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往后撤了一步，手交叠着放在额间行礼道：“殿下所言之事臣女并不知晓，殿下可是听信了何人的谗言才有此误解。”
如同孩童般纯净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
幽王愣住，半会儿突然勾唇：“难道失算了，难怪没动静。”他大手一挥试图搭在江柔的肩膀上被江柔往后一退躲过，他大笑了两声，“没成也好，你就当本王刚刚胡说～那这人情该如何还呢？”
“殿下。”一直看热闹的太监摸了摸额头的细汗，“时辰不早了，快些去贵嫔那儿吧！”
“既然殿下有事，臣女便先走了。”江柔看准时机插话进去，扶起十二娘后准备扬长而去。
“慢着。”幽王低头，压着眼轻笑道。“本王今日要去一趟竹春坊为使臣宴选舞姬，你随本王一同去。”
“殿下！贵嫔那儿．．．”
“那本王便先去贵嫔那儿。”幽王眉眼弯弯，嘴角勾起，“那你便先去吧，本王随后就来。”
江柔放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微微欠身道：“是。”
幽王望着那背影痴痴地笑了笑：“本王倒真是糊涂了，她那副身子若是被玩儿了早就被玩死了。”他收敛神色，冷冷道，“给他们下药的那两个暗卫竟敢同我谎报，去杀了。”
江家，江柔卧房里。
“小姐，您当真的要去么？我看那个王爷对您不安好心。”十二娘一提到那个名字，脸就冰了几分。
“确实是不安好心。”江柔放在桌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眼神空洞无神，“你知道竹春坊吗？”
十二娘点头：竹春坊入场的收费高，舞姬跳舞好，床上功夫好，只要价格高那里老鸨就会让买主带走一晚，总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白了，也就是青楼。
江柔没有意料之外的表情，只是点头，她仰头看十二娘，淡淡道：“那你觉得在那边看舞的人又是哪些人？”
十二娘想了想：“有钱人。”
江柔垂眸，淡淡道：“不仅是有钱人，还有权官达贵，名门望族。幽王故意让我陪他去那种地方，就是想让我同他扯上关系，不久之后江家的名字就会与幽王一起出现，江柔的名字会和幽王的名字传遍坊间，他想败坏的不只是我的名节，还是江氏的名节。”
十二娘肃穆：“那我去杀了他。”
“不可。”江柔诧异的抬头，深吸了口气道，“幽王毕竟是王爷，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就算只身出现在一处，也不是代表他只有一个人，他周围有的是随性保护他的人，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十二娘不解：“一命换一命有何不可？”
“不只是你的命。”江柔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手中，轻抚着，“你如今是江家的婢女，你所作所为皆会让人联想到江家，你若是干出了刚刚那番行径，牵连的是我江家的命运。”
一个人的心性还不成熟就会干出很多冲动的事情，这种冲动下行使的事一般都是错事。
闻言，十二娘垂头：“对不起，小姐，是我莽撞了。”
江柔起身，走到衣柜前：“无妨。”她抬手拉开柜子，将里面的衣服扫了一圈，除了一堆襦裙外，里头还有一件男人穿的圆领袍衫。
这是之前江夫人给陆言买的换洗衣服，陆言大概是忘了带走或者是不屑于带走所以留在了那里，她觉得料子不错便一起带回来了，没想到这回能派上用场。
“过来，替我束发。”
竹春坊
红台上之人折腰微步，手握轻纱风起飘舞，眸中水光似见春色，一瞥一笑间牵动台下轰动。琴声渐急，舞姬拨开轻纱，展露出丰满的胸口，露笑间，腰肢动作越来越快，风姿万千。
一舞毕，酒座上的人掌声雷鸣。
那抹了红唇的老鸨将舞姬牵在手里，一桌一桌地倒酒。
“公子，我给您添酒~”那舞姬到了新的一桌，熟练的张口献媚，她无意间微抬眼眸，眼神怔住了。
面前的公子一袭白衣胜雪，束发白冠，身形清瘦，容颜清秀，颇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江柔闻声，微微抬头，轻笑了一声：“可否将酒换茶。”
“自然...自然可以。”
“好，那就要你们这儿最好的，有劳姑娘。”
反正也是幽王付钱。
身边的老鸨见舞姬发愣，用手推了推她，轻声道：“快些的，贵人要换茶！”随后老鸨笑着朝眼前的俊公子道：“公子倒是生面孔，咱这回记住了，下次呀，看到这位最好看的公子就上茶不要上酒~”
