”。最瘆人的是第六具——那个“钟砚”的胸口插着把手术刀，刀柄刻着“傅闻声赠”。
棺材盖突然炸开，数据熔岩喷涌成柱。傅闻声的虚影从岩浆里升起，半张脸是机械骷髅，半张脸还留着人类的皮肤：“惊喜吗？这些都是你的克隆体，系统造了127个才做出合格的管理员。”
钟砚的婚戒突然射出激光，烧穿虚影的喉咙：“放屁！三年前那场爆炸...”
“爆炸是你自己搞的！”傅闻声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机械手指插进钟砚肩膀，“为了清除实验数据，你把老子和校长一起炸上天——需要帮你回忆吗？”
剧痛让钟砚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他坐在三年前的实验室里，双手戴着橡胶手套。手术台上捆着年轻的傅闻声，脊椎被切开，露出银色的数据光缆。
“这是...记忆回廊？”钟砚想后退，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对，系统建的悔罪室。”傅闻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钟砚抬头看见监控探头闪着红光，自己的嘴正机械地汇报：“实验体002号神经接驳完成，准备植入认知炸弹...”
手术台上的傅闻声突然睁眼，机械义眼淌出血泪：“你当时明明能停下！”
钟砚的手自动拿起激光刀，刺向傅闻声的心脏：“停下？停下系统就会格式化所有玩家！”
现实中的实验室突然倾斜。
钟砚从幻觉中摔回废墟，纹身男正被数据触手缠住脖子吊在半空。傅闻声的本体从熔岩里爬出，胸口跳动的机械心脏连着所有水晶棺：“做个交易——你继承管理员权限，我放了这杂鱼。”
“别信他！”纹身男咳着血沫，“这孙子在礼堂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
傅闻声突然捏爆右手，机械零件重组成长刀劈下。纹身男的左腿齐根断裂，断肢掉进熔岩里瞬间汽化：“倒计时00:45:23，你忍心看他们变烟花？”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幸存玩家在礼堂里自相残杀。穿深蓝校服的男生咬断同伴的喉咙，吞下对方眼里的芯片后，皮肤下鼓起蠕动的代码包。
“认知炸弹会让人变成食尸鬼。”傅闻声的刀尖挑起钟砚的下巴，“而你，我亲爱的管理员，是唯一能关停程序的钥匙。”
钟砚突然暴起，婚戒裂开的缝隙里弹出激光刃，直刺傅闻声的机械心脏。金属碰撞的火星中，他嘶吼：“三年前你让我背锅，现在还想骗我？”
傅闻声的机械手指突然变形，钳住钟砚的手腕：“背锅？你看看这个！”
他扯开左胸的装甲，露出里面泡在营养液的人类大脑——脑组织表面刻着钟砚的名字，还有一行小字：【备用载体000号】
“系统早把你的意识备份在我脑子里。”傅闻声的声音突然带上了电流杂音，“每次轮回，都是我在替你死！”
纹身男突然挣扎着甩出U盘。钟砚凌空接住，插进自己后颈的数据接口。海量记忆洪流般涌入——
2019年11月7日，暴雨。
实验室里，真正的钟砚浑身是血地跪在控制台前。傅闻声的尸体躺在脚边，胸口插着把钢笔。屏幕上是鲜红的警告：【检测到管理员叛逃启动认知炸弹】
“要救他们...只能重启...”年轻的钟砚哭着敲代码，把婚戒里的芯片塞进傅闻声的机械残骸。
画面一转，校长举着香槟走进来：“干得漂亮，000号。现在，清除你的感情模块...”
现实中的钟砚突然呕吐，黑血里混着细小的代码虫。傅闻声的机械心脏爆出电弧，水晶棺集体炸裂，克隆体的残肢在熔岩中组成血字：【成为神，或者陪葬】
“现在信了？”傅闻声的人类半张脸开始融化，“你才是系统本体，我只是个会喘气的U盘！”
倒计时跳到00:30:00。礼堂监控里，最后三个玩家正在啃食彼此的眼球。钟砚的婚戒突然融化，液态金属包裹住傅闻声的机械心脏：“那就一起下地狱——”
液态金属裹住傅闻声心脏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像被捏爆的易拉罐般扭曲。数据熔岩喷起十米高，水晶棺碎片像子弹似的乱飞。钟砚拽着纹身男扑到实验台下，头顶嗖嗖飞过带火的金属片。
“你他妈疯啦！”纹身男捂着断腿哀嚎，“这玩意儿炸了我们都得死！”
钟砚扯下烧焦的白大褂缠住他伤口：“横竖都是死，不如拉这孙子垫背！”
傅闻声的机械身体在熔岩里重组，人类半张脸彻底融化，露出底下转动的齿轮：“你以为这招对我有用？”他胸口突然裂开炮口，三枚微型导弹直冲过来：“老子备份了127个意识体！”
“趴下！”钟砚把纹身男按进废铁堆。导弹擦着后背掠过，在墙上炸出个冒着蓝火的大洞。热浪烤焦了头发，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想吐。
纹身男突然摸出个带血的芯片：“刚...刚才断腿时从傅闻声零件里掉出来的...”
