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生和张小莲回家之后如何,外人已经不得而知了,只是第二天萧长生亲自给萧婆婆送了十斤粗面来,算是给了萧婆婆或者说是围观的村民们一个交待,此事好歹也在明面上过去了。
萧婆婆没有推辞,距离麦子成熟还有大半个月,家里又没有什么吃食,她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自然不可能拒绝,再说了,原本分家的时候村长就要求萧长生每月送十斤米面给萧婆婆,而此时距离上次送米已经有大半年了。
十斤粗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接下来半个月倒也没让祖孙俩饿着肚子。
转眼进了六月,村里的苎(音同“柱”)麻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因着还需要赶时间再种一季,村民们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家家户户倾巢出动,都想早点收完也好早一天种上下一季。
这些苎麻要加工成麻布,是税收里极为重要的一项,除此之外,多余的麻布还可供自家使用或者出售,所以萧婆婆很是看重。
这麻布虽不是很贵重,纺织过程却是很复杂,要经过浸麻、剥麻、漂洗、绩纱、成线、绞团、梳麻、上浆、纺织多道工序,才可得麻布一匹,好在这织布是萧家村家家都要会的手艺,虽然繁琐,却也难不倒萧婆婆。
苎麻收割以后的第一步自然是浸麻,也就是将砍下来的苎麻泡在水里清洗,左右麻地也离河边不远,砍完便可就地浸洗,倒也不费什么事。
那苎麻大约有一米多高,浸水之后更是沉重,萧墨染人小力微,干不了什么力气活,等萧婆婆洗好一捆苎麻之后,他便拿着镰刀将那苎麻叶子尽数削去,勉强也算是帮上一点忙了。
萧婆婆并没打算将苎麻搬运回家,等她把这一捆的苎麻清洗完毕之后,便拿着一个类似于小刀一样的铁片就地处理起来,她手法娴熟,只用铁皮沿着茎皮轻轻一刮,那淡青色苎麻纤维便被剥了下来,祖孙二人你来我往,配合的极为默契,很快就将这一捆的苎麻处理完了,而这就是所谓的剥麻了。
萧婆婆的麻地不大,祖孙二人如此忙活了三四天,也就把这一块地收完了。
剥麻之后便是绩纱,也就是纺线,萧婆婆先将剥下来的麻片晒干,然后用指甲劈成一缕缕细如发丝的麻丝,再取几根麻丝捻成麻线,这麻线的粗细也就决定着布匹的粗细,而布匹的粗细则决定了布匹的价格,所以萧婆婆已经尽可能的将麻线捻细了。
萧墨染坐在旁边看了一会也差不多明白了,便也伸手拿出麻片有样学样的捻了起来。
萧婆婆见状连忙阻止道:“乖孩子,你别动,外婆来就好了。”
萧墨染自然不允:“外婆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多一个人也快一些。”
萧婆婆看到萧墨染如此懂事很是欣慰,不过还是阻止道:“这都是女人的活计,你一个人男孩子,可不能做这些,说出去惹人笑话。”
萧墨染眉头一皱,虽然萧婆婆的话以这个年代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对,他也觉得织布“娘气”了些,可这家中只有他和婆婆相依为命,他虽然身体年龄小,心理年龄却不小,怎么可能真如小孩子一般心安理得的被老人家照顾,所以他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道:“我只在家帮外婆就是,外婆不说出去,谁能知道?”
萧婆婆被他说的无言,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左右孩子还小,想来也是一时兴致,估计做一会儿就腻了。
然而萧墨染并没有如萧婆婆想的那般捻一会儿就腻了,而是非常认真的帮着萧婆婆捻了一天,倒是让萧婆婆惊奇了不少,只是此时她再想劝阻就更难了,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萧墨染的帮忙。
萧墨染默默的松了口气,他还记得晋江半个月前说的机会,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个吗,只是有萧婆婆在身边,他就算是有心想拿出纺车,也没有机会啊,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沉思起来,得想个办法把萧婆婆支开才是。
机会很快就来了,第二天一早,萧婆婆就要去地里干活,准备种下下一季苎麻,她见萧墨染睡得香,便没舍得吵醒他,只悄悄的扛着锄头出了门。
她刚一关上院门,萧墨染就倏然睁开了双眼,眼底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心底暗道,机会来了!
萧墨染迅速的爬起身,简单洗漱之后便来到放置苎麻线的藤筐前,心念一动,一辆精致的小纺车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晋江也揉着眼睛出现了:“哪个XXX敢打扰小爷睡觉,不要命了!”
萧墨染木着一张脸,无语的看着它:“……”这兔子看着不大,脾气还真不小啊。
晋江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对,连忙抬头看向萧墨染,果然对上了一张颇为冷漠的脸,它兔毛一竖,连忙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你。”
萧墨染:“……”你以为我会信?
