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妄自菲薄了,”王青媳妇笑道:“咱们府上,谁不知道姑娘是二奶奶身边的得意人?”
就是不是王熙凤身边的得意人,如今也不得不是了,谁不知道王熙凤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并贾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除了平儿可是都被换了一个遍,他俩身边的人就像过筛子一般地被过了一遍,如今留下的伺候时间久的,还能受人重视的,也就只剩平儿一个了。
若是先前还有几个丫头的时候,她们还分不清哪个最得主子的喜欢也就算了,如今只剩一个了,若是再分不清就是真蠢了。
王青媳妇和秋媳妇知道平儿是谨慎小心的性格,不肯轻易地拦事,因此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咱们也算是一同共事了几年,彼此的性格都是了解的,姑娘也知道我们的性格,也不是那眼空心大之人,就是有托姑娘做什么事,也不过是要姑娘送个顺水人情罢了,做的事情选的人都是要经过主子考察的,若是真的推了什么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不说太太奶奶们生气,就是我们在同僚面前也没有面子啊。”
平儿见两人说的有理,便收下了,又笑着道谢。
王青媳妇笑道:“平姑娘得奶奶的重用,我们平常上工的六日一沐休姑娘也没有,今日姑娘好不容易歇一歇,我们就不劳姑娘的神了。”
平儿道:“有劳你们来看我,只是今天事忙,不知道家里出什么事情没有,你们说了我心里有数,回来好回二奶奶。”
王青媳妇笑道:“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早饭之后,那家庙隔壁庙里面的马道婆来了,到咱们这转了一圈便走了。”
“大早上的,她来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必然是化缘来讨香油钱的,瞧见二奶奶不在,我看去太太的院子里去了,此时想来已经走了。”
平儿听了这个原因笑道:“她倒也勤快。”
“哎呦,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哪次来不是化香油钱来的?姑娘说的跟开玩笑似的,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这拿银子的事情跑的再不快些,还有她什么事呢?”
这两人走了之后,到了晚间又有几个媳妇结伴来看平儿,平儿已知她们的来意寒暄了一番便要打发,谁知道院子中突然吵嚷起来,混杂着“二奶奶拿刀”“二奶奶疯魔了”等语。
众人赶紧跑出去看着,便见王熙凤从茶房里拿了一只菜刀,一边跑一边在手里挥舞着,众人畏惧不敢阻拦,让她给跑了出去。
“不好了,二奶奶被魇住了。”
“糊涂,你们不拦着二奶奶,二奶奶出了差错,拿你们试问。”
凤姐院中的人怕出事都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喊着二奶奶,希望她能停下,只见她一路跑进了大观园,却见一只锦鸡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到了王熙凤的面前,把众人吓了一跳,那锦鸡养在园中人来人往的也不怕人,不提防被王熙凤掐住脖子砍了几刀给结果了。
怡红院正离大观园正楼不远,恰逢老太太等人来看望宝玉,听到外面的吵嚷之声,便出来查看,谁知道鸡飞狗跳,平儿也顾不上老太太和太太在这里,见人抢了王熙凤的刀,忙上前抱住凤姐便哭。
“二奶奶,二奶奶,早上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众人有说的鬼上身的,有说的魇住了,有说是仙家上身的,请大夫请道长主持闹了个天翻地覆,因为王熙凤糊涂的时间力气大,常人不能控制,因此特地挑了力气大的仆妇看管,平儿插不进去手见宝玉也被人抱住,又见袭人在一旁垂泪这才知道原来宝玉也同样被魇住了。
心里暗恨:“若是二奶奶一个人,她待下人严些被人记恨也就罢了,宝玉不过一个小孩子,素日里待人也是极好的,他能招惹谁,怎么也被这样的治着。”
“不知是何人这么歹毒,毒害了二奶奶还不够,连宝二爷也不曾放过。”
袭人一愣忙拉着平儿的衣袖道:“你说什么,宝二爷他不是被园子里面的神上身,是被人暗害的?”
