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
谢处辞在卧室里躺了半天,还是没能按捺住,脑子里的原作剧情反复播放,定格在那句:
“谢子惜跌坐在地,大半杯牛奶泼洒而出,他慌乱地起身,扯出数张纸巾,扶在薄夙幸膝上,宛如受惊的小兔,楚楚可怜地望向薄夙幸。”
不可以!
谢处辞越想越不自在,起身起猛了,脑袋一阵眩晕,他双拳紧攥,在房间里绕圈走:有什么好借口能让他出现在楼下吗?
哎呀!不管了!总之先下楼!
这就有了谢处辞理不直气不壮的那声“小熙”。
还未倾倒而下的牛奶,还一坐一站的两人。
谢处辞松了口气:他来得刚好,剧情还没走到那一步!
“哥哥,你怎么下来了?”谢子惜故作惊讶地转身,“有什么事吗?”
谢处辞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突兀。他说:“那个……我,我想测测体温,小熙,家里的医药箱在哪儿?”
他当然记得医药箱是放在管家房里的,只是要一个正经出现的理由。
“咦,小幸,你怎么在这儿?”谢处辞演得很生硬,他有种大年三十在亲戚面前表演的感觉,“是来找小熙的吗?”
谢子惜看上去有点忍俊不禁了。
怎么没人接我的话。谢处辞硬着头皮继续道:“哈哈,怎么就喝牛奶啊?你要喝果汁吗?”
谢子惜瞥了眼明显愣住的薄夙幸,又看了看脸蛋通红在胡编的谢处辞,叹息:还得看他的。
“哥哥,那你喝吧,”谢子惜递出杯子,“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谢处辞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避开薄夙幸的视线:救命,一想到现在他面对的是真正的薄夙幸,他就好像逃啊。
“谢谢……”谢处辞一声道谢刚出口,玻璃杯从指尖擦过,坠落,啪地摔碎。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三人中只有谢处辞未着薄袜,飞起的碎片划破他的脚踝,鲜血霎时就流了下来。
“小辞!”薄夙幸猛地单膝跪下,“谢子惜,纸!”
“没事没事,伤口不深!都不太疼!”谢处辞吓了一跳,慌忙地想要扶起薄夙幸,“地上有碎片!你别跪啊!”
以十八岁的谢处辞的体质,怎么可能扶起薄夙幸。
“小熙!倒是帮帮我啊!”谢处辞扯了扯谢子惜的衣服,“哪有让客人跪地上的道理!”他一扭头,不知谢子惜跑哪儿去了。
薄夙幸小心地拭掉血,他眉头紧蹙:十八岁的谢处辞太瘦了,凸起的骨头包了层皮,导致那道血口子格外触目惊心。
“疼吗?”薄夙幸轻轻吹气,“是被烫到了?”
谢处辞急迫地推着薄夙幸的肩膀:“你先起来!你才是,你跪在玻璃渣上了!”
薄夙幸后知后觉地闷哼一声,起身的动作微顿:“小事。”
“别信他,哥哥,”谢子惜姗姗来迟,提着白色带红十字的医药箱,“我来处理。”
“把他裤子脱了。”
“啊?!”谢处辞瞪大了眼,摆着手语无伦次,“什、什么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不好吧!”
薄夙幸看不下去谢子惜总拿谢处辞取乐的行为,开口:“谢子惜。”
“我知道了——”谢子惜拿出剪刀,“镇定点,哥哥,剪开他伤口的布料。”
“哦哦……”谢处辞嗫嚅道,“小幸,坐下吧。”
大理石上碎片点点,折射着午后的阳光,黑发青年垂着眼,脸颊羞红,半扶着薄夙幸的大腿借力,布料被剪裁的声音很清脆,是空气里唯一浮动的存在。
某种意义上,仍和原作剧情走向一致了。
就像谢处辞插手的前两次,即便谢子惜仍然让货架倒下、众人仍为“万人迷”这个身份着迷,但谢处辞总有办法成为那个视觉中心。
真让人嫉妒。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病号,另一个差不多也是病号。
谢处辞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子惜,他正用镊子夹出扎进皮肉的碎片,即便薄夙幸仅仅是蹙着眉,没有痛呼一声,但谢处辞的心脏一跳一跳的,感到幻痛。
“我受不了了,别盯着我了,”谢子惜抬手挑起谢处辞的下巴,让他看向薄夙幸的脸,“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哥哥。”
“抱歉。”谢处辞不自在地转着眼,绞着手指,“我叫人来打扫……家里怎么只有我们在?”
