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球场1v1这件事就像做了场梦，林凡的世界起了些许涟漪后又立刻恢复如常，他最后的校园时光和普通人一样，被毕业论文和实习报告所埋没，在图书馆——招聘会——健身房和宿舍间进行往复运动。
他甚至emo到觉得自己每天的生活都像同一杯白开水，枯燥到他每天睁眼就开始盼着日落，盼着每晚在自己脑海中那个反复出现的画面再次重现。
北体是一座运动氛围极其浓郁的学府，只有一栋教学楼的他却拥有无数座体育馆和训练基地，即使到了晚上也灯火通明。
走过的男男女女都穿着便于运动的休闲装，眼里有运动员独有的光彩，唯独一身西装混在其中的林凡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明明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浑身透着暮气。
招聘会结束后的健身房是他唯一的解压、放松方式，他甚至把健身房当作自己的心理疗养室，用汗水冲刷出去一天后沾染的市侩人情。
作为半路出家转运动康复的林凡同志，有自己专属的一套健身课程，譬如他会先进行一段比广播体操还漫长的准备活动，又譬如他的训练以全身肌肉和腹部核心为主，收尾阶段会习惯性加练一组腿部强化训练。
作为康复医学的一份子，即使知道十字交叉韧带断裂是不可逆伤病，但人嘛，总盼着有奇迹发生。
[人间大炮罗生门]：嘟…嘟…喂？老林！
林凡用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手速迅速关低音量，没好气地回道：如果这通仍旧是叫我去酒吧接你这种屁事的话我劝你早点挂了吧。
[人间大炮罗生门]：哪能啊，正事！
…林凡手指挪向挂断键。
[人间大炮罗生门]：你猜我在酒吧看见了谁？陆思远！！！
林凡手指顿时停住：谁？他去那干嘛？
[人间大炮罗生门]:还能干嘛，喝酒呗。
林凡还是不肯相信，他绞尽脑汁把陆思远喝酒的理由想了个遍，可依旧不明所以：过量饮酒会麻痹神经，轻则精神萎靡，赛场上难以集中注意，重则对反应速度造成永久性损伤...
[人间大炮罗生门]：哦，你没看网上新闻吗，他CBA选秀落选，直接辍学了。
林凡：？
林凡：地址发我，马上过来。
罗大炮说的那家CLUB不远，但以北京的路况还是花了他近半小时才赶到，等到的时候罗俊坤同志早把他的叮嘱丢到脑后，和陆思远觥筹交错喝成了‘亲兄弟’。
林凡黑着脸走过去一把夺下他的酒杯，语气难掩埋怨：“你自己喝个烂醉就算了，为什么还学人劝酒，把陆思远也拉下水？”
罗大炮明显喝大了，舌头跟肿了似的，阿巴阿巴半天说不出句人话，陆思远看着还算清醒，除了眼神迷离，脸颊绯红...外，其他都还算正常。
主要林凡也不知道这人不正常的表现是个什么样。
他本就生的白净，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变得愈发显眼，如白丝般柔顺的长发在眉睫处不听话地开了个岔，露出底下那双时而清澈时而迷离的眼眸，林凡呼吸一窒，几乎是强逼着自己才挪开目光。
可陆思远却像个循循善诱的猎人，清瘦指尖轻轻勾住他衣袖，仗着自己唇红齿白有几分姿色就敢肆意胡言。
“你，陪我喝一杯”
罗大炮：！！！
一级警报猛然拉响，他一整个被惊醒了。
要知道林凡十个对自己近乎严苛的人除了蛋白粉喝矿泉水外，他从不喝其他水制品，上次硬要劝他喝酒的家伙估计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罗大炮一时不知该先打110还是120。
“你喝多了”
林凡深吸口气，竭力维持住颤抖的声带，不去想透过轻薄布料传递到手腹的那抹温热。
从未听过他这么轻声细语与人交谈的罗大炮一整个呆住了。
那什么，精神病院电话是什么来着？
…
回去路上，罗大炮舌尖抵着下颚憋了一路，等走到公交站牌那儿终于忍不住了。
“老林，这家伙不是害你受伤的罪魁祸首吗，你对他这么好干嘛？”
“喝醉了由他躺在酒吧里呗，大男人怕什么，还劳烦咱累死累活背他回家。”
林凡感受着后背上的重量，尽量不去想他打在自己颈侧的湿热呼吸。
“与他无关”
“恶意犯规的人不是他”
“他们都一个队的，你咋知道他俩有没有通过气呢？或者是他早就知道内幕却不告诉你呢？”罗大炮体重大，走了几百米路就累的靠在站牌杆上喘粗气。
听他说出这番话，林凡眉心微皱，似乎有在认真思考其可能性，但后背的一声嘤响把他所有思路全都斩断。
“我，我还能喝…”
罗大炮瞥了眼捂着胸口面若白纸的陆思远，重重切了一声：“还喝呢，就你这点酒量老鼠都喝不过，还搁这嘴硬！”
林凡瞪他一眼：“少说几句…陆思远，我帮你叫了车。”
半躺在林凡怀里的陆思远好似睡着的猫咪，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嘴里说着喃喃细语。
“奶奶…我一定会打进CBA的…”
林凡喉间一哽，再也说不出话。
*
一连两个星期都去了酒吧，林凡觉得自己这辈子去酒吧的次数都被罗大炮挥霍完了，所以剩下的时间都在健身房里自残式训练，忏悔自己的过错。
周一很快到来，林凡这天约了个面试，是家篮球俱乐部，简介里看着规模挺大，所有在职员工加起来超过了200人，只是面试地点很奇怪，在东单篮球场。
东单篮球场算是北京最有名的篮球地标，在中国球迷心中的地位相当于纽约哈林区的洛克公园，是野球爱好者的天堂。
