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典当行伙计的引领下,他们先是去了家具的库房。
库房里东西都不多,基本都是些木盆陶罐,还有的就是几个大的木桶。
这个木桶周子墨看了好几眼,这大小装不下快十六的他,但可以装下九岁的周子奇,等到冬天冷了,还是泡着洗澡更舒服一些。
他率先问道,“小哥,这桶是什么时候收的?”
典当行的伙计闻言懒洋洋的回复,“瘟疫后我们掌柜的就没再收那些村里人的东西了,只收城里人的。”
他指了指库房里的东西,“衣服家具都是小半年前收的,放心好了。”
周子墨眼就亮起来了,那岂不是说,旧衣也可以买了?
不过他不确定这伙计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是有些犹豫。
但木桶是可以用烈酒泡一泡就可以用了的,“不知这木桶作价几何?”
伙计看了一眼,“这木桶还算新,这几个都是五十个大钱的。”
周子墨脸一下子就苦了,五十个大钱,那还不贵?
“这木桶也不是什么名贵木料,而且木桶通常也就只能用个几年,这价钱……”
伙计也不说话,他是听了掌柜的话的,这两个人让掌柜的少挣了那么多钱,这会儿不得罪这个秀才就好了。
价钱按实说,讨价就不说话,反正这流民那么多,不差人买。
周子墨说了两句,见这个伙计不接茬,就知道这价格谈不了了。
其实别的家具可以再看,或许屋里头有。
但这木桶一般人家是不会打的,这属于比较富裕的人才会打,像是周家村,也没几户人家打这个,都是家里还算有钱,又娇养着哥儿姑娘的人家才会想着打一个。
像是周子墨想着给周子奇这么一个小汉子买一个,说出来只会叫人觉得败家了。
毕竟三四岁可以在那种打水的木桶木盆里洗,再大了,就在烧的暖暖的屋里洗,除了哥儿姑娘身子比较弱,哪个不是这么洗过来的。
但周子墨担心的是这两个多月的逃荒路,几乎掏空了大家的身子底,小孩子抵抗力本就差,这营养不良的身子更是抵抗力差,怕周子奇这么洗会感染风寒。
古代风寒也是会要人命的。
他自己可以进空间洗,舒舒服服的,小子轩可以躺在木盆里洗,就周子奇只能打一桶水站外边洗。
周子墨叹了一口气,也没再纠缠,他倒不如去其他典当行看一看,至少没有的这么贵。
他望向许文崇,“许郎君,我这就要走了,不知郎君是。”
“许某还要给小妹抓药,这就不打扰了。”
许文崇早在那名大夫来时,就拿了家里仅剩的一点银钱求了那位大夫开药。
好在那大夫说就是气血不足,后面吃食没跟上,本来病根就没断干净这才导致复发。
听许文崇说了原本的诊断和药方后,就让他按照原来的抓,只是开头只用服半副药,用个几天还没见好,再去药生堂找大夫。
不过那个大夫也说了,这是指定会落下病根的,以后一到秋冬,就会复发,到时再吃几副药就可以了。
许文崇是打算换了钱就去药生堂抓药的,只不过见着周子墨还想要买东西,怕他被掌柜的也记恨,狠宰一笔,才留下的。
这会见他还是清楚的,也没多纠缠,就打算先去抓药给许纹绣煎了。
周子墨等许文崇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嚷,“要去抓药还留下来跟着我,做什么啊。”
周子奇耳朵尖,听清楚了自家大哥的话,回头望望许文崇离去的方向,皱着眉思虑重重。
周子墨一低头,见周子奇一只手给他乖乖的牵着,一只手摸着下巴,小眉头皱着,嘴巴紧抿着,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乐了。
“我们子奇也有心事了呀,和大哥说说?”