晋江当然知道他不会信,只抱着小灯笼,双目圆睁,可怜巴巴的瞅着萧墨染,极尽卖萌之能事:“嘤……”
萧墨染心中好笑,只是还是皱眉问了一句:“你这爆粗口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晋江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道:“电视上啊!”
萧墨染一惊:“电视上?”
晋江很想找个洞钻进去,事实上它也这么做了,萧墨染木然的看着它飞快的在地面上刨了一个洞躲了进去,心情十分的复杂:“……”
晋江看到他凉飕飕的眼神,干笑着从洞口探出了半个身子:“嘿嘿……”
萧墨染:“……”嘿嘿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傻笑两声我就能把此事揭过了?
那必然是不能,所以萧墨染当即追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晋江见他态度坚决,想了想措辞,便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说,上一世我找过你,你信吗?”
萧墨染:“……?”
晋江见他一脸疑惑,解释道:“上一世,我就找过你,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似乎听不懂我说话,还把我当成普通兔子一样,想喂我吃野草,所以……”
萧墨染挑了挑眉:“所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小时候确实接触过一只小白兔,他见那兔子可爱,就拔了一些草去喂,结果那兔子咬了他一口就跑了,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晋江见他似乎在想起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嘿嘿,你想起来了啊?”
萧墨染吸了口气:“所以,咬我的那只兔子就是你?”
晋江不好意思的伸出一只爪子挠了挠头:“是我没错,当时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拿野草喂我,我一气之下就……”
萧墨染木着脸:“兔子不吃草吃什么?”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似乎从他遇到晋江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它吃过东西。
晋江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仙人!当然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啊!”
萧墨染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随即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然后呢,你咬了我之后去了哪里?”
晋江又翻了个白眼:“后来我又去找了你,你还是听不懂我说话,不仅如此,你竟然还把我送给你朋友当宠物养!!!”
萧墨染沉默了一秒:“原来那只不吃草只吃花瓣的兔子也是你啊!”
晋江无语的看着他:“不仅如此,你后来遇到的所有的兔子都是我!”
萧墨染细细回想起来,他前世还真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遇到过很多兔子,只是……他古怪的看着晋江:“那,餐桌上的那只兔子也是……?”他不仅遇到过,还吃过呢!
晋江打了个激灵,连忙打断他:“那个不是我!”
萧墨染恢复了平静:“哦。”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只名为晋江的小白兔,并不是如它先前所说那般随便找一个人扶持,而是只能找他?
想到这里,他就问了:“所以,你之前说的扶持一个人成仙,并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而是只能是我?”
晋江背脊一凉,脑中霎时闪过几个大字:被他发现了!
萧墨染见它僵硬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问道:“为什么是我?”
晋江思绪飞转,纠结的不行,它接受这个任务时,是本着将功赎罪的念头来的,也受到了很强的限制,它不能对萧墨染说谎,可也不能将事情缘由告知,谁知它这么快就说漏了嘴,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萧墨染好整以暇的看着它,并不催促,晋江思虑再三,终于开口道:“内容缘由我不便告知,如果说了,任务也就失败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积攒功德点,争取抽到更多的道具,等你等级够了,我自然会将事情原委全部告知。”
萧墨染又抓住了一个漏洞:“功德点又是什么?”
晋江一僵:“呃……我是说积分、积分!”
萧墨染皱眉看着它,晋江一脸郁卒的趴在地上装死。
萧墨染见它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有追问,非常体贴的换了个话题:“这个纺车怎么用。”
晋江耷拉在地面上的耳朵动了动,头也没抬道:“你心里呼唤器灵就好了。”
萧墨染将信将疑的看了它一眼,沉下心神,默默呼唤道:“器灵出来。”
霎时间他手中的纺车金光大盛,刺得他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他抹了一把眼泪,这都什么毛病,怎么动不动就放光,嫌他眼睛瞎的不够快吗!
这光芒渐渐减弱,一个拇指大小、金灿灿的小人儿从这光芒中渐渐显露出来,萧墨染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发现这光芒竟是出自小人儿身上的金色的长袍。
小人儿漂浮在空中,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有着粉嫩的唇和雪白的肌肤,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灵气逼人,非常可爱。
萧墨染很想摸摸他,可是又怕自己力气太大让小人儿受伤,所以不禁犹豫起来,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晋江忽然一个旋身从地上蹦了起来,手中灯笼一甩,直接向那小人儿抽了过去,小人儿猝不及防之下被灯笼抽飞,“啪哒”一声撞在了墙上,硬生生的将原本光滑的墙面砸出了一个人形小坑,而小人儿就那么卡在墙上抽了抽,不动了。
萧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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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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