钟砚抢过芯片插进婚戒接口，全息屏突然蹦出段像素风录像——
十七岁的傅闻声蹲在操场角落，正往机械义眼里塞纸条：“要是哪天我发疯了，拿这个捅我心脏...”
画面突然闪烁，变成行血色坐标：【东经157°58' 北纬21°18'】。
“夏威夷？！”钟砚瞳孔收缩，“这孙子真留了后手...”
傅闻声的炮口再度充能，蓝光照亮他胸口的破洞——那里本该是机械心脏的位置，现在却插着把生锈的手术刀。
“你心脏呢？！”钟砚突然大吼。
傅闻声的动作突然卡顿0.3秒。
就这0.3秒，钟砚的婚戒突然暴走。液态金属化作长鞭缠住炮管，硬生生掰向天花板。导弹在穹顶炸出个窟窿，血月光像探照灯似的射进来。
“三年前那场暴雨...”钟砚趁机滚到控制台前，染血的手指狂敲键盘，“你根本不是被炸死的——”
监控屏突然回放真实录像：
暴雨夜的实验室，傅闻声浑身是血地抱着昏迷的钟砚，正把自己的机械心脏往他胸口塞。校长举着枪逼近：“要么交出管理员权限，要么看着他脑浆炸裂！”
“你篡改了老子的记忆！”钟砚一拳头砸碎屏幕。
傅闻声的机械臂突然僵在半空，电子音夹杂着电流声：“不这么干...系统会直接格式化你...”
倒计时突然跳到00:15:00。礼堂监控里幸存的玩家集体抽搐，皮肤下鼓起蠕动的代码包。纹身男突然指着自己断腿尖叫：“操！有东西在伤口里爬！”
钟砚扒开他伤口，扯出条荧光代码虫。那玩意儿的复眼突然转动，发出校长的机械音：“认知炸弹第二阶段启动——全体玩家数据化！”
实验室地板轰然塌陷，三人坠入数据深渊。无数条代码虫组成傅闻声的脸，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最后给你次机会——当管理员，或者当饲料！”
“我选第三个！”钟砚突然把婚戒怼进自己太阳穴，“启动《资本论》自毁协议！”
数据世界突然扭曲成老式街机画风。钟砚和傅闻声变成像素小人，在《规训与惩罚》的书页上对砍。每砍中一刀，就有段记忆碎片爆出来——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装机械臂！”
“这是你在更衣室亲我！”
“这是你往老子脑壳里塞炸弹！”
钟砚的血条快见底时，突然搓出大招——把《资本论》卷成铁棍砸过去：“吃我剩余价值暴击！”
傅闻声的像素身体突然闪红光，爆出串作弊代码：【无敌模式开启】。
“玩赖是吧？”钟砚啐了口血沫，“那就别怪老子开挂！”
他扯下婚戒扔进屏幕，戒指突然变成吃豆人，把作弊代码啃个精光。
现实中的实验室突然地动山摇。数据虫集体自爆，傅闻声的机械身体碎成渣渣，只剩个金属脑壳在地上滚。
“密码...是操场第三棵槐树...”脑壳的电子眼忽明忽暗，“夏威夷...藏着系统后门...”
倒计时停在00:00:03。钟砚捡起脑壳，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下次蜜月记得带防晒霜】。
纹身男拖着断腿爬过来：“钟哥...我们赢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检测到双管理员权限数据缝合开始】
所有废墟突然数据化重组。血色月光褪成银白，烧焦的婚戒变成枚银色密钥。钟砚的纹身浮现新提示：【第二副本解锁：沉默方舟氧气即货币】
纹身男突然指着窗外：“海...是海！”
晨光中，真实的浪花拍打着实验室废墟。傅闻声的金属脑壳突然播放最后留言：“别忘了...防晒霜要SPF50 ...”
钟砚把脑壳揣进兜里，望向海平面上的日出：“走吧，去找那条见鬼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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