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城墙上的贵族们，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劝降声。
“子爵大人，投降吧，我们会向女王陛下为您求情的。”
“是啊，这种情况不是我们不想守，实在是赢不了啊。”
“投降了还能保存些力量，以待将来……”
里奇.费古心里冷笑一声，把他们的鬼话当笑话听。
求情？哈，这些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品德高尚了。
不再犹豫，背在背后的手对着自己的亲卫队做了个手势。既然注定要覆灭，你们就给我一起陪葬吧！
接收到命令，“忠诚的”亲卫队毫不犹豫地动手，他们或是真的感激主人的提拔，或是亲人都在费古家族的控制下，他们没有其它选择。
顿时，滚烫的鲜血伴着刺耳的枪声喷射出，倒下的人脸上甚至还带着劝慰的神情。
狼狈躲过一劫的贵族们心有余悸，然后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燃起。
许多人咬着后槽牙，满心惊愕与愤恨，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亏他们还想着尽量保全他。
随后也被激起了凶性，在场的人谁没上过战场，难不成还能任人宰割。
不少人立刻组织起被这变故惊得混乱的下属，躲在他们身后，拔出枪对射，距离近些甚至直接放弃发射速度慢的枪，拔出配剑互刺。
顷刻间，更多尚带着热气的鲜血溅上了城墙，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
黄昏时分，昏黄的日光似乎也被染上了鲜血的颜色，成群的乌鸦远道而来，赴这场难得的盛宴。
“吱呀……砰……”
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要塞前的吊桥终于在菲奥莱尔眼前放下了，但他却没有丝毫兴奋之感。
之前观察到的厮杀和此时传来的冲天血腥气让他心里一沉，看来事情走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
被留在塔多夫要塞北面的另一个副手昂塞，带着士兵们走过吊桥来迎接他。
但昂塞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率先攻破要塞的喜悦。
他面色暗淡，隐隐有些愧疚，衣服上还带着大片的血迹，声音中带着些微嘶哑。
“伯爵大人，塔多夫要塞内乱，我们顺势通过云梯上了城墙，攻破了要塞，但……”
他喉结滚动了一瞬，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开口。
“但守城的里奇.费古下令屠城，我们……来不及阻止。”
咔吧，菲奥莱尔五指握紧，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脆响。
身下的骏马好像察觉到主人的不对劲，有些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伯伦有些担忧地看向好友，但菲奥莱尔此时的面色反而相当平静，只是那双仿佛孕育着即将爆发火山的灰眸暴露了他的愤怒。
“里奇.费古现在在哪？”他声音低沉。
“在要塞内的教堂里，他说想要见您。”昂塞答到。
“带路。”
塔多夫内一片狼藉，女人的，男人的，孩子的尸体横陈在地，尚未熄灭的火焰将那些凝聚了平民们一辈子心血的破旧房屋吞噬殆尽，幸存者们却连一滴泪水都流不出，只是面目呆滞地抱着亲人死去的尸体……
这地狱般的一幕，让菲奥莱尔心中住进了一只魔鬼，叫嚣着，渴盼着……
教堂前，里奇.费古挺直身躯，脸上细小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但他却没有一丝波动。
经过一番混战，他的身边只剩不到百人，尘土与鲜血污染了身上昂贵挺括的制服，与英姿勃发，身后大军簇拥的菲奥莱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穿过重重围兵的菲奥莱尔，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试图让它看上去体面些。
然后，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咔嚓，士兵们手中的燧发枪都对准了他，示意他退后，费古.里奇却面无惧色，傲然挑衅道；
“菲奥莱尔.阿西纳，如果你还有一点身为伯爵的骄傲，就以一位贵族的方式折服我。”
‘哈哈……哈哈’
听到这番话，菲奥莱尔只感受到了莫大的讽刺。
‘勇敢尚武，怜悯弱小，尊重女性与孺弱……这才是贵族精神。’
而眼前这个只敢向自己的子民与弱小者挥舞屠刀的懦夫，竟然也敢摆出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却没让那头叫嚣的魔鬼安静下去。
“砰砰砰”
“啊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里奇.费古抱着被洞穿的双腿在地上打滚，扭曲的神情彻底破坏了那张端正的脸。
“子爵大人，您怎么样……”
担忧的惊呼声和扳机声响起，可惜还没等他们造成什么混乱就被镇压了。
里奇.费古的骑士长被按倒在地，看着疼到满地打滚的领主，满脸的愤恨。
