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的提起,“听说你爹病了,这几日你一直在为此奔忙,怎么样?他的病好些了没?”
“我爹已经好多了,再调养几日就无碍了。”
“若你爹那里还有问题,就拿上我的名帖去请位太医来看看。”
听着他温声的嘱咐,嗅闻着他怀里熟悉的味道,不自觉地就想去依赖他。林梅娘卸去了身上的几分力气,完完全全地倚靠在他怀中。
她莫名想起了,顾晏当初听闻她有孕时欢喜激动的神情,轻抚她肚皮时的温柔和疼惜,说起孩子时的满心期待。
身躯娇软馨香,这般全身心的依着,乖顺又温柔,顾晏醉意又起,想要好生温存一番。
可今日,难免让他想起一些旧事,又莫名生出了几分蹂.躏之心,想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辱,想让她痛让她哭……
若不是她,一切又怎会变成这样。
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就在他吻上林梅娘之时,冷不防地就被推开了。
他微眯起眼,“怎么了?”
林梅娘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她现在心绪起伏不定,想着自己的事。她握住了他的手,想和他好好谈谈,想将事情全盘托出。
她想女儿,想一家子能够团聚……
“阿晏,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你说。”语气淡淡,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不耐。
“今日……”林梅娘抬眸去看他,心里怀着几分期待,目光灼灼,可这一看,她看出了点不对。
他确实有些醉意,神情不比平日内敛,林梅娘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漠然与疏淡。
她的话哽在喉间。
心里的激动之情一下子退却,感觉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向来是有些冷性子的,她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人捂热。
如今醉了估计回归本性了吧,林梅娘想。
在他的注视下,她话头一转,“今日我听我爹提起黄辽出事了,你手中应该握有他的一些罪证,就想求你,明日早朝时将这些罪状上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林梅娘试探性的询问。为了女儿她得多想想,先稳住,同时有些仇也不得不报。
顾晏一瞬间没了与她多谈的心,拨开了她的手下了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林梅娘抓住了他的衣摆,抬头望他,求道:“阿晏,这事对林家来说很重要,黄辽他该死,我就求你这一回。”
顾晏忽然冷笑了一声,偏头去看她,只见她一双含泪的美眸,哀哀切切地看着人。
“阿晏……”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动手的。黄辽和他的势力可没那么好对付,我暂时不想和他们对上。再等等吧,等时机成熟一些。”
“等?这都等了多久了?黄辽已被关押,不如就趁势下手……”
顾晏缓缓拨开了她紧握的手,语气淡淡的说道:“不必再说了,我不会冒这个险,也没这个必要。”
“没这个必要?”林梅娘似乎是被他的语气刺伤,抬高了声音,“阿晏你说过你会帮我的,黄辽害得我林家家破人亡,他早就该死了!”
咬了咬牙,她站了起来,直视着顾晏,“不说林家曾救过你一回,便是你我这十年来的情意,难道就不能换你冒这个险。我何曾求过你什么……”
顾晏避开她的视线,淡漠的说道:“你所求太多了!”
林梅娘皱眉不解,“什么叫我所求太多了……”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说的所求太多是什么意思,她可以在这侯府里装聋作哑,很多事情她可以不计较,可以假装不在意,可她求了什么?求来了什么?
如今不过求他帮林家这一回,推黄辽一把。
而别的……她连丢失了十年的女儿都不敢直接带回来。
她可以自己受委屈,因为这是她自己求来的。
“顾晏,顾晏,你讲讲道理好吗?我当初冒着危险救了你们……”
顾晏忽地嗤笑一声,“怎么?又想挟恩图报了?”
林梅娘喃喃跟着念道:“挟恩图报?”
“我何时与你讨过这份恩情,这些年……”
顾晏确实有几分醉了,便不在压抑,直言不讳:“是,你是救过我一回,报恩的方式千万种,以身相许简直是可笑至极!若当初不是你哥哥的威胁,我怎么会与她分开,如今连生辰都不能为她过……”
林梅娘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出心中所思所想,有些茫然,有些疑惑,有些无措,可慢慢的,她心里面又觉得不意外。
好像早该如此。
她不是傻子,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
只是她一直都在逃避,不愿多想,不愿面对。
当初哥哥说顾晏愿意娶她时,她真的是满心的欢喜,她恨不得把一颗心都给他,想与他时时刻刻在一起,得偿所愿,如何能不开心。
刚成婚的时候,一切也都是那么的美好,两人也有过浓情蜜意,琴瑟和鸣的日子。
后来他得以平反,迫不及待地回京城去了。
而她收到了一封信,只说待安定之时,会派人来接她们母女俩。
这一等便是半年。
林梅娘想起了,她哥哥不顾她的意愿,写信去求了一纸和离书时说的话。
“等什么等,去了京城又能如何!如今他是西亭侯,我们不过是一介商贾,身份上便是天差地别。若是他对你有意,能爱你护你,我也不说什么。可他心里没有你。”
“早知他心有所属,我也不会去和他谈条件,让他娶你。我以为你这般好的女子,相处久了,哪里会不喜你的……他若是早些说出来,我也不会上赶着去,你嫁谁不可以,咱们禹州多的是好儿郎,何苦耽误你这一回。”
“你早些与他断了,如今和离书已经送来了,你也别再想他了,哥哥听闻他似乎又要娶妻了,估摸着就是他那心上人,这样的男人不值当你惦记。”
林梅娘心中有些颓然,神情怔怔。
今日是谁的生辰来着?