周子奇惊了一下,把手放下来,结结巴巴的说没有。
周子墨见他羞囧,也不再打趣他,只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唇角含笑。
周子奇越来越为他大哥担忧了,好像大哥都没有这个意识呢,可爹爹娘亲之前说了的,大哥年纪大了,可以嫁人了的。
周子奇悄悄叹了口气,好舍不得大哥呀,但大哥大了就得要嫁人的。
他想,自己一定要代替爹娘看好哥夫的人选,也要好好长大给大哥撑腰。
周子墨带着周子奇到了一个布庄。
买几尺麻布,他要是可以做衣服的话,那就拿来做衣服穿,他实在学不会那就拿来铺床,不过等冬天快到了,他还得买几床被子。
不过这是过一两个月后的事,他现在要买的就是几尺麻布,然后再去其他典当行看看有没有木桶卖。
麻布买完,他看到那些边角的碎布料,有些心动,这不是最好的练手工具吗。
周子墨就上前问了价,这个碎布料就是布庄自己裁制的衣服剩下来的,供给那些要练习针线或者贫穷买不起整块布料的人家使。
这价格自然便宜,那伙计看了一眼,“六个铜板或者五个大钱一斤。”
他掏了五个大钱出来,“那麻烦伙计给我称一斤好了。”
伙计看周子墨和周子奇这着装,也知道他们是逃难来的,和他说,“这针线我们布庄也有的卖,不知道哥儿要不要。”
周子墨也点头,买了布料就得要针线,好在针线也不贵,他还耗费的起。
他买了东西,见时间也到午时末刻了,想着带着两个小的去吃点好的。
周子墨带着周子奇到了面馆,他点了两碗阳春面,加上一个蛋。
主要这个面也贵,要两个大钱一碗,蛋也要一个大钱,统共五个大钱都可以买一斤布料了。
把鸡蛋剥了蛋白和小半个蛋黄给了周子奇,剩下大半个蛋黄和着面汤喂给了小子轩。
吃干净面后,他们就去再找一家典当行了。
现在很多东西都是拿大钱付账,周子墨觉得大概就是本朝打算回收前朝的铜币重新熔铸。
这几十年来,也还算颇有成效,至少这种府城县城很少见到收铜板的,只有镇子乡下还以铜板做主要流通货币。
周子墨其实觉得本朝开国皇帝绝对是个仁君,他选择细水长流的方式改变货币流通。
而不是直接下令收取铜币,因为这样中间就有很漏洞可钻,倒时百姓拿到手里的钱很难和之前被收走的等值。
可惜开国皇帝虽是仁君,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
如今这个反叛的平襄王是当年盛宠一时的温贵妃的儿子,很是受宠,甚至盖过了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九皇子。
虽然民间不知道皇家秘辛,但当年太子暴毙没多久温贵妃被打入冷宫,没多久就自缢了。
这两事一联系在一起还是很清晰明了的,不就是温贵妃被宠过了头认不清自己身份了。
而太子暴毙,或许还念着和平襄王这个以前很是宠爱的儿子之间的父子亲情,先帝只是把三皇子打发去了一个苦寒之地当封王。
封了同是皇后嫡出的九皇子做太子。
没料等自己一死,平襄王就坐不住了,找了个由头就反了自己的九弟。
对皇家是一出大戏,苦的确是治下的百姓。
要说平襄王封地内的百姓,特别是那些流离失所四处逃难的人没有一点怨怼是不可能的。
可平襄王他们能骂,那是反贼。
先帝却是说都不能说,只有秀才以上的读书人才能议论政事。
其余的普通百姓,说了那就是妄议政事!
读书人也不敢议论先皇,除非他们不想走仕途了。
周子墨胡七胡八的想着,就到了另一家典当行。
这家典当行看上去很新,估摸着是刚开业没多久的,也是,灾难下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就有多少人要典当东西。
再加上平襄王反叛,大量流民涌往江南,这个时间点,典当行还是很挣钱的。
不过,就是因为这里很新,周子墨是不会在这里买旧衣的,这旧衣一看就是瘟疫期间收来的。
等伙计过来,他直接问,“不知你们这有没有旧的木桶,可以装下如我弟弟这般大的。”
周子奇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哥哥要买木桶是为了他,他张口就想拒绝,却被周子墨摸了一下脑袋。
周子奇腾了一只手出来,摸了摸哥哥摸过的地方,傻乎乎的笑了。
他点头看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子轩,忍不住小心的摸了摸他的小胎毛。
小子轩被摸的很舒服,主动趴进怀里来,啊啊叫着,让摸。
周子墨没注意小兄弟两的小动作,他和伙计说了两句,转头招呼周子奇跟上。
周子奇忙抱好弟弟,跟上了哥哥。
“这位哥儿,我能说,我们这东西不比王氏典当行的差,而我们这些东西都是实在价。”
伙计估计难得见到客,比起前头那家要热情多了,就是这拉踩的本事……
得亏王氏的不知道,否则得要这家新开的典当行知道什么叫行业老大哥。
这王氏典当行就是之前周子墨他们去的那家,别的不知道差不差,这服务他们是感受到了的。
还是摆放农具的库房,见这里面没什么东西,周子墨还以为走错了。
“这……”
“哥儿不知,我们是知府大人家里亲戚的产业。
我们大人说了的,不许收外边可能感染瘟疫的人的东西。
这很多村子都有了瘟疫,我们这听大人的话,只有些是城里人给当了的铁锄和铁锹之类的。”
伙计憨厚一笑,挠了挠头,“这些木桶都是城里人打的,像是符合小公子大小的,我们这收四十五个大钱。都是七八成新的。”
四十五个大钱,价格还算合理,毕竟这里用的木头也比先前的王氏那里好。
周子奇:为哥哥的婚事担忧。
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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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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