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喜娘送进洞房的那一刻，白小少爷也没能弄明白，自己怎么就从白府小少爷变成了个……姑娘。
倘若他真是女人，为何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被深拘府内轻易不见外人？又或者被提前告知身份，谨防自己在外露了馅？
可是，老头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自小到大，别说是女人，他连其他男人的身子都未曾见过，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嘶——也不对啊。他虽未见过未着寸缕的外人，可穿着衣服的却是见天的见。别的不说，就这胸前的隆起程度来说，他就不可能是女人。
他可是看过不少女扮男装的话本子的，里面的千金小姐公主将军的，哪个不是要拼命束胸才能勉强不被人识破扮相？
白小少爷傲然抬头：他这一马平川的身子可是天生的！
“是嘛～”金大公子执着雕花细嘴酒壶，慢悠悠添了两杯酒。
听到金大公子的声音，白小少爷猛地摘掉头上的红盖头：“你怎么在这？”
“娘子你说呢？”金大公子笑吟吟反问了回去。
问题方一问出口，白小少爷便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金大公子这轻飘飘的一句“娘子”，更是让他羞了个大红脸：“谁是你娘子？”
“娘子说的是。”金大公子把其中一个酒杯递向白小少爷，“想要得到娘子的承认，还要喝了这杯酒才是。”
白小少爷扭过头去不愿接酒杯：“谁要和你喝交杯酒。”
“这样啊。”金大公子眨眨眼，“可怜我那岳父大人因病卧床多日，今日你我大婚他才堪堪拖着病体下榻。也不知……”
“我，喝。”白小少爷咬牙，“坐下。”
金大公子依言挨着白小少爷坐下。也不知是两人贴的太近，还是秋老虎作祟，金大公子才一贴过来白小少爷便觉得浑身燥热。
“离我远点。”白小少爷有些烦躁地推了推金大公子。
金大公子不解：“娘子这是何意？娘子一会让我近点，一会又让我远点。恕为夫愚钝，娘子这可是羞了？”
白小少爷小声嘀咕了句什么，金大公子没能听清，待他想要近前听清时小腿上就挨了一脚踢。他刚要揉揉小腿装腔作势一番，就听到白小少爷不耐烦道：“这酒你还喝不喝了。”
啧，又犯脾气了。
在撩拨白小少爷情绪这一块，金大公子一直做的无可挑剔。
倘若换了平时，他肯定是要再逗弄白小少爷几句的。白小少爷的百般情绪他可是百看不厌的。不过今日是他们大喜之日，再把到手的人撩拨跑了可就伤脑筋了。
白小少爷不知金大公子心中所想，所以金大公子心满意足喝交杯酒的样子，看在白小少爷眼里就是——金之边这小人果然在嘲笑他。
交杯酒一喝，白小少爷立马下逐客令：“行了，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娘子当真要在大婚之日就与我分房？”金大公子面上满是伤心之色，“若是让岳父大人知道……”
“姓金的你有完没完？”白小少爷终于忍不住炸了，“你真当老子好欺负呢？”
“娘子说笑了，为夫怎会欺负娘子呢？为夫这也是为娘子着想，知道的是娘子你不愿与我同榻而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子为为夫不喜。”
“我不……”
“是，娘子是不在乎。可岳父大人也不在乎吗？”
白小少爷沉默了。
金大公子见此立马举手发誓道：“娘子放心，为夫就在这儿打个地铺，绝不近床榻半步。”
“绝不近床榻半步”？那你现在坐在床上怎么算？
白小少爷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和这种小人计较。反正三天回门后，他便在白府长住，鬼才管他是睡床上还是睡地上。
再不济，他再给他纳上几房小妾。这样不仅能让这人没工夫烦自己，还能让自己白得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头。到时候老头知道自家闺女……呸！等老头听到他贤名在外，说不定一个高兴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白小少爷静静躺在床上，脑子里正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想到那天白知府昏倒前给金大公子递的眼色。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过得乱糟糟的，没能有机会细想。现在一琢磨，也就反过味来了。
白小少爷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喂，死了吗？没死吱个声。”
“唉——”金大公子幽幽叹了口气，“新婚之夜就盼着丈夫死，可是会被人说成毒妇的。”
“别跟我扯那些。我问你，你跟我爹到底计划什么呢？”
