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上海，陆思远放学铃响的瞬间迅速换上运动服篮球鞋，准备去上期待已久的篮球迷你训练营。
校门口停了辆红旗，拉风车身流线吸引了不少目光。
陆思远跑的飞快，拉开车门的瞬间身体也跳了进去。
“权叔，快开门，篮球板要来不及了！”
权叔长得慈眉善目，连拒绝人也如细雨润物：“今天不行哦，会长吩咐过了，一放学就得带您回家呢。”
陆思远闻声愣住，尚显稚嫩的脸还做不到控制情绪，泪珠立马滚了出来：“为什么啊！他答应过我，只要考到年纪第一就让我打球的！”
权叔有些不忍地扭头不看，将纸巾递给他：“会长...也没办法，您马上就要中考了，再这么胡闹下去不合适。”
“我没有胡闹，打篮球还有中考加分呢！”他梗直脖子呛道，“权叔，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没有天赋，打不了篮球！”
“怎么会呢！会长都亲自夸过你球感过人，不过...”
他琢磨着措辞，委婉开口：“您身子骨还是单薄了些，早年会长让您练球也不过是为强身健体，并不是想着走上职业这条路啊...”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篮球，同一训练营里也没人打得过我，只要勤加努力一定可以打上职业！”
权叔摇头不语，任陆思远怎么撒娇哀求，还是把车缓缓驶回了家。
陆父从政，常年早出晚归，今天却罕见地准备了一大桌菜等陆思远回来一起吃，他只是盯着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平静中带着愤怒地开口：“我要打篮球！”
陆爹脸色一僵，努力缓和道：“好，爸爸答应你，等你中考结束就给报班。”
“又是这招！上次你就答应过我只要我考班级第一就让我报班！你又想诓我！”
“小陆，你还小，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陆思远泪流满面：“我不要听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骗我！”
陆会长笑容在脸上彻底石化，顿了许久才缓慢开口：“爸爸不希望你走职业这条路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太多人间惨案，多少职业球员因为受伤导致无法生活自理，这条路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要更难更苦...”
满腔热血的陆思远听不进劝，哭着呛道：“可他们一定不后悔！”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饥寒交迫的时候不会后悔！”
“况且就凭你是老子的种这点，就注定只能是副好看的空皮囊！”
“不高不壮，就这点骨架，拿什么去和人硬碰硬？！”
“不管你答不答应，以后老老实实念书，不准再碰篮球！”
少年陆思远咬着牙，泪水不争气地从脸颊滑落，他在心里发狠，也在心里发恨。
你说我不行，那我就偏要证明给你看——职业这条路，别人走得
我也一定能走！
*
即使他坐到男篮主席的位置，陆思远也没过拼爹，他拼的一直是自己这条命。
两人吃饭都是扒了就往嘴里塞的主，没几分钟就起身跑去训练馆热身投篮。
广西主办方虽然安排的住宿老旧，但训练馆却是对标国际一等一的好。球馆宽敞亮堂，配备最顶尖的新风系统，即使外面闷热难抵也不会影响一分一毫。
陆思远埋头赶路，从球架上拣了颗六号球拍了两下。
‘咚咚’
球场地板回响沉闷有力，陆思远接起充分弹起的篮球，信手扔出。
‘唰——’
篮球过网的声音令他痴迷，就像顶尖跳水运动员的水花消失术一般令人陶醉。
所有运动都是现学技术动作，将所有基础动作融会贯通后再结合自身学习进阶技巧，但练到最后，技巧本身只会成为拖累脑袋的累赘，计算来计算去还不如闷头一跳来得痛快。
这是肌肉记忆的功劳，也是量变于质变的积累。
林凡知道他练球时不喜人打扰，便自己拿球沿着边线慢跑。他心里还有根刺，还时不时处于幻痛之中。
“呦，这不是抖音上的广播体操选手和投篮机玩家么”李向南带人走了过来，看见林凡和陆思远便不自觉出生讽刺道，“不去拍抖音还搁这练球呢？”
陆思远再扔一记三分，淡淡朝他瞥了眼，兴致乏乏地回道：“来打三球。”
李向南笑了：“你让我打我就打？”
他眼角余光瞥见姗姗来迟的李指导和陆主席，嘴角一歪，瞬间改了心思：“要打也行，但得定个规矩。”
“你输了的话必须拍条抖音，不间断夸我三分钟！”
“...”林凡挠挠头，想不通这傻小子到底怎么想的，面子就真这么重要？
陆思远把球抛向他，连眼角都没挪动半分，硬邦邦回道：“速度，别浪费我时间。”
“吼！”李向南气笑了，“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
