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样严重的车祸,圈子里都在传,这凌家小少爷怕是不行了。凌晨集团内部势力也隐隐向着大小姐派系靠拢。
这行不行的,车祸当事人凌雨还不知道,他被爷爷在医院里关了大半个月,连手机都被收了。
每天睁眼都是病房内的苍白一片,看久了都觉着他怕不是先瞎了就是要疯了。
于是,他时常在夜里独自上医院顶层透气,反正也没人拘着他。
腿都举不过围栏的人还怕寻什么死,光上个顶层都费劲。
用余下那只没有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右眼,眺望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却映照不进那暮气沉沉。
日复一日,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今夜吹拂的风却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哭泣声,凌雨环视四周,整个顶层只有他一个人。
断断续续的呜呜低泣,搞得他也没心思放风了,拖着腿缓步下楼。
昏暗的楼梯间,却赫然有个小孩蜷缩在墙角,正是哭声的源头。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小孩子在这?模糊不清的身影让凌雨感到毛骨悚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喂!”他试探的喊了声。
小孩儿浑身一僵,蓦地站起身就要跑。
一下起猛了,半个身子掉在楼梯边悬悬欲坠,眼看就要滚下楼。
凌雨也顾不得什么装神弄鬼了,猛然前冲,拉住他的领口把人勾回来,动作过大,一下拉扯到悬挂在脖子上的固定带,断了的右臂瞬间爆发剧痛。
凌雨面部扭曲,又撕扯到面上的伤,一连串炸炮竹似的疼,使他直冒冷汗,闭上眼颤声骂了句:“操……”
小孩儿似乎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下凌雨倒是能确定这是个温热的大活人,上下打量一番,问:“大半夜在这吓唬人?你家长呢?”
听见’家长’两字,小孩儿才着急起来,哭过的声音沙哑粘乎:“对不起,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
凌雨最烦小孩子哭,反正谁家丢了孩子自己会找,他浑身不痛快也懒得多管闲事。
转身要走,却被眼前直挺挺倒下的小孩砸了个正着,这回还是他有所警惕,侧了下身,没有直接撞上他残破的右手,不然他肯定得揍人。
“你怎么回事?!”凌雨左手撑着人,还得亏这小孩儿轻飘飘一只。
“头好晕……”
凌雨这才注意到他浑身滚烫,烧得人都站不稳了,不耐道:“啧,你发烧了,赶紧回去找家里人!”
“不行……呜、我不能走的,哥哥求求你,我要在这里照顾妈妈……”
凌雨心说,你这副模样还想照顾谁,但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还紧揪着病服,动了些恻隐之心。
“那也不能躲在这儿烧到天亮,你先跟我回病房,我找医生给你看看。”
小孩儿还犹豫不决,凌雨耐心有限,他自己浑身都还疼着呢,下了最后通牒。
“你自己选,要待在这烧坏了被发现带走,还是要跟我回去,我那借你躲一晚?”
“……我跟你走。”
回了病房,凌雨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双目红肿、满面泪痕,整张脸烧得红通通的漂亮小孩。
抽了几张纸让他擦干净,按铃叫人。没多久,值班医生敲门进来,发现病房里多了个小孩也挺讶异。
这小少爷脾气古怪,住院这些天,来看望的亲戚无一不被他打砸,恶声恶气地赶出门。
“医生,这我……我弟弟,发烧了,劳烦您给他看看。”
医生先替他测了体温,询问还有无其他症状,便给开了退烧药。
“要另外给弟弟开间病房吗?”医生临走前询问。
深更半夜让一个小朋友自己回家不安全,可凌雨也不像是愿意与人同住的。
他望向凌雨的眼神带着哀求,摇了摇头。
凌雨长长叹了口气,怎么给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不用了,睡我这就行,床够大。”顶级vip病房,床睡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还请注意病人**,多余的事就不必向我爷爷报告了。”
医生就没再多问,只叮嘱凌雨注意不要压到右手,便出去了。
那小孩对凌雨郑重地鞠躬道谢:“哥哥,真的很谢谢你。我睡在那边的椅子就好,我待到早上就走了,尽量不打扰你的。”
“过来,那椅子怎么睡?我没有虐待小孩子的兴趣。”凌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病房里开着空调,睡在那张冷冰冰的椅子上,又没有多余棉被,看着就很是病弱的小孩儿,睡过一夜肯定要更严重。
他本来还局促不前,被凌雨连声不耐催促,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脱去外衣。
想到刚才他还坐在地上,裤子不干净,病人都必须格外注重卫生的,可是要在陌生人面前脱掉裤子……
“嘛呢?磨磨唧唧等我给你暖床?”