是了,早早就听说侯夫人要为她的德妃姐姐准备生辰礼了。
十三年前,严国动乱,西亭侯一家被判流放,又遇仇家追杀,顾晏父亲不幸被害身亡,其余人逃到了禹州。而当时傅嫣一家与西亭侯有旧,也被流放,一起跟着逃亡。
林家是禹州首富,她爹林鹤向来乐善好施,她也时常做些好事,救助流民之时,无意中遇到了被搜查的这一群人,她冒着被发现被牵连的危险,替他们遮掩,救了他们,还收留了他们。
后来,她与顾晏成婚,傅嫣也就离开了。
那段安然的新婚日子,也许该说是多亏傅嫣的成全,不是吗?
夜风透过窗吹了进来,拂过了她的肌肤,令她感到了几分寒凉。
林梅娘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好像怎么说都是挟恩图报。
顾晏见她默然不语,面颊带泪,仿若沾着雨点的梨花一样,心还是软了一瞬,低声说道:“黄辽的事我会多加注意,尽力筹谋,这大仇迟早得报的。你不必急,安心,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见她垂眸不语,顾晏略站了站,没一会便就抬脚离开了。
林梅娘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一些罪状是她爹和周大人十年如一日苦心追查而来的,冒着风险呈到御前的是周大人,下令彻查的是圣上,甚至于刚刚她也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证据。
而顾晏的一句话,似乎就要让她承了报仇的情,感恩戴德。
林梅娘以前觉得他好,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一心一意倾心于他,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他,追随他。
如今她却有些看不清想不清了,可她又不敢深想,下意识地就想逃避。
姚姑刚刚躲了出去,见侯爷离开了,又走进屋子里。
看着正在发愣,眼眶发红的娇人儿,姚姑拿了件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是侯爷耍酒疯了?”姚姑知道自家娘子脾气向来软和,很容易受欺负。
林梅娘回神,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抹掉了颊边的泪,这才轻声说道:“对,他喝多了,发酒疯了。”
勉强扯着唇角对着姚姑笑了笑,“我记得小库房里有一匹蜀锦,你明日帮我找出来,还有再寻一些柔软的细棉布来,我要做些衣裳……不行,我明日同你一起去找,我要去看看库房里有没有什么有趣奇巧的玩意。”
说着说着,林梅娘的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加深。
姚姑今日是守在琼英院里的,但也知道近些时日,娘子都在忙活找回女儿的事情,知道事情已成,也为此而高兴。陪着她又聊起了京城一些小娘子时兴的衣裳样式。
而这边的林昭就比较忐忑了,说到底和这个刚认回来的外祖父也不熟。
但是,毕竟是和她息息相关的事情,有些事该了解清楚的还是得了解。
所以回到林家之后,林昭还是同林鹤旁敲侧击问了好些事。也顺便和记不太清的小说剧情进行比对。
不得不说她那个美人娘实在糊涂,明明有救命之恩,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如今却成了不清不楚的妾。
如今的西亭侯夫人名叫傅雅,这桩婚事还是宫里的德妃傅嫣所赐,两人还是堂姐妹。
而德妃还是她渣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这关系不可谓不乱。
还有关于她年幼丢失,现在又被卢国公当成要挟的把柄,这事本身就透露着古怪。
“你那养母那边,我之前就派人盯着了,只是没想到又会和卢国公那边扯上关系,我会多派些人去守着的。”
林鹤见她一个半大的小孩,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想着到底是年幼时吃了苦头,才会这般的早慧。
他轻轻叹口气,“你不要想这么多,如今回来了,这些不好解决的事都交给外祖父。你好好的,先吃好喝好睡好,把身体养胖一些才好。”
林昭看见他关心的目光,心下一松,因遭逢突变而惶恐不安的心,好像得到了安抚。
事情也不是一时一刻能弄清的,见夜已深,她也按耐下胡思乱想的心,先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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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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