这句话该送还给你才是——林凡在心底默叹一声。
哨声一响，比试开始。
陆思远抛球给李向南，示意他先攻。
李向南冷笑一声，全当陆思远在瞧不起他。他右脚迈出斜跨刺步，逼迫陆思远改变防守姿势。
他的进攻特点就是突破，再加上他是天生左撇子，所有人都知道得防他左路突破，可没人知道的是，他会改变。
“嚯，小李不错啊，不仅左手突破了得，私底下还勤奋苦练，这右手突破也登堂入室了。”李指导有意带着陆主席走到场边，自卖自夸道。
“后生可畏。”陆父点点头，嘴角勾起抹不自然的笑，这是间隔十年，他第一次现场看陆思远打球。
陆思远的球风还和小时候一样，防守凶悍，浑身上下透着股混不吝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劲。
进攻潇洒飘逸，你永远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动作，你也永远无法想象他会选择哪种方式将球送入篮筐。
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陆父会毫不犹豫地劝说他们把孩子投入职业，因为他的天赋确实瞎眼可见，可换成自家孩子…
他下不了那个决心。
“哔——”
“三比零，你输了。”陆思远淡淡瞥了李向南一眼，头也不回地换了个场地继续练投篮。
李向南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原本打算在主席面前出出风头拉高印象分，可现如今…
李指导脸色一变，朝陆父呵呵笑道：“这个，有些球员确实比较适合单挑，但小李和他们不一样，他是团队型球员，只有在团队中才能作用最大化。”
这话潜意识在说陆思远只会单打独斗，不配打团队篮球，但陆父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林凡冷哼一声：“我们这个北京赛区亚军好像就是踩着某人侄子头上过来的。”
林凡看明白了，这李指导一心向着自家侄儿是敌非友，所以索性撕破脸皮。
陆主席闻言果然一脸疑惑地看向李指导，也不发文只是静静与之对视。
李指导尴尬低头，不好辩驳。
这回李向南急了，他仿佛看见国家队的大门在向自己缓缓关上。
“陆主席，我可以和他再打一场三对三！”
陆父微微皱眉但仍笑着回道：“不用再比，我相信你的实力，放心吧，集训队会有你的名额。”
集训队…可李向南想要的远不止这些，他想要正式参赛队员的承诺。
“我真的可以再比，我有进步！我已经有打败他的办法了！”
陆父微微一顿，似乎在思索什么。
陆思远也停下了投篮，缓缓踱步过来，静静看着李向南说。
“你打不过我，就凭你这身天赋，一辈子都打不过我。”
“你！！！”
“好了，别吵了。”陆主席不怒自威，沉声道：“篮球不是过家家，要想比个高下过两天的正赛有你们打的。”
他转身冲李指导说：“我看咱们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只会给球员徒增压力，耽误他们训练。”
说完他也不等李指导回话，只身就往外走。
“哎，陆主席…”李指导急急忙忙追上，含恨剐了李向南一眼，心叹这不争气的东西。
李向南则一脸委屈，虽然有他自己急功近利的成分在，但陆思远的防守凶悍性还是令他大吃一惊。
“陆思远，这次算你走运。”他把怒火尽数推给他人，“等比赛再见，看我给你好看！”
陆思远冷哼一声，转身继续练投篮。
林凡插在他们二人中间，宽厚身板挡住李向南的咄咄目光，沉声道：“别看了，即便你看再多遍也学不会这手投篮。”
“我学个屁！老子左右手突破天下第一，学什么软蛋用的投篮！”
“就我这手软蛋投篮，十个你都打不过我。”
听见争吵，陆思远转身淡淡回道。
他满脑子都是方才陆父的嘲讽，即便他赢了比试也得不到自家老爹一句夸赞，反而是输球那方占尽了便宜。
不管怎样，只要他还在广西，只要他还在盯着比赛，那陆思远就会继续赢下去，直到他不得不正眼看自己为止。
“等正式比赛，我会投进每一个三分。”
“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林凡与他并肩而立，笑着说道，“禁区有我，他人别想进球。”
“所以生命啊 它苦涩如歌”——《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无限循环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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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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