凌雨实在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能收留这麻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怕惹人生气,他只好迅速解开裤头扯下裤子,露出一对白生生的大腿,衣服下摆稍稍遮盖了臀部的优美线条。
他想反正都是男生,总不好继续拖拖拉拉给人添麻烦。
凌雨惊得都忘了疼,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瞠目结舌:“你、你脱裤子干嘛?”
“我裤子是脏的,不能弄脏病床……”抿了抿唇,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拉着衣服下摆。
对凌雨这个刚发觉自己性取向没多久的少年而言,对方这尚显稚嫩,但已可想见未来长开后的姣好面容,以及裸露在外的青涩肉.体,都带给他十足感官刺激。
也使得他车祸后都半残了的身体逐渐复甦,凌雨霎时尴尬地扯了扯裤子。
两个少年就这么同床共枕,小孩蒸腾的体温都能渡到凌雨身上,他努力压抑燥热,让自己别再去想刚才的旖旎画面。
“咳、说说,为什么躲在楼梯间?你说要照顾妈妈,那也该是待在病房。”
他垂下眼,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开口。
凌雨白天无所事事,作息日夜颠倒,现下正是他精神的时刻,可不想错过难得的乐子。
被他追问的无法,只好娓娓道来。
*
这小孩叫林冉。
林冉五岁父母离婚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直到去年林母查出胃癌三期,住院治疗前,林母把他托付给了舅舅。
可舅舅一家并不富裕,光是帮衬着医疗费以及林冉的生活支出都很紧巴了。
林冉也很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他一个准高中生上哪打工都被拒绝。
权衡之下,他接受了舅舅的提议,鼓起勇气联系上多年未见的父亲。
当年父母离婚的过程并不体面,他对父亲的印象早已模糊陌生,父子情分也没剩多少,开门见山就谈起了条件。
这些年事业小有成就的林父表示,他可以支付林母的医疗费用,甚至安排更好的医生,条件是林冉必须迁户籍,并搬过来同住,和他以及现任的妻子——
也就是当年害得他父母离婚的第三者,成为一家人。
再怎么抗拒,林冉也别无选择,私下里和舅舅商量过后,决定瞒着妈妈同意。
现实就摆在眼前,至少得度过眼前的难关。
可林父现在的妻子,并不乐意他频繁到医院看望妈妈,而对当年林冉没有选择跟着条件更好的自己心有介怀,林父也默许她的阻拦。
“为什么不让你来医院照顾妈妈?”这不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们说,有护工照顾,不需要我来……”林冉垂眸,神色晦暗不明。
事实上阿姨只冷冷地回了他两个字,晦气。
可寄人篱下,他又有什么办法?何况医药费还拿捏在人手里。
于是,林冉既要瞒着他生病的妈妈,和她认定的仇人成为一家人。
又要编排各种理由出门,否则一旦回家,阿姨就会给他安排满满当当上不完的课程。
“你一个小朋友,哪来这么多课要上?”
“奥数、竞赛学前班……现在我能来医院,还是家教姐姐帮忙想的办法。”
同样为了家里人生病兼职的家教,对林冉小小年纪的境遇同情不已,帮着出谋划策和掩护了几回。
可林冉不敢让家教替他冒险,要是被拆穿了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连累别人。
这几个月下来,林冉想方设法来医院陪妈妈,独自吞下委屈,终于在今夜情绪溃堤,才会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
“不辛苦,妈妈要不是为了养活我,也不会累出病来……”
退烧药逐渐发挥作用,林冉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他还是强撑着,压抑太久又没有人可以听他诉苦,面对陌生人反而没了顾忌,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到后面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渐渐的才没了声音。
凌雨没什么睡意,还颇为精神,只是仰躺着沉思,他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等确定林冉彻底熟睡后,他才动作极轻地下床,缓慢走向另一头,手伸向整齐堆放在椅子上的外衣外裤。
摸索片刻,拿出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借着昏暗灯光扫脸解锁。
凌雨迅速编辑了简讯发送,并删除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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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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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过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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