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离开餐厅后，餐桌上短暂的寂静被江安锦吸溜果汁的声音打破。
“唔，四哥最近是有点怪怪的哦？”江安锦舔了舔嘴角的果渍，像是随口一提，“今天放学我找他一起回家，他好像没听见我说话，走得特别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郁南原本已经重新拿起平板的手指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
他想起刚才江淮安那略显仓促的否认和过于平稳的语调。作为掌控庞大集团的决策者，他擅长捕捉细微的异常。淮安刚才的反应，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种……刻意的掩饰。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在他面前掩饰情绪了？
江説苏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接话道，语气带着医者的严谨：“从医学角度看，淮安最近的脸色确实缺乏血气，眼下有轻微青影，可能是睡眠不足或精神压力过大。我上次给他的安神茶，他似乎也没怎么喝。”
他记得上次去淮安房间送茶，瞥见书桌一角似乎压着张纸，露出潦草的涂鸦一角，不像淮安一贯工整的风格。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有些蹊跷。
“压力大？”江米兰正拿着手机刷游戏论坛，闻言抬起头，一脸不以为然，“老四能有什么压力？次次考第一，老师眼中的宝贝疙瘩。我看他就是学习学傻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脑子里却闪过一个画面：前几天他半夜起来找吃的，路过江淮安房间，好像听到里面还有很轻的音乐声，当时困得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有点反常。老四平时作息规律得像钟表。
三个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讯号。尽管他们平时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安锦身上，但江淮安毕竟是他们的弟弟。这棵一直安静生长、几乎不需要操心的“小白杨”，突然出现了细微的异常波动，很难不引起他们的警觉。
江郁南放下平板，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安锦，”他看向小弟弟，语气尽量随意，“你四哥在学校，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走得太近？”
“特别的人？”江安锦歪着头想了想，“四哥平时都是一个人呀，要不就是和我一起。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他们班前几天好像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就坐在四哥旁边！看起来有点凶凶的，不像好学生。”
新同学？坐在旁边？
这个信息瞬间抓住了三个哥哥的注意力。
江説苏推了推眼镜：“转校生？什么背景清楚吗？”律师的本能让他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抱有警惕。
江米兰也放下了手机，来了兴趣：“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有没有欺负老四？”他本能地往校园霸凌的方向去想。
江安锦努力回忆着：“是男的，个子很高！长得……还行吧，反正没四哥好看！至于欺负……”他摇摇头，“好像没有诶，我看四哥也没说什么。”
没有明确被欺负，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问题。一个“看起来凶凶的”转校生，成了同桌，而恰好在这段时间，一向稳定的江淮安出现了异常。
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江郁南的脸色沉静，眼神却锐利起来。他想起之前似乎有助理提过一嘴，说四少爷学校有个转校生，家里背景有点复杂，当时他没在意。现在看来，有必要了解一下了。
“説苏，”江郁南看向二弟，“你明天去学校接安锦的时候，顺便……留意一下那个转校生。”
江説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明白，我会看看。”
江米兰摩拳擦掌：“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去‘认识认识’那小子？”他混迹电竞圈，也认识些三教九流的人。
“胡闹。”江郁南淡淡瞥了他一眼，“先观察，别打草惊蛇。”
虽然表达方式不同，但三个哥哥在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他们这个一直没怎么费心、安静得过分的四弟，似乎被什么（或者被谁）影响到了。
这种影响，是好是坏，尚不可知。
但江家的人，无论内部如何，对外总是护短的。尤其是对自家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实则可能最让人看不透的弟弟。
晚餐结束，各自散去。但一股无形的、名为“关切”与“审视”的暗流，已经开始悄然涌向江淮安和他那位新同桌。
江家兄弟雷达，已悄然启动。
弟弟（四哥）好像被盯上了？
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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