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才收敛心思继续赶路。
沈星辞几乎是在知秋回头的瞬间摒住了呼吸，眼见她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心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他那么小心贴着墙边跟踪，才五分钟就被察觉了。
还好沈星辞反应快，飞快模拟了他身后的墙壁，表面上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离开了闹市区，知秋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她四下看了看，拐过几个偏僻的弯，悄然走到一个阴暗破败的巷子里。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零星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烁。
越接近吵杂声就越大，其中夹着着几声哭喊，知秋皱起眉，面露一丝担忧，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穿过巷子，沈星辞跟着知秋来到了一处废墟，这里的建筑已经全部塌陷，只剩下随处可见的残檐断壁和废弃沉渣，凌冽的暴风生生卷起大片灰烟碎石，浓郁刺鼻的锈腥味道扑面而来。
沈星辞皱起眉，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足有拳头大小的黑色果蝇在四周盘旋飞舞，发出"吱吱"的叫声，留下一团团黑漆漆的影子，遮住了沿路昏暗的灯光。
这里是……荒区？！
沈星辞观察了许久，终于认出了这个地方。
荒区是异空间和帝国土地接壤的缓冲区域，被帝国用金属高墙分隔在外，没有元帅首肯，荒区的人不能进入帝国土地。
知秋竟然是荒区出身的人？
而且看她娴熟避开人群的样子，显然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
沈星辞听说，只有被帝国驱逐出境的犯罪者，和被判处死刑的逃犯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比起这个，更令人震惊的是，尼斯顿城区内部竟然有办法直接来到荒区，且不需要任何盘查？！
“你放开我！我要告诉姐姐！”
“我要打死你！”
几个孩子的哭喊声越发大了起来，知秋匆匆赶往，一张清纯可爱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阴晴不定，身上的白色长裙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污也毫不在意。
她来到传出声音的地方，沈星辞小心地躲在废弃墙角下端详。
那是一个看上去废弃了很久的工厂，外头堆满了破损的钢筋瓦砾和尘封的废旧木材，以及不知道谁扔的成山的垃圾。
知秋熟练地绕开了障碍物，走近里面坑坑洼洼的集装箱，她小心地推开遮掩大门的垃圾堆，轻轻在门上敲了颇有节奏的三下。
沈星辞这才注意到，隐藏在工厂内部的这个集装箱，似乎被改造用来住人了。
集装箱里面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响起：“谁啊？”
知秋压低了声音：“是我，知秋。”
门被从里面打开，鹅黄的微光从门缝中流泻而出，一个光着膀子，面相看着极为眼熟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男人五官阴狠又狰狞，身上夸张的肌肉在灯光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沈星辞观察半晌，猛然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光脑通缉令上首页里排名第三的逃犯，孟豪！！
他竟然也逃到了荒区，难怪五年时间里，帝**部翻遍了全国上下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光脑上如实记载了孟豪犯下的罪孽，这人性格暴戾，作恶多端，在帝国总共杀害三十三条人命，全部用于进补自身，所到之处必会留下命案，是凶名远扬的杀人犯。
资料上说，他的异能名为“饥饿反哺”，可以通过进食食物为自己提供能量，属于身体强化类异能。
后来，帝**部发现孟豪的异能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的特点，他能够吸取异能者的力量转而提升自己，已经吸收了三十三条人命的他实力深不可测。
沈星辞屏气凝神躲在远处不敢靠近，只看见孟豪扯起嘴角露出凶狠的笑容，和知秋说了几句话，伸出粗壮大臂一把将她捞进室内，腐朽的铁门“碰”一声关上。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沈星辞才谨慎地溜到集装箱的侧面，专注地偷听室内人的对话。
他刚才就发现了这里的隔音很差，耳朵贴着集装箱可以很清楚听见里面的声响。
才一靠近，沈星辞就听见孩子们压抑的此起彼伏哭声，紧接着响起知秋的声音。
“你不是跟我说好了不动孩子们吗？”
“这哪动了，”孟豪不耐烦道：“少废话，你把天启要的东西交给我。”
知秋略一沉默，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喏，就这个。”
