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啊。
蓝天白云真漂亮。
“围巾总得还我。”我扯下被银十字架钉在石膏像上的猩红织物,结冰的羊毛擦过掌纹时泛起毛刺。那是离婚而走的母亲放在我这仅剩的爱意,其他的都被父亲前来发大财的落脚点,也就是这里的人给偷抢骗走了。
“你是教堂所属的冰系灵能者?你坐过能源飞行器吗?还是自己飞?”想想把十字架也拽下来给她。
女人接过十字架又拽住围巾另一端,我的指甲掐进围巾织物的缝隙:“松手。弄坏了我弄死你。”
她睫毛挂满冰霜,冰霜们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消失着,灰色虹膜显出无机质的平静:“偷来的东西都藏在这儿?”下颌指向角落,二十几个颜料罐在雪光里闪烁,深深浅浅的蓝混合起来像不同时空的天空交汇。
“那你总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冰层在脚下发出龟裂声时我们都踉跄了。她袖口的松节油味冲进鼻腔,被提着后领子飘在教堂半空的我看见自己瞳孔在对面眼中荒凉地表上的倒影——一样的空荡寂静。
但她大概是万事万物过眼不过心的富足平淡,而我是经历太多麻烦,已经很难对这些小意外产生反应。
缓缓落在地面上时,她在垂头查看龟裂的冰层,明明是建筑内的浅积水冰层,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大洞,里面的水在深处显出黑色来,证明它确实很深。
而我的心鼓荡了一下,人根本克制不住对纯靠自身飞行的向往,这是本能的对此的欢悦。
“那是我自己调的颜料。”我有点闹心的解释刚刚的问句。
“这个地方用来钓鱼不错。”女人清浅的语气掩盖不了她的漠然,只在听到我的解释的适合略带赞许地侧目投来一瞥,“真可惜不能留存。”
她肯定很适合粉色或者红色的头发,但很可惜她是一头灰发。我跑偏的想着,如果再温柔精致一点,绝对是能天天拿出去炫耀,炫耀上好几年的完美女友。至于之后,当然是做了老婆啦。
烟灰簌簌掉落,像灰色的雪落到水中,然后被吞噬。烟蒂被随手扔进里面,黑洞来者不拒地吞噬掉了。
接下来是银十字架毫无征兆地被扔进水洞,这个突兀出现的洞好像被蛰了嘴一样就又这么突兀的消失了,真可惜,这十字架就算只是银质装饰品也能在黑市卖不少钱呢。
缠着纱布的食指勾住我的衣领轻轻整理,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积攒的问题:“我是个画画的,偶尔接点教堂的单子接济生活。是灵能者但不古板,飞行器该用就用。你每次到教堂偷玻璃,都很不巧被我撞到了。毕竟这伤害到了某些家伙那可笑的尊严,所以你上了通缉令……我就顺便接过来了,免得这么生机勃勃的小鬼被弄坏了。”雪粒从她唇纹滚入我衣领,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灰发灰眸全部变成晶亮的银白色,漠然的表情也逐渐生动兴奋“我捕捉到了你的想法,我同意它。这一定会为我的画技增光添彩的。”
和我同出一源的东方长相怎么能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甜丝丝的巧克力味唇膏突然印在我嘴角,竟然是温暖的。她大衣内侧好像教堂曾经兴旺燃烧的壁炉一样温暖而光线昏暗,我咬破她唇瓣时尝到了铁锈味,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呼之欲出,仿佛是想将积攒十年的风雪全呕进这个吻里。
地面积水突然漫过脚背。
我迟钝了。
我刚刚才发现仅仅一个生涩甚至粗暴啃咬的吻就已经让我腿软到溃不成军。我甚至希望我能一直躲在这件大衣里,即使她操控着水流将我溺毙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愿意一直抱着我收藏着我,我可以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感受着完全不受控制的身体被她爱抚。她的大衣像燃尽的晚霞一样温柔妆点着我,也在内部继续燃烧着我的心脏。
“冷吗?”她帮我处理着身上的冰渣,它们簌簌落下时好像下了一场独属于我的雪,我心想,我一定要到这个画家的画室里去和她玩一回,用光她的各种蓝色颜料,在四肢皮肤上刻出蓝色眼泪冲刷出的深谷,再叫她在上面下一场雪。
“冷啊,但在你大衣里就感到很温暖了。”我诚实而可怜地回答。
远处传来警笛声。她头也不抬往我掌心塞了枚徽章,体温浸润的金属腥气缠在指缝:“不知道这边又发生了什么事,以后你不需要靠教堂玻璃来帮助自己生存了。按照它背面的地址来找我,我需要一个调颜料的小助手。”
“报酬嘛,一个能让你安稳活到二十二岁的灵能者的庇护,根据你的表现我推测也许未来你也会成为灵能者。”女人的发色眸色都在逐渐变回灰色,神态也逐渐向漠然靠拢,语气高傲也不容拒绝。
是啊,哪个普通人能拒绝一个灵能者的庇护呢?
反正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太久的我不能。
自尊心太强的话,只会让自己更难存活。
所以我高高兴兴收起了徽章,连带着一些钱币,目送手持短剑的女人步步消失,之后这个幸运的灵能者就过上了有事没事干小助手,干富裕小助手,干强大小助手的生活。
我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老婆。
超骄傲的。
生日贺文嘛,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生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