东单有如今地位主要靠的就是浓郁的野球氛围，主理人的理念就是为了给社畜留下最后一片纯粹的篮球场，当太阳落下，篮球就会从这升起！
林凡不喜欢野球，就好比习惯了法餐后再让你去吃肯德基，恨不得把每块鸡翅鸡肉都掰碎了按流程上菜。
但林凡没办法，他得上班工作，他已经快连华莱士都吃不起了！
坐公交转了三班车终于到了东单，没有林凡想象中的篮球胜地景象，七八个场地边摆满了摊位，人头攒动间混杂着篮球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嘭嘭声，这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百团大战的时候。
逛了大半个‘集市’，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块塑料小黑板，上面扭扭歪歪地写着公司名字[北京燚龙俱乐部]，下面是小学生画画似的炎龙logo（主要林凡在网上事先看过原图，要不真看不过来...）
摊主是个大肚子光头，林凡目测他的身高体重都在一米七左右，整个人像团球一样窝在小板凳上捧着手机看视频。
林凡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礼貌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北京燚龙俱乐部的面试地点吗？”
听到有人说话那胖子猛地抬头，大脑壳在日光灯下熠熠生辉。
“没错没错，你是来应聘的吗？！”
林凡强行压下浑身的鸡皮疙瘩，把手中的简历递了过去：“是的，这是我的简历。”
“好！”
那胖子猛一拍桌子，顺带把林凡的简历拍的在空中翻了个身。
“我简历...”
“那不重要，你看这，我要出面试题了！”
拿着胖子递过来的手机，林凡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是一场三人篮球比赛录像，看肤色应该是中国球队和欧美球队的对抗，场上比分六比一，中国队落后。
“假设你是中国队教练，你会如何调整？”
“...”我应聘的不是运动康复师吗，怎么还要负责干教练的活？
林凡眉心微皱，感觉事情开始超出自己的预期发展，可面试当前也不好提出质疑。
有路过的路人看这边热闹，也挤进来瞧了眼就果断出主意：“这局简单，绕前防守不让他们接球就行！”
小胖子没说话，死死盯着林凡眼睛，似乎一定要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才罢休。
他扶了下镜架，思索片刻回道：“欧美球队优势在于对抗强度，多数得分都是利用身体强吃篮下，他们的远投把握并不高，而我们球队虽然身高占优但其实身体素质差人家一大截，落后的主要原因就是没人能抗住对手的背身进攻。”
胖子眼睛一亮，双手撑在桌上前俯着凑近看他：“所以呢，你会怎么做？”
林凡低头关掉视频，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我？”
“这已经成了死局，不如把这批人全换掉重头来过。”
这番露骨发言把路过看热闹的众人说的倒吸凉气，你当球队经营是过家家呢，三个主力队员说换就换，哪个老板有这种魄力？
“说得好！！！”小胖子又猛地拍了下桌子，把林凡的简历彻底拍进垃圾桶。
“你说得很好！”
“我就是这样做的，把所有人都辞退了，白手起家重头再来！！！”
众人：？？？想不到短短几分钟内竟能同时遇到卧龙凤雏！
小胖子伸手胖乎乎的肉手搭在林凡肩胛骨位置，垫着脚笑眯眯道：“恭喜你，你通过面试了！”
林凡一脸无语：这就过了？连康复运动学的基础尝试都用考？
小胖子没理会林凡丰富的内心活动，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哎，你快别在那打球了，回来回来，咱来新同事了！”
林凡整理了下发型、仪容仪表，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开始心跳加快。
没过多久，小胖子揽着一个高瘦青年走了过来，他咧到嘴角的笑脸和青年冷冰冰的俏脸像是两个极端。
林凡下意识双手握拳，修剪得当的指尖在掌心反复摩擦，只因为那抹在人群中间轻巧跳跃的白色发丝。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小胖子拉着陆思远小臂快步走来，他指着林凡说：“这是我新招的球队王牌，陆思远同学！”
陆思远：！
林凡：？
什么鬼，全乱套了！！！
某日许教喝多了又在吹牛：老子长这么大，这双鹰眼从没看错过人
陆思远翻了个白眼
林凡默然不语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没看走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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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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