平儿一边哭一边道:“你也不想想,若是园子里面的神,怎么不附身别人,巴巴地跑出去上了二奶奶的身体?退一步说,他是随意找人上身的,我听闻体弱的人容易被上身,二奶奶和宝二爷的身体在园子里算好的了,比他俩身体弱的不知道有多少,别的不说,怎么不上林姑娘的身呢,她的身体难道比宝二爷和二奶奶还好吗?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心狠,又恨宝二爷又恨琏二奶奶的。”
袭人听了怔住了,琥珀在一旁道:“若是论只恨宝二爷的有一大把,只恨琏儿奶奶的更多,若是又恨宝二爷又恨琏二奶奶的没有别人,只有一个人。”
“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赵姨娘了。”
“她?”袭人不愿意相信,赵姨娘素日里待她也算和气,且她只是个姨娘,如何有胆量谋害宝玉和凤姐?“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琥珀冷笑道:“你也太天真,把人想的太好了,别人在你面前说了两句软话你就觉得别人是真心实意的待你好了,殊不知她们背后里藏奸,想的别是找个机会给你捅上一刀子,你也不想想若是宝玉没事,二老爷可就只剩环三爷这一个儿子了,她哪里能不恨宝玉?况且素日里风言风语听起来,她也深恨琏二奶奶。”
琥珀说还未说完,便见金钏也走了过来,一见她们笑道:“里面老太太太太、主子奶奶忙的一大堆,你们在这里躲清闲。”
这话说的平儿和袭人不敢说什么,只是陪笑,独有琥珀笑道:“把你的嘴给拧下来呢,眼见不错的,你这小蹄子倒会装主子款来哄人了,你也不瞧瞧,里面有我们站得地没有,若是能立得下足,我们也就不出来了,若是此时我还是老太太的丫头,可能还能站一站,偏我成了宝玉的丫头,就没福伺候了,那起子丫头媳妇好不容易得了个在老太太、太太面前露脸的活,哪里容得下我们,再说了,你要是忙,你也不会出来了。”
金钏笑道:“你们都瞧瞧她的嘴,我就纳闷了,老太太和宝玉都是慈爱怜下之人,怎么养的出你这样的丫头!”
琥珀不甘示弱:“你还说我,我寻思着老爷和太太也是宽和的,你也不遑多让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袭人便拉着金钏坐下,金钏便问她们刚刚在说什么,她们这些人平日里聊天,心胸都是差不多的,且关系又好,平儿等人便把刚刚的猜测都告知给了金钏,金钏听了笑道:“了不得,你们竟把背后的主使给猜出来了,要我说这不仅有主谋,还有帮凶,必有小人作祟,难道赵姨娘竟然会这害人的东西不成?”
袭人见金钏忙问:“这帮凶是谁?”
金钏点着头奇道:“袭人,你少在我跟前装鬼,别人说你忠厚老实,我劝你也别装的太过了,省的反噬自身,你老实是老实了,难道老实的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不成?”
这话说的让袭人红了脸,琥珀听到金钏直接怼了袭人拍手笑道:“阿弥陀佛,总算来了个有眼睛的人。”
平儿见话题扯到了袭人身上忙打圆场:“你这话说的,好人就该被骂似得,人家少说也有七分本心,就是有三分,为了众人的颜面,也不得不如此了。”
又指着琥珀笑道:“你也少看不起袭人,觉得她糊涂,难道你不知道你们宝二爷的院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多少,就是随便一个洒水的,粗使的婆子都大有来历,哪一个是你惹得起的?你素日说话又不注意这些东西,若不是袭人替你兜揽着,凭你这个大小姐的性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你还要抱怨她,少兴头些,把人气走不管你的事情,你就知道厉害了。”
几人一笑,平儿道:“我的姑娘们,你们都安分些,不要整日里净想着整些新鲜事,我们就烧高香了,不说这个,还是说说刚才那事,背后小人是谁?”
金钏道:“再没有旁人,必是马道婆,今日太太不在,我打发了婆子支了银子给她,她拿了银子就去了赵姨娘屋里,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好半天才出来,我看着还是拿了东西走的,想来必是赃银。”
平儿道:“这么说倒有几分可信,我之前偶尔撞过她几次,她总是恶狠狠地看着我,我还说怎么出家的人这般凶恶的面相,我记得家里也就赵姨娘和她关系最好。”
金钏道:“何止是关系好呢,每次来是必去赵姨娘屋里的,一待就是好半天,咱们家有家庙,又在皇家的道观寺庙里面有供养的道士,京城里面的几家香火鼎盛、盛名在外的方丈主持哪一个咱们不熟?谁看得上这个不入流的小庙来的道婆?不过是外人的面子上过不去,才请了她来,也不过是每个月打发几两银子罢了,谁知道竟然如此不知足,只想着害人性命。”
袭人想到往日马道婆的种种表现,心里也有七八分的信了:“她毕竟是宝玉的记名干娘,我心里总不想信这个,只是她向来对宝玉的事情也总不上心,说是寄名干娘,还不如另外几家的道士主持,年节里还送平安符来,她每次只有来讨钱的,没有来送东西的。”
琥珀道:“这样的人,怎么不报官把她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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