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海的娱乐圈有个特点，圈子日常化，但竞争激烈。
其中不仅包含各种公开的私下的奖竞，还包含真实或虚假的人情竞。
尤其对于像向虞传媒，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上市公司，前来讨好的人就更多。
“前台您好，我们团队想预约姜总。”
挂着向虞临时工作证的戴宁宁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甚至盖过了清洁的消毒水味，公事公办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我们老板目前不接受预约……”
她的拒绝刚说到一半，就被女人打断，“你知道你们拒绝的是谁吗？”
戴宁宁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尽量耐心解释道，“小姐，我们老板刚刚接手公司，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安排，近一个月都是不接待任何人的，更何况他今天还没有来公司。”
“不接待任何人，还没有来公司？”女人冷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啪”得一声扔到戴宁宁面前，“那你解释解释，昨天晚上，向虞传媒神秘的首席执行官，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进了同一座公寓大厦是怎么回事？”
戴宁宁下意识看向手机界面，五秒的视频循环播放，画质模糊，一看就是出自狗仔之手。
在模糊的镜头下，能辨认出西装笔挺的老板确实抱着一个男人进了大楼。
是姜陆沅没错，昨天他依照惯例下班就走，可能就是去找那个男人了。
没什么可以狡辩的，但拿这样的东西就想威胁他们，实在是蠢得可以。
“小姐，”戴宁宁按熄屏幕，“无论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视频的。第一，您无法证明视频中的人是我们老板；第二，私摄非公开人物进行传播属于违法行为，希望您自重；第三，您无权过问他人的私生活，我们老板和谁、进了哪里，跟您毫无关系，且，受法律合法保护。”
“你！”女人见威胁不成，恶狠狠警告道，“别以为你们是向虞就能目中无人，我告诉你，想进沪海的圈子，没有人能干干净净不被扒层皮，我们走着瞧！”
“感谢您的到访，您的意见我会反映给客服部，”戴宁宁心里冷笑，面上依旧保持服务态度，冲女人微笑，“慢走，不送。”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戴宁宁脸上笑容消失，她摘下身前的工作牌插回桌面架子上，皱眉和身边的同事交代什么，对方急忙点头答应。
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张黑色证件，戴宁宁走到电梯最里面的一间，在门上刷了一下，走了进去。
“喂，姜总，”按下最高层按键同时，戴宁宁拨通电话，电梯门打开时刚好接通接通，她抬眼，与电梯门外站着的白衣男人对视，双方点头示意，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道。
“我已经安排律师处理了，运营部准备以律师函警告作为向虞落地沪海的第一份见面礼。”她目光在白衣男人胸口的铭牌处划过，继续道，“好，姜总，医生到了，我带他过去。”
·
向虞总裁办公室，姜陆沅放下手机，拧开休息室的门，留出一条缝隙。
继续刚才的事，把毛巾打湿，拧干，给顾易翎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休息室里连接着大厦的中央空调，温度是常温28度。
顾易翎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背心短裤，在沪海梅雨季温度适宜的空调下持续发着低烧。
整个人意识不清地缩进薄毯，不断冒冷汗。
“宋祤烊……”靠近用毛巾擦拭冷汗的空挡，姜陆沅听见顾易翎的梦呓。
手上一抖，毛巾蹭到顾易翎裸露在外的肩膀头，凉得他一激灵，本能环住了眼前的热源，像猫尾绕脚一样地把姜陆沅的胳膊紧紧环住。
姜陆沅眼疾手快地把冰凉的毛巾丢了出去，下一秒，整只胳膊被顾易翎压在身下，整个人也被牵带着靠近。
手指紧贴到他腰间的软肉，他想轻轻抽出来，刚一动，就听见顾易翎发出不悦的呢喃。
“姜陆沅……”
姜陆沅立刻不动了。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在力的作用下缝隙扩大，传来脚步声。
戴宁宁带着医生走进来，目光只在顾易翎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划过，立刻转身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了。
姜陆沅没留意她做了什么，关注点全在顾易翎身上，有些焦急地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以非常熟识的姿态拍了拍医生的肩膀。
“程聿途，他怎么样？”
程聿途是姜陆沅大学社团的朋友，因为学医所以多在学校留了几年，不过这些年一直着联系，毕业就留在沪海，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程聿途半蹲在地上翻药箱，注意到姜陆沅和顾易翎交缠的手臂，有些吃惊地回看姜陆沅，用口型问道，“你美梦成真了？”
姜陆沅喉咙咽了咽，没回答。
“他怎么样？”他只是错过目光，低声问。
“哦，”程聿途从药箱翻出药瓶，放到桌上，“应激反应，还是情绪的问题……你对他做什么了？”
