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这……什么?!”林清月脑子差点就没拐过弯,她顿时从开心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你是说,这是那个大帅家族中的信物?不是……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给我啊,你看错了吧。”
顾寻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绕着纤细的手指转了一圈,被他捻在手中,他的指腹揉搓着玉块表面的纹路,音色沉了沉:“没错。”
顾寻风低着脑袋,刘海垂下来,此刻只有腰身以上的身体从地道里出来了,林清月望不到他的神情,怕他误会什么,想把他拉出来好好解释一通。
但手还没碰到顾寻风的胳膊。
顾寻风又将玉放回她腰间,声音恢复平日里的清冽:“也好,这样说明他对你要多信任一些,你可以利用他一下,利用他对你的不一样。”
林清月被噎了一下,想到什么,问他:“顾寻风,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卯时。”顾寻风回答得很快,抬眸,眸中意味不明,但他歪歪脑袋,看着没有什么坏心思,回答说:“我没睡觉,赶过来找你。”
略长的马尾动了动,发尾隐在黑暗里看不见。
接着他认真说:“此人阴险狡诈,人品不好,还滥杀无辜残虐百姓,他们姜国人都知道,改日我带你去姜国看看,你随便打听都能知道,我就是因为担心他会对你怎么样,所以想早点带你走。”
林清月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瞳,内心不由得软了软,“……但我现在不能走。”
顾寻风道:“我送走你,会折回来把他也带走的。”
是指李驰。李驰微弱的声音在一旁飘过来:“不用管我也可以……”
而后被顾寻风一个眼刀瞪回去。
林清月无奈,垂眸看着他,这样的位置和姿势,她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这个原因,他们这边好像有什么计划,我想搞清楚,也好帮到你们,你放心,大炮那边有我的伙伴们,他们也是很厉害的。”
接着林清月想到那狡猾的大帅白日里说的话,提醒顾寻风道:“而且上回那大帅知道是你劫走了楚才,好在你之前就送了信回去,楚家人才没遭殃……”
“什么信?”顾寻风一脸莫名其妙,“而且那个人一直都知道我在啊,我说过了,他阴险狡诈,你提防着点他,他脑子有病的。”
林清月:“……”
什么叫做一直知道你在。
所以这一切都是故意做出来给顾寻风看的?
那现在??
顾寻风拉开自己头上那只猛的静止的手,淡定道:“我之前一把火烧了他军营,他记恨着我的,你现在又是我的妻子,我才担心你的安危。”
“……早说我就跟你走了。”
惩罚就惩罚吧。
死到临头这些都不重要了。
林清月深呼吸,理清思绪问:“等会,你没给皇宫写信,那楚家那边保护的人是你派的?”
顾寻风更加莫名其妙了。
“什么保护的人?我军营人手都用不过来,顾紫烟也被我打包回来帮忙管军营了,我没有人手了呀?”
“……”顾紫烟,为你悲惨的遭遇默哀一秒。
林清月也疑惑,“可都有皇宫的令牌啊,还到他们手中了。”
顾寻风罕见的沉默许久。
林清月还是想把他拉起来,这个位置,她根本就看不见他的神情,更别说猜到他在想什么了,就连说话都莫名感觉有些费劲。
她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出来吧,我们坐过去谈。”
顾寻风没有动作。
她转而去抓他手臂,要把他拉起来,那一瞬间却动作一顿,她感觉到顾寻风身体有些颤抖,像是害怕。
“顾寻风!”
林清月赶忙去摸他的脸,迫使他抬头看自己,这才看见他整张脸苍白如纸,像是活生生被拉入了梦魇。
“顾寻风,顾寻风……”她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鬼使神差低了低头,把额头相抵,“不要想些不好的东西,我在这里陪你呢。”
忽的,林清月感到有什么湿润的落在了自己手上,他又哭了。于是林清月把额头挪开,慌忙给他擦眼泪,他嘴唇抖了抖,眼睛无神望着她说:“陛下的母亲是苏周城之人。”
林清月一怔。
“她叫楚飞鱼,一个商女出身的皇后,很受宠爱,也手段狠辣。”
“陛下恨她。”
林清月不清楚这些,有些懵逼,脑子差点没转过弯,她逼迫自己回神,稍微一转,便能想到,楚家是要遭殃了,却不是敌军干的。
她揉了揉顾寻风的脸,见他看向自己,轻轻说:“你听我的,不用管我,我会从这里逃出去,出去找你,你很挂念楚家的事的话,你就先回去。”
顾寻风白着一张脸,却倔强地摇摇头:“我来救你的。”
“不用……”林清月的手紧了紧,还想捏他,无他,只是手感确实挺好的。
顾寻风抬手,手掌心覆上去,制止住了她的动作,顺便把她的手拉下去,面色恢复了些,甚至被她捏得有些发红。
“捎封信回去就行。”顾寻风又是不慌不忙,仿佛刚才的不是他一样,他把手挪到腰间拿出一卷羊皮,“我偷出来的布防图,你看看。”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偷。
林清月一边打开羊皮卷一边问:“你不是说那人早发现你了,怎么偷到的?”
