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开。
她看见了让人瞳孔放大的一幕。
那只狗站起来了,它掐着张仙影的脖子,微微附身,因为是背对着,看不出它用了多大劲,但黄苜宿看见额头冒着青筋,没办法动弹一下的张仙影就明白,他危在旦夕,它用尽全力。
最幸运的是,玻璃窗户没有防盗网,黄苜宿一个攀爬就能进房间。
她指着它喊:“我已经报警了!松手!给我松开他!”
除了这一大嗓门,其实在破窗的那一刻它就准备逃了,不过再逃之前,它还狠狠给了张仙影的肚子几拳,有拳头打偏了,打在了他脆弱的胯骨上,这才让张仙影占了下风,被它狠狠牵制住。
它跑掉。
黄苜宿则滑跪到张仙影身边,隔着空,她想去捧他的脸,“你,你没事吧?我,我打120,你,你坚持一下。”
手机还没拿出来,张仙影摇头,“没事。”
他被使劲掐的是脖子,这时候还能讲清楚的话,大概率是没事的,只不过借着月光黄苜宿看见他脖子红肿异常,黄苜宿忍不住伸手用指甲去触碰,他都会啧一声,缩起来。
“好疼……”
他哼哼唧唧的,黄苜宿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还是得打120了,你这样我不放心。”
张仙影忽然抓住她的手:“打110才是真的。”
他一双微红的眼死死盯住她:“黄苜宿,我看见它的脸了。”
“是谁。”
—
“你站这干嘛?”张仙影打开完整的窗户盯着举着大石头的黄苜宿:“你终于回来了。”
没错,以上,全部是黄姐的臆想。
她只有回到家门口是真实的,她甚至没有拿出钥匙打开正门进去房子里,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用破窗而入救人法,只不过动静太大,在门口蹑手蹑脚转了几圈,被睡不着的张仙影给发现了。
黄苜宿喊:“你没死啊!”
张仙影:“我死?”
黄苜宿:“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
张仙影:“看见了啊,快跑,什么意思,你让我跑哪里去?”
黄苜宿没想着先解释,她先要确定狗狗是否是人假装的,所以她大步攀上窗户,张仙影很顺手一伸手去扶她,“你慢点,正门不走,非要走这,好玩吗?”
黄苜宿简单直接:“我狗呢?”
张仙影指着沙发又指墙面:“不是在那吗?”
黑暗中,沙发脚下的金色在发光,那缩着趴的小小一只的毛发咻一下窜起身来,那个头之高,绝对不是一只狗的高度,而是人的高度,还不是像黄苜宿这种人,是像张仙影,近一米八的高度,压迫感十足。
黄苜宿指着它:“别跑!”
“有种干这破事!有种你别跑!”
“老娘告诉你!门已经被老娘用车给堵住了!你要是想从轻处理就有胆承认你做的这些破烂事!”
黄苜宿最开始就想到了,如果她从大门进去,很容易会把坏蛋放跑,索性让大门关上,再开辆车抵着大门,它真要逃也会跌个踉跄。
就要抓活的,黄苜宿撇开张仙影,直往客厅冲去,它果然只有大门一条路可以去。
张仙影则被狗狗站立,还与他一般高的情景下缓不过神。
“这是发生了什么?”张仙影虽然害怕,但也会跟着黄苜宿身后,他没想到的是黄苜宿之勇猛,已经冲上去跟它搏斗了,两人就在大门的车后座上。
“让老娘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她坐在它身上,把那金色的皮毛抓得飞溅,然后一拳打在坚硬的铁上,疼得她直嗷嗷。
“张仙影!快来帮忙!”
也是这一喊,让它爆发出了力量,它弓起长腰,后肘一挥,一击打,直接把黄姐鼻血打得也空中飞溅,还飞出一把刀柄纯灰,刀刃银亮光润十足的水果刀。
但鼻子实在太疼了,黄苜宿忍不住把全部注意力去捂鼻,也没有第一时间抢来物证刀子,而是让它收了回去,让它在月光下奔跑。
张仙影晚了一步上车,他俯在她身边问:“你有没有事啊,我打120!”
疼痛散去,黄苜宿洒脱摆手:“没事,伤口马上就要愈合。”
张仙影的愧疚感也随之而来:“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吓到了。”
他确实是有心理阴影的,黄苜宿非常能理解,在进房间时,在看见金毛躺在沙发脚边的那一幕,黄苜宿就代入了张仙影的感受,他肯定一直睡在沙发上,等于说他和它几乎是贴着睡的,那它肯定有很多次机会对张仙影痛下杀手,它可是带了刀的!