姜陆沅沉默着把顾易翎扶起来喂药，含有镇定成分的药剂就着水吞下，没过多久，顾易翎整个身体都软了，温度正常，沉沉睡去。
手臂得以解放，姜陆沅坐到沙发上，替顾易翎把被子仔细掖好，有些自责道，“我同意宋祤烊见他。”
“那个人渣？”程聿途愣了愣，目光迅速在顾易翎扫过，不解看向姜陆沅，“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向虞法务部，”姜陆沅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回答，“我接手向虞之前他就在法务部工作。我来公司那天，他认出我了。我想着，如果能早点断干净是好的，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那你，”程聿途有些犹豫道，“不开除他吗？其实他对顾老师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来这人素质不行。”
“目前还不行。”姜陆沅错目到顾易翎沉睡着地脸上，表情心疼。
“为什么？”程聿途不解。
姜陆沅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毛巾仔仔细细打湿、拧干，亲力亲为地擦顾易翎额头刚刚冒出的汗。
“我刚上任就开除老员工，会打击员工自信心。”姜陆沅坐回到程聿途身边，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情，机械化道，“我不能不考虑向虞。”
·
顾易翎这一觉睡了很久。
如果不是醒来时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躺在向虞集团的休息室里，顾易翎几乎要相信早晨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顾易翎望向窗外，风雨已经停了，天依旧阴沉。
房间里没开灯，眼镜不在身边，但仍能模糊地看出自己面前坐了一个人，回想到噩梦截止的那一幕，他猜测出是谁。
“姜先生，”顾易翎伸出手在两人之间晃晃，虚弱地笑道，“怎么发呆呢？”
人影迟迟没动，顾易翎动作愣了一下，脑中闪过另一种危险的可能。
“你不是姜陆沅？”顾易翎立即缩回晃动的手，肌肉绷紧了，牙齿打颤问道，“这里是向虞，你不能……”
“对不起。”黑影发出沉闷但熟悉的声音。
顾易翎一愣，身体蓦得放松，软回床上，缓了片刻，没忍住拿脚去踹影子，恶狠狠直呼大名，“姜陆沅先生，你是个成年人了，不适合搞恶作剧了。”
被踢到地人一动没动，顾易翎感觉他心情不好，想了想，去摸枕头下面，边摸边叫唤，“诶，我手机呢？几点了？”
影子依旧沉默，不给回应。
顾易翎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又苦于沉默，只好坐起来，蹭到黑影身旁，亲力亲为地哄道，“怎么了，姜先生，姜老师，姜总裁？”
下一秒，抓住顾易翎手腕的手指尖冰凉，只有掌心带着一点温热。
“怎么了？”顾易翎见姜陆沅还是沉默，戳戳他，见他没回应，于是开始胡说八道，“你哭啦？”
顾易翎没戴眼镜看不清晰，但能感受到空气中陡然凝滞的，来自姜陆沅的无语。
他心里松了口气，轻拍了一下姜陆沅，道，“去帮我取备用眼镜，看不清了要。”
顾易翎听到姜陆沅轻轻叹了口气，在黑暗里熟悉地从桌下摸出一副银边眼镜递过来，自己起身去开灯。
休息室水吧上一排射灯亮起来，顾易翎戴上眼镜，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他眯着眼睛适应光线，终于看清了房间里，一片狼藉。
“三战在这打的？”顾易翎诧异道，看向桌上翻到在地的水盆，地板湿了一片，只有他面前一小块的地方被整整齐齐铺了一块毛巾，他一下子就猜出毛巾来自姜陆沅之手，瞥他，“干嘛，我是要御驾亲征了吗？”
姜陆沅站在开关旁，灯一亮看到一地狼藉也陷入沉默，皱了皱眉，转身去水吧拿了包抽纸就要往地上铺。
“不是，等等，”顾易翎赶紧拦住，“你干嘛，浪费死了，拖把拖一下就好了呀。”
姜陆沅抽纸的动作停下来，把已经抽了一半的纸和抽纸都放到桌子上，就要起身去水吧拿拖把。
被顾易翎一把拉住。
“你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顾易翎眯起眼睛打量他，终于发现他脸上除了脸色不好以外，还有一道已经淤血了的伤痕，顾易翎顿时急了，“他和你打架了？”
但顾易翎忘了，他刚才顺手拉住姜陆沅，本意只是把人叫住，根本没借力。但看到姜陆沅脸上的伤后，下意识想站起来看清楚，忘了自己脚和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眼睛直接往姜陆沅脸上贴的结果就是——
左脚绊右脚，空气绊双脚。
姜陆沅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一切，就眼睁睁看着顾易翎水灵灵地向自己扑了过来，眼瞅着前面不远就是水吧桌，磕到要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顾易翎眼前闪过的姜陆沅错愕的表情，仿佛慢动作片放大清晰的桌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下意识一闭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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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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