“阿西纳伯爵，在一位贵族发起决斗时偷袭，您真是无耻。”
菲奥莱尔压根没理他，直接转头让人拿根绳子，把里奇.费古吊在了马后。
伯伦被他惊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满眼的你疯了吧。
之前在边境和其它国家干仗的时候，手段激烈点，又有女王护着，还能用捍卫莱恩尊严的大义糊弄一下，贵族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但就算这样，之前那些事也已经让菲奥莱尔凶名远播，名声扫地了。
这会儿可是自己国家的贵族，费古家族也还有不少地位颇高的姻亲。
这又不像卡尔德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干了，那些贵族怕不得群起而攻之。
可惜，坚定执拗有才华可以让一个人成功，但也意味着这个人绝不可能轻易改变主意。
菲奥莱尔直视着他，毫不退让，明显的这事没得谈。
伯伦挫败地放下手，捂了捂已经开始抽痛的额头，对他无可奈何；
“败给你了，行了行了，我给你善后，想干就干吧。”
菲奥莱尔没有多说，只是拍了拍的肩，扬起马鞭，拖行着里奇.费古绕着重灾区跑去。
塔多夫幸存的贵族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就算是之前被里奇背刺了一波都忍不住心生同情，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凉意，不由地暗骂；
“真是个疯子！！”
对着他们，伯伦就换了副面孔了，那是满脸和煦的微笑都掩不住的威胁之意。
“各位，里奇.费古子爵在战斗时被乱枪射下马背，然后被踩踏而死，对吗？”
“当然当然。”
这些小贵族们都很识时务，命还捏人手里呢，这会儿还是老实点的好。
不过等他们安全了，必要揭穿菲奥莱尔.阿西纳伯爵丧心病狂之举。
用脚想都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伯伦笑眯眯地抛了个雷。
“各位，为了保证在场之人没有通敌法伦，你们的家我已经让士兵们去搜查了。”
这下就连那些心思深沉的都变了脸色，法伦也看不上他们这些小贵族，但谁家没干点见不得人的事呢……
满意地看到这群人不安的样子，伯伦也不想逼得太紧，打完大棒，给了颗红枣。
“各位，陛下用人不完全看出身，何必跟着那些大公们一条路走到黑呢？”
不少人眼睛一亮，对这根橄榄枝颇为心动，跟着大贵族们混，那些要职也没他们份啊，还不如……
一片焦黑的居民区，菲奥莱尔降下速度，翻身下来牵着马走，身后是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里奇.费古。
他环视了一周，大声喊道；
“我是菲奥莱尔.阿西纳，女王派我来处置叛逆之人，现在我身后的就是屠城的罪人，里奇.费古。”
满身狼藉，死死抱着亲人的，躺在地上腿间血迹斑斑的，都转了转呆滞的眼珠，在看到血肉模糊的里奇.费古时，眼里突然冒出了惊人的光芒。
还有些力气的都挣扎着，爬着接近里奇.费古，就像是一群从地狱爬出，来寻仇的恶鬼。
没几口气的里奇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肝胆具颤，惨叫着拒绝；
“别过来……啊啊啊啊。”
鲜红的血肉染红了他们参差不齐的黄牙，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和声嘶力竭的哭声反而让这死寂的地狱多了些活气。
等他们发泄的差不多，救援人员和医生们也赶到了现场。
看到这地狱一样的场景，简皱了皱眉，没有多说，麻利的开始干活。
“医生们处理伤势重的，现在人手不够，你们也来帮忙消毒。”
简转头看向那十几个已经痊愈的病号，没吃过猪肉，这么多天也见过猪跑了，一些简单的工作总还可以胜任。
查斯他们楞了一下，手指指了指自己，满脸懵/逼，他们？
简没转开眼睛，还有不耐烦地催促道；
“对，你们，快点。”
“哦哦。”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们这才有些迟疑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死去的尸体被一具具抬出，哭得精疲力尽的幸存者们被聚到了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士兵们给光着身子的女性盖上衣物，贴心地收拾了一间受损不严重的屋子。
简站在简易的床边，看着血肉撕裂，不停流血的伤口，心中有些棘手，她没处理过女性这种地方的撕裂伤啊！
但这出血量和伤口深度不处理肯定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缝合了。
她麻利消好毒，抬头温声安慰着抖着身子满脸稚气的女孩。
“可能会有点疼，但你别怕，治疗后很快就会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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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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