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爱民刚坐下,看到一对新人过来,他一点没摆排场,直接站起身。
他仔细打量了这对新人,自己下属的俊俏在单位是早就出了名的,女方长相算不上惊艳,一举一动却很得体,成就一对壁人,还是自己亲自促成的,心中满意,慈爱地对两人说道:“夫妻本应该互相敬爱互相扶持,但是淮川情况特殊,就得靠你多加包容体恤了。”
“我会的。”沈静秋也不是多会说话的人,但她态度不卑不亢,神色认真,反而让人信服。
霍爱民见她说话落落大方,自有一份自信而不自傲的高洁气质,越看越是觉得满意,同时又很欣慰,深觉自己这个媒保对了,他甚至隐隐觉得,他们张家,有了这样一位女性,说不定就挺过来了,要真这样,那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忙到半下午,来吃酒的人都散了,院子里全是吃酒席留下的锅碗瓢盆残羹剩饭,齐长东说什么也不再让沈静秋干活,招呼一帮兄弟忙前忙后地收拾。
敬了一圈酒,沈静秋也喝了不少,确实有点累了,本来想回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窗户外的天景已经变得昏暗。她感觉身上凉嗖嗖的,鼻尖却传来馒头的香气,定睛一看真是个馒头,是张淮川怕她饿肚子放在这的吧?
她拿着馒头坐起来,失笑,这个人知道给她留馒头,却不知道给她盖一下被子。
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她拿着馒头走出来,是之前一直站在林听禾身边的中年妇女在说话。
郭翠花正在翻桌上的篮子,看见她出来,笑着说:“你们办酒席剩下不少菜,你们家人少反正也吃不完,我家小子多,拿点回去给他们打打牙祭。”
办酒席总会剩下不少菜,这还是霍爱民掏钱办的,之前沈静秋敬酒的时候看过一眼,虽然一桌八个菜里大部分都是素菜,却有两道实打实的荦菜,一道是骨头汤炖土豆或者萝卜,还有一道是鱼炖豆腐,而且都是肉多菜少,在这个买肉还需要票的时代称得上豪气了。
齐长东他们收拾完后,把锅里还没舀出来的菜单独打包放在篮子里,再挂到房梁上,这个天气几天都不会坏,一家人够吃两天了。沈静秋心里好笑,这个郭翠花一来就直奔这两道菜,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张疏雨和张淮川蹲在门口玩,她对嫂子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别搭理那女的,看得出来她也好烦这个来打秋风的人。
沈静秋笑了笑,一点剩菜而已,她是不屑去争,却看不惯这女人的小人嘴脸,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将她已经拿到自个跟前的两碗菜拿过来,说道:“大婶说得有道理,我们人少,这两碗菜就够吃了,剩下的菜都给你们。”
郭翠花眼睁睁看着她把两碗荦菜从自己跟前端走,这跟从她兜里抢钱有什么区别!立刻不乐意了,脸上勉强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抢,嘴上说道:“这么多你们也吃不完啊,再给我们分一碗吧?”
沈静秋端着两碗菜转了个身,轻巧地躲开了她的手,一边说道:“我们也是一家四口,我妈和淮川身体都不好,小妹又小,都是缺营养的时候,大婶你总不会跟两个病人和小孩子抢吃的吧?”
“你!”郭翠花急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伸手就想来抢,嘴里还说道,“都是亲戚,新媳妇刚来,可别这么小气。”
就在这时,蹲在门口的张淮川忽然站起来,他大步向前,直接挡在了沈静秋面前,气势汹汹地瞪着郭翠花。
他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加上部队多年的锤炼,身姿挺拔,表情严肃的时候气势惊人,突然来这么一下把郭翠花吓了一大跳,惊慌地指着他说:“你、你好了?”