“真想知道？说两句好听的为夫就告诉你。”
“不想说算了。”白小少爷猛地翻身冲墙生起了闷气。
金大公子侧身扶额等着白小少爷再说些什么，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白小少爷再有什么动静，不禁暗自好笑。“你转过来，我告诉你。”
白小少爷本来都快睡着了，被金大公子这话又给引来了精神。他在心里纠结了半晌，等眼皮又有些犯沉时才别别扭扭转了回去。
“你说吧。”白小少爷声音闷闷，语气却带着些不由自主的高傲。
金大公子也不在意他的语气，见白小少爷乖乖听话面对着自己后，便淡笑着开了口：“那日你在门外偷听，被岳父察觉到了。”
白小少爷：“……”
所以老头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是，也不是。”金大公子像是听到了白小少爷的心声似的，白小少爷还未问出口，他便立马接了话。“岳父大人那番话，是说给你听的不错。可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故意演给外人看的。”
“演给外人看的？”
“岳父可曾和你说过我们金白两家之事？”
“说过。”
他们金白两家自开朝以来，便为那位效忠，做的全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事。自然而然的，他们两家手里也就慢慢掌握了朝中各人包括那位的诸多秘密。
也正是因为他们两家知道的太多，上面那位已然有了要除去他们两家的打算。如今未对他们下手，也是在等几位皇子博弈。
待新皇确立那日，也就是他们两家灭门之时。
可是，这和他嫁给金之边这个小人有什么关系？
“没多大关系。”金大公子直言不讳，“我向岳父保证，只要你我成婚，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岳父大人便允了。”
“什么玩意？”白小少爷嚯地一下坐了起来。
“这么激动做什么？”金大公子轻笑出声，“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闻香楼之事？你问我，为何非要与你作对。”
这事白小少爷是记得的，当时他本想让那个得罪自己的小子在闻香楼扮个女人逗个乐，结果却被姓金的给搅了。
他一时气不过，便问他道：“姓金的你什么意思？老子是招你惹你了？你怎么就非要和老子过不去？”
姓金的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金大公子接道：“我说，白小少爷一没招我二没惹我。是金某我，想招你惹你。”
白小少爷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有。”金大公子折身坐了起来，“那句‘我想招惹你’你未能理解其深意，那‘我心悦你’呢？”
“你……你……你胡说些什么呢？老子……老子又不是女人。”白小少爷有些慌乱，为了掩盖自己的慌张，他话一说完，便拽着被角躺了下来。
“不是女人又如何？我心悦你，与你是否是女人有何干系？”
有何干系？自古便是男女相合，男人和男人……
“我知道你想说有违天理。可天理本就是让人违背的，若当今没有违背天理弑兄杀父，他又怎能坐上皇位？”
“你，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你也敢说，你不要命了？”
“不要，要你就够了。”
“你……”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给你时间接受。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也不是毫无感觉。”
“谁……谁对你有感觉了？”
“呵呵——”金大公子再次笑了出来，“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白小少爷面对着墙壁，两只手抓着被角抠抠拽拽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姓金的说了半天，还没告诉他老头答应让他嫁过来的真正原因呢。
“喂——那个，你还没告诉我……”
白小少爷话还未说完，就被金大公子接了过去：“告诉你也无不可。只要娘子同意我上床，为夫必定知无不言。”
“你——算了，你上来吧。”白小少爷扭了扭身子，本就没露出多少的脸，又再次往被子里埋了埋。
白小少爷这话一出口，倒是让金大公子给愣住了。“你……当真同意？”
“来不来？不来算了，哪那么多废话！”
“荣幸之至。”
“你别离我那么近！”
“床就这么大，我总会碰到娘子的。”
“手拿过去！往哪放呢！”
“还望娘子原谅则个，为夫还当这是自己的腰呢。”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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