老鸨的嘴上功夫是极好的，江柔笑了笑，对着那姑娘道：“有劳。”
“好...”那姑娘似从幻境中挣脱出来，脸色微红地抱起酒坛子，跟在老鸨身后去换酒了。
江柔手撑着脑袋，往红台上看，这会儿已经换了新的姑娘。
幽王是半刻钟之后才来的，江柔朝他招了两次手才过来，两人对视良久，幽王忽而笑了。
他凑过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倒是有些小心思。”
“殿下何出此言。”
“没事，你的这男装打扮倒也合我胃口。”幽王收回手，笑容狂妄，“让本王有了断袖的冲动。”
江柔扣在椅子上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她今日这副打扮，幽王无论如何都不敢太过亲密，否则一个王爷有断袖的传言流出来对幽王无异。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真到了幽王面前，她还是害怕的。还好，她在门外安排了十二娘看着，用来以防万一。
“殿下，说笑了。”江柔抬手抿了口茶，“不是说来选舞姬，殿下可有早就相中的？”
“选~”
幽王选舞姬的事情算是正事，他和江柔换到了第一桌，又觉得周围吵闹，幽王嚣张至极的自报家门清场，被包了场的老鸨特别高兴，把所有叫得上号的舞姬都送出来了，没有上台的也没闲着，就在幽王和江柔旁边倒酒。
也不算纯倒酒，有时候倒着倒着人就进了怀里，或是摸这儿摸那儿。
对于左搂右抱的幽王，江柔端坐着只喝茶像是一股清流，这高雅的举止在这种红尘之地太过少见，周围那群舞姬瞬间起了征服欲。
当幽王说要试试他们的功夫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勾着江柔去房里。
幽王再和老鸨谈买多少人，她也没办法同幽王求救，而且她知道就算求救了幽王也不会救她的。
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江柔哪见过这种场面，在一群人火热的讨论中她被下令一个一个尝试，江柔一路抗拒着，明明被推着没走几步，抬眼就站到了客房门外。
江柔死死地抵在门前面，面前的舞姬是刚刚抢她抢得最厉害的，扒拉着她的衣服生拉硬拽。
脸熟，是刚刚给她换茶的那位，她奋起反抗终于挣脱出来，她跳开一步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虔诚地祈求道：“姑娘，放过我。”
那舞姬的嘴里吐着热气慢慢凑近他耳边，在她紧闭的双眼前，用魅惑又嘶哑的声音道：“哥哥待会儿也记得放过我。”
江柔瞳孔微缩，身后突然一空，门被那姑娘推开了。
她被扑倒在地上，那舞姬隔着手压在她上面，不断地扭动姿势。
江柔心一狠把舞姬往旁边推开，手撑着地面踉跄着爬起来，她视线无意中低垂，那舞姬竟是地躺在地上的同时，已经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偌大的胸口露出来，脸颊泛起了一股火热的潮红，嘴唇微抿。
盘丝洞里的大妖怪。
唐僧受不起。
江柔吸了吸鼻子，三步跨出门，手疾眼快地在那女人扑过来之前啪地一下关住门，将人关在里面，将那里面娇媚的声音也关在了里面。
她打了个寒战，双手换单手，单手抓着门中间的两边死死攥着，另一只手拢了拢衣衫，心里默数三下后拔腿就跑。
路过的那些房门没关，里面的姑娘差点搂着她的腰将她搂进去，还好她灵活，逃掉了。
一路逃到门口，她气喘吁吁地同看好戏的幽王道：“臣觉得都不错，殿下自便吧。”
幽王最后还真把女人全选了，老鸨眼睛都笑得只剩个缝了。
江柔出了门，十二娘立马凑上前：“小姐可有受欺负？”
“还好，无事。”江柔拢了拢衣服。
“那个人呢？”
“在里面享福，估计今天是出不来了。”
十二娘懂了意思，没多问。
江柔伸了个懒腰：“出都出来了，去趟丰乐寺吧。”
......
丰乐寺远离闹市，寺门外却是香客不断，节节台阶跨过便是古佛，万寺灯火尽收眼底。
江柔驻足在寺门口，抬头往上看。
“今日是几日了。”
“令月十三。”
江柔喃喃：“那便是今日了。”
宋家和太子都是今日来上香，宋家二房欺负大房，宋安青就是这一天被陆言英雄救美，定下婚期。这两人算是先成婚后相爱，今天算是他们故事的关键节点。
她不打扰，就看看应该不过分吧。
江柔侧眸，恰好一辆马车停在旁边，下来你了四个女人，其中一个生得很好看，江柔回神：“走吧，去上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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