顾寻风道:“他也发现了啊。”
林清月一顿:“……”
顾寻风:“他抢又抢不过,追又追不上。”
林清月沉默片刻,纠正他:“那就不叫偷。”
羊皮卷已经展开来,林清月把它放在地上,顾寻风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跟她讲着什么路线最好逃,只是林清月总觉得这笔熟悉得很。
顾寻风发现她眼神并不在图纸上,没讲几句便停下,他把手臂弯曲搁在洞口边沿,轻轻一撑便坐在了边沿上。
林清月有些反应不及,本在他对面的人忽然坐在了她旁边,羊皮纸也被换了个方向,她看得更清楚了。
“我在听。”
“这笔是偷的时候顺走的,走之前蘸了点他的墨。放心,我刚偷完没多久就来了,还能用。”
“……”
林清月抬头侧眸,这人坐在旁边,便比她高了。顾寻风外侧的一条腿弯曲着搁在边沿,那一侧的手臂也顺势放在膝盖上,在羊皮纸上写画之时一弯身,二人距离便更近了些。
被发带束起的马尾都随着动作拂过了肩头,几乎都要落在林清月身上,林清月脑子一抽,说:“你头发好香。”
顾寻风僵住:“……”
林清月:“……我在听。”
“……真的吗。”顾寻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无可恋,“我刚刚讲了什么。”
再次陷入沉默。
牢房里很安静,现在大晚上的,狱卒也都睡了,或许因为他们身份特殊,他们被关的位置也没什么其他人,现在就连老鼠都不肯出来吱一声,不然这样她还能有个台阶下。
世界都安静了,顾寻风的手已经收回去,身子也直回去,不再靠近。
林清月脑子一团浆糊,只是觉得现在太安静了,于是再次开口了。
“其实身上也挺香。”
“?”
“……对不起。”
林清月抓了抓脑袋,她有些崩溃,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忽然就开始调戏人家。她抬头委屈巴巴看向顾寻风试图解释:“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
“…………”顾寻风更沉默了。他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但他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更不对的是这人见他没反应,还主动靠过来撒娇,跟他说:“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不要这么小气,原谅我原谅我。”
顾寻风想他也没生气,干脆不说话了,默默把羊皮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画完了路线,才正经地清清嗓子问她:“他有没有让你做什么?”
见他不提这事,林清月也识趣不再说,回道:“有啊,他让我从李驰口中套情报,你不是都听见了的吗?”
顾寻风停顿了一下,说:“你们在帐篷里,我听不见。”
林清月不打算跟他多说,把他推了推,“好了你快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吧,我自有计划,你回去都行,或者你想待在这里看着我,怕我背叛你,也都没关系,反正我发誓,我对将军忠心耿耿。”
“你不用发誓。”
顾寻风收起羊皮卷放回腰间,不明意味笑了笑:“你队友还在我手上,我不怕你背叛我。”
林清月:“……”
“你记着,那人不是个好东西,别轻易相信他,我不问你的计划,你不想说那就不说,总之我一直看着你的。”
说完,他就跳下洞口关闭洞门,一气呵成,咔嚓一声,这洞口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破绽。
晚上,林清月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顾寻风那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
“李驰,你家将军……”
“洗澡是挺勤的。”
林清月垂死病中惊坐起,一锤墙:“我没说这个!”
他们的床位相对,就隔着一道墙,贴近了墙面就能听到对方声音,李驰仿佛是被他一击惊醒了,惊慌问了句:“怎么了嫂子?”
“……”算了不计较。
林清月重新问:“你家将军之前被抓来过?”
李驰道:“是啊,之前将军一个人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所以呢,这边就派来了个大帅牵制,将军就不能时时刻刻顾得上我们,打起仗来我们就成了弱势……”
说到这,李驰的声音略显兴奋:“于是,将军就故意来偷情报被抓住,在这待了好长好长时间,我忘记有多长时间了,总之最后,将军把他们军营烧得光秃秃的,一根树枝都不剩,那大帅气得追到我们军营大门来了!”
“……不过将军受了好多伤,回军营后,被他家里人抓回家休养了三个月。”李驰叹叹气,“将军是最关心我们的人了。”
林清月望着天花板,喃喃:“进了牢房,哪有不受伤的。”
音落,她笑起来,对李驰说:“所以啊,你们要更加努力,不能光靠将军了呀。你看你们副将,现在只要压压脾气,也算能独当一面了。”
墙的另一边沉默了许久。
这个军营从她接触到现在,她几乎已经了解透了,这样潦草破败、将士萎靡的军营能撑到现在也简直就是个奇迹,是顾寻风创造出来的奇迹。
既然绑定了这个军营,那首要的必然是整顿军营,这些日子她也算看出来了,这李驰是个胆小的,突然让她跟着自己去搞事情肯定行不通。
那既然这么仰慕你们将军——
林清月扒在窗户上去看,见李驰坐在床沿,一脸郁闷。
“喂喂喂,李驰,你想不想让将军对你刮目相看?”
李驰眸光一闪:“想!”
于是林清月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李驰虽疑惑,但还是过来了。
林清月唇角一勾,满目狡黠:“我教你个东西,咱们,也跟将军一样,把这军营搅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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