“你这易容异能可真方便，”孟豪的声音中充满兴味，“连芯片都能藏在脸上。”
“那些愚蠢的天塔警卫肯定想不到你会把偷出来的芯片直接粘在脸上，然后用异能易容成工作人员。”
"你还不快走？"知秋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催促，“一会那些蓝外套就来巡查了。”
“还有五分钟，足够了。”
沈星辞听到这立刻和集装箱拉开了距离躲得远远的，铁皮门再次暴力被打开，孟豪从里面钻了出来，正想向屋内的人说点什么，突然警觉地投来视线。
“谁在那里？！”
回应他的只有鸦雀无声。
屋里的人走出来：“怎么了？”
令人诧异的是，跟在孟豪身后出来的女人声音还是知秋的声音，脸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样子，一张看起来饱经沧桑、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疑惑地看向工厂深处。
“什么都没有啊？”
孟豪皱起眉，他也算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求活的人了，这些年他无数次从帝**部的手底下逃脱，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儿和机敏的警惕。
尽管眼前的工厂看不出任何一场，他却感觉到了一道视线远远地落在他们身上。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人。”
孟豪不信邪似的走进工厂深处，知秋不敢置信：“你要干嘛，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我看看那人藏哪了。”
孟豪没理会她，径直走到了废弃许久的工厂后院，那里是一块空地，周围杂草丛生。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知秋双手环抱地跟过来，目光悠悠地打量了一圈后院，视线略微在大树上停留了一下，接着语气中带些嘲讽：“这里像是能藏人的样子么？”
孟豪却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依不挠道：“不管藏没藏人，我都要试探一下。”
知秋皱眉道：“你疯了？这荒郊野外、夜黑风高的，你引来异种事小，要是引来蓝外套……”
她不赞同地继续说道：“而且我警告你，现在距离他们巡逻来到这里还剩不到两分钟距离了，你是生怕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人啊？”
孟豪略微沉吟，心中有些被她说动。
那些穿蓝外套的巡逻队着实烦人，如果只来一个还好说，杀了就是。
但麻烦的就是他们像不要命的疯子，每一个都是身体改造程度大于百分之65的改造人，身上的光脑直接连接大脑进行通讯，完全可以做到遇险的同时通知附近的同伴过来，打起来成群结队的没完没了。
孟豪又不像知秋可以易容，他的脸一定会被那些蓝外套记在脑子里，继续留在这里很容易引来麻烦。
他不怕麻烦，不管怎么说蓝外套还算是人，他吃起来还算尽兴。
但他正在执行天启的护送人物，不得不在意引起麻烦之后会不会阻碍天启的计划。
所谓视线充其量只是他的一种直觉，并不是百分百稳中。
几番权衡之下，孟豪转身朝知秋随手挥了挥，离开工厂后院走到铁皮门前蹲下，脚掌深深扎进地面，夸张的大腿肌肉群紧紧绷起叠加，仿佛蓄势待发的人形猎豹，将全身力量都汇集于双腿。
“走了。”
随着孟豪一声落下，积蓄在两腿上的力量骤然爆发，整个人在一瞬间化作了利箭朝前方射去，速度快的肉眼根本看不清，牵动着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急剧波动起来，眨眼的功夫，他壮硕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了。
知秋却没有急着回集装箱，反而重新返回了工厂后院，自言自语般淡淡道：“他走了，你可以现身了。”
回应她的依旧是同样的寂静。
“还不出来吗？”知秋像是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足似的，在后院里不紧不慢地踱步，“不用我逼你出来吧，这样大家都不好看。”
一步，两步。
她直径走到一颗大树前站定，“找到你了。”
狂风吹的枝叶莎莎作响，知秋犹如确信着什么不为所动，目光直视着大树。
仿佛在她灼热的视线中颓败，半晌，茶褐色的树干缓缓褪去颜色，露出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
知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少年看上去只有一米六左右，穿着破旧的棉麻衣，亚麻色的短发凌乱翘起，瘦弱苍白的模样像是营养不良，琥珀色的眼瞳灵动清澈，怯怯地看着知秋，唇瓣干裂得如同枯枝，偏生却又长得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少年正是伪装后的沈星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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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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