沈静秋也惊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他却忽然伸出手,竟然一把将郭翠花手里那碗菜也抢了过来,还用空着的手去推她,像是要把她从自己家里推出去。
郭翠花满肚子气不情不愿地被张淮川赶走了,站在门口还不忘啐了一口,想骂人,但看到张淮川瞪过来,立刻痿了,灰溜溜地走了。
沈静秋给了张淮川一个赞赏的眼神,张淮川像是一个得到了表扬的小孩,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笑得开心极了,刚才累积起来那点气势散了个一干二净,判若两人。
沈静秋好笑得不行,她把猪骨炖土豆和一碗素菜放到桌上,剩下的菜放回篮子用木盖子盖严实,重新挂回房梁上。
“咱们今晚吃这个吧。”沈静秋跟屋里唯一说得上话的张疏雨说道。
“嫂嫂,都听你的。”张疏雨乖乖跟在她身边,乖巧地说,“嫂子,厨房在这边,我去烧火。”
张家的厨房也非常的简陋,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灶,只是用石头围起来的一个火坑,中间架了一个铁三角架子,把锅架在上面,下面生火。
这样的火坑沈静秋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但她知道它的隐患极大,曾有无数人因为不慎扑进火坑,至面部或者全身烧伤,其中以小孩最多,造成无数的悲剧。
沈静秋沉默地把菜倒进锅里,小雨在旁边熟练地生火,一边说道:“嫂嫂你刚才好厉害,那个表舅妈最爱占便宜了,妈妈拜托她给咱们家买菜和馒头,但是她总给我们买烂菜叶子,从来没给我们买过肉。”
“表舅妈?”这是什么称呼,又是表又是舅的。
“妈妈让我这么喊的,其实他们以前也不住在前面,他们是住在后面的,是哥哥生病回来后,表舅妈就说前面院子大房间也多,他们家人口多,就跟我们换过来了,我不想搬,她儿子还拿虫子放到我衣领子里,说要让虫子咬死我,妈妈躺在床上动不了,只能被他们搬过来,妈妈跟我说要忍耐。”
小雨说着小脸上全是伤心,她转头看向蹲在门口观察蚂蚁的哥哥,难过地说:“要是哥哥没有生病就好了。”哥哥没有生病,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们。
沈静秋安慰地摸摸她的头,什么也没说。
菜上桌准备吃饭的时候,小雨先舀了一碗菜,又拿了一个馒头去了林听禾的房间,沈静秋见状,拿着馒头啃了两口也跟了过去。
“静秋快去吃饭吧,这里有小雨给我喂就行了。”林听禾的上半身被女儿幼小的身体艰难地扶起来,再用被子垫高,被刚进门的儿媳妇看到这一幕,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饿。”沈静秋走过去帮忙将她扶起来半靠着床头,她也看出林听禾的尴尬,便转身先出去了。
林听禾出身书香门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如今**两家都败了,父亲惨死,丈夫和二儿子进了最苦的劳改场,她也落到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解决的地步,却依然能笑着面对,照抚两个孩子,足以说明她内心的强大与坚韧,沈静秋对她很敬佩,不忍看她难堪。
沈静秋吃了两个馒头,桌上的菜她都没怎么动过,她从后世来,不缺这点油水,而且她的空间里还存放着不少新鲜肉菜,都是她以前从熟悉的老板那买的土猪肉和牛肉,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吃完了饭,林听禾把沈静秋叫进屋,她笑着对跟进来的张疏雨说道:“小雨,去你哥的床下,靠墙第三块砖里面藏了一个盒子,你把它拿过来。”
张疏雨想起了什么,飞快跑进了大哥的卧室里。
沈静秋满脸疑惑,林听禾笑说道:“其实我手里还存了一点积蓄,都是淮川没出事前寄回来的工资,之前家里出事,大部分都花掉了,还剩下一些,你看你还缺什么,自己拿去买。”
沈静秋刚想说什么,小雨顶着一脸灰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回来,“妈妈,是这个吗?这个是不是你之前让我藏起来的,我都忘了。”
“是,咱们小雨真厉害。”林听禾抬手给女儿拍了拍灰,接过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卷钱递给沈静秋,“钱不多,应该只有几十块,你看看。”
沈静秋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这把票子有零有整,看得出来攒了很久了。她摇摇头,把票子递了回去,说道:“妈,这个我不能要,你们已经给过聘礼,我嫁过来什么嫁妆也没带,不能再要你的钱。”
“拿着吧,你和淮川刚结婚,最是缺钱的时候。”林听禾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沈静秋犹豫了一会儿,她把钱数了一下,一共六十八块五毛八分钱,她从中拿出三十块不由分说地放回林听禾的盒子里,说道:“这些钱你留着,剩下的我留着买菜。”
她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淮川是为了国家才受的伤,每个月应该有补贴的。”
“是,”林听禾连连点头,“每个月加起来有二十块呢,但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小雨还太小,我又动弹不了,家里没人管事,贴补每个月都是叫你表舅妈帮忙领,请她帮咱家买菜。”
“所以每个月的补贴都在她手里?”
“嗯,”说起这个,林听禾满脸为难,“她这个人为人吝啬,只进不出,之前是我们全家依赖他家照顾没有办法,现在想拿回来,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沈静秋想了一下,问道:“我们两家关系很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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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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