黄苜宿后知后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忽然抱住张仙影:“怪我,它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被暖呼呼的黄姐抱着,张仙影先是一懵,然后满足接受,还主动把下巴低下微微蹭着黄苜宿的肩膀。
他刚想说不怪你,怪那装狗的变态。
“它装我狗,那我的真狗呢!”黄苜宿一把推开张仙影,跳下车去,再次往房间冲。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找高了,也只在床底下看见小捷克狼犬,“来财!出来!”
她抱着小狗轻声安慰:“有没有吓到你啊我的小来财,不过来财,来福呢?”
再次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房间,客厅,厕所,厨房,全部被黄苜宿找了一遍,都不见来福的影子。
黄苜宿跑来问张仙影:“我来福呢?”
“什么?”
“我狗狗啊!这只捷克狼犬叫来财!金毛是来福!”
张仙影指着跑远的它:“我从医院接回来的只有两只。”
“什么?”
张仙影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那狗毛,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意思……”黄苜宿心头一震,她也有了跟他相同的猜测,只不过不敢说出口,“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你是说来福死了?”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但她就是不相信:“不可能,那么小的狗狗,不可能,那变态披在身上的狗毛狗皮肯定是人工毛之类的,肯定不可能是真的狗狗的皮毛,不可能。”
可不可能,要抓住变态才知道。
张仙影跳下车:“我们去报警。”
黄苜宿点头,又茫然抬头,微红的眼神盯着人,“可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遇见这种事情?”
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现在甚至是狗,都会出事,都通通留不住。
黄苜宿不理解,只觉得眼睛酸涨得疼,她清楚她想掉眼泪,但因为张仙影在这里,她说:“你先进屋子里去。”
张仙影:“干嘛?”
黄苜宿:“我哭会。”
张仙影:“那也不要站在外面哭,冷。”
黄苜宿:“那你站在外面等我哭完再进去。”
张仙影笑:“我也会冷。”
黄苜宿:“可我要哭啊!”
张仙影:“你哭呗。”
黄苜宿:“我好像又哭不出来。”
她对死亡的经历有一些麻木,真让她放声大哭,她已经做不到了,如果迎风吹泪两三滴还行。
张仙影却以为她在硬撑。
张仙影还是怀念她的主动拥抱,他想说我抱着你哭,但又说不出口,他就准备直接做,他刚要靠近她,结果一把被她推开。
黄苜宿重新爬上车。
张仙影:“你去哪啊!这大半夜还往外面跑!”
黄苜宿揉揉眼睛:“我要找我的狗狗。”
“去哪找?”
“兽医店啊!”
黄苜宿指着张仙影:“要么陪我一起,要么少废话。”
张仙影果断上车:“当然陪你一起。”
黄苜宿愣住两秒,没想到他会这么仗义。
张仙影还抱来了小捷克狼犬一起陪他坐在后座,他说不放心小狗单独在家,一般变态会重返犯罪现场。
黄苜宿笑:“你懂这些?”
张仙影:“也没有很懂,就是法制节目看得比较多。”
黄苜宿:“我也爱看。”
张仙影:“可我发现你安全意识非常淡泊,你为什么不给房间窗户按个防盗网啊!”
黄苜宿叹气:“这是父母的房子,我哪有什么话语权。”
提起双亡的父母,多多少少是个敏感话题,张仙影不想她想起悲伤往事,就转移话题,他抚着小狗的头,问:“这小狗的名字是?”
“它叫来财,另外一只叫来福。”
又扯到伤心事了,失踪的来福,可张仙影实在迅速找不到下一个话题来转移这冷冽的氛围,他只能沉默不语。
黄苜宿却能自我调节:“哎呀没事啦,我其实很冷血的,就算来福真的没了,我也不会伤心多久,我觉得没有谁会永远陪伴谁,我只是想知道它的离开是否是人为造成的痛苦,如果是,我一定会复仇的!”
后来,两人到了兽医店,黄苜宿一直给兽医打电话,兽医不接,也因为到兽医店已经清晨六点半了,两人索性边啃包子边多等了一会,直到七点,兽医店也没人来开门。
张仙影疑惑:“这个兽医的上班时间会不会是九点?”
“有可能是十点,这可是私人店铺。”
“我可以替你在这等,你去银行上班吧。”
“啊?我还要上班……完了完了……”
张仙影:“银行不是八点上班吗?还有一个小时呢。”
“你不懂,要开晨会呢。”黄苜宿:“行!那就拜托你了!等老板来了,你一定要问问来福在哪里!”
张仙影双手插兜,“没问题。”
黄苜宿把来财塞他怀里,“你抱着,怕它冷!”
“哦。”张仙影猝不及防改变姿势像抱婴儿一般抱狗狗,导致他望向黄苜宿离开的眼神都变贤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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