“剧情需要。”谢子惜吐出四个字。
“也太顾头不顾尾了吧……”谢处辞小声地说,“啊,现在可以说这些了吗?剧情已经结束了吗?”
谢子惜给纱布打结,拍拍薄夙幸的膝盖:“没有,还得小幸亲我一口才结束。”
没等薄夙幸打断,谢处辞发出尖叫:“绝对不存在这个情节!小熙,别乱来!”
太可怕了,万一主角有出口成真的权限怎么办!
“哈。”谢子惜脚尖扫开碎渣,“你是看了几遍《我才是万人迷驾到》才这么笃定啊,哥哥。”
谢处辞语塞,含糊道:“没几遍啦……”
谢子惜没那么轻易地放过谢处辞,薄夙幸长臂一伸,举起枪——测温枪,说:“谢子惜。”
“好了好了,别老叫我,大我一岁成天想当我爹啊。”谢子惜轻啧,“我早上给我哥测过体温,三十七度五,低烧。”
谢处辞默默双手抱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谢子惜夺枪抵住谢处辞的额头,戏谑一笑:“Bang——哥哥,睡觉锁门是个好习惯,尤其家里还有不怀好意的弟弟的时候。”
“……”谢处辞一阵无语,明明都知道谢子惜就是周自熙了,但怎么还是挺怕他发疯的呢。
“三十七度八,”谢子惜抽出第二层小屉,一剂降温贴拍上谢处辞额头,“需要我抱你回楼上好好休息吗,哥哥。”
薄夙幸抬眼,眼神锐利。
“瘸子,瞪我也没用。”谢子惜咯咯笑道,顺手一弹薄夙幸被裹成大包的膝盖。
谢处辞后知后觉地看过去:“噗……啊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哈哈哈哈!”
薄夙幸无奈地伸手揽回因大笑歪了身子的谢处辞。
“之前,嗯,小熙给我包扎,也是这种样子。”谢处辞擦了擦眼角,“我还以为是他针对我呢,原来是他的惯用手艺啊。”
薄夙幸悠然道:“你好意思吗,谢子惜。”
谢子惜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你们了,我回房间二十分钟,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就赶紧讲吧。”
噔噔噔。
谢子惜踩着楼梯上了楼,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们
气氛骤然微妙起来。
谢处辞与薄夙幸肩并肩地靠着,他感受到薄夙幸的体温,温凉的,很舒服。
“因为你在发烧,小辞。”薄夙幸说,“这不是好兆头,你吃药了吗?”
糟糕,把心理活动外化成语言了。
谢处辞捂脸:“嗯嗯,吃了的。”
“对了,小辞。”
“还有,夙幸哥。”
二人同时开口,终于成功对视。
谢处辞只觉自己的体温在飞速飙升,他有些结巴地说:“你、你先,先讲?不!我先!”
薄夙幸认真地看着他,答道:“好,我听你讲,小辞。”
“呼……”谢处辞深吸气,手掌放在大腿上,是个相当正经的坐姿,“夙幸哥,对不起,我莫名其妙的不理你,虽然你可能不在意,但是!对不起!是我自己在闹别扭,请你原谅我!”
头顶被轻轻抚摸,一如过往谢处辞坚持完两组深蹲后,薄夙幸对他做的那样。
谢处辞眼眶酸涩,咬了咬下唇,轻声补充:“我好想你,夙幸哥,这段时间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急急收回后半句:“我不是在怪你的意思!啊啊啊,我就是想道个歉,夙幸哥!”
那只手下滑,蹭过他的耳骨,搭上他的手背,他几乎能清晰感受到掌纹的走向。
“小辞,很高兴再见到你。”薄夙幸嘴角轻勾,眼睫微颤,嗓音醇和,迷得谢处辞有点两眼发直。
“实际上,我很在意你为什么突然不愿理我,”薄夙幸顿了顿,紧握谢处辞的手,“我第二天就想来找你,路上,出了意外。”
谢处辞拧起眉,心也揪了起来:“……车祸?”
薄夙幸紧接着说:“你放心,伤不重,轻微骨折而已,我拜托王霆逸瞒着你的,结果某天睡着后,我就进到这里了。”
“这怎么能叫不严重!”谢处辞狠狠地心疼,微微仰头,眼里蓄着浅浅一捧泪,“伤到哪里了?”
薄夙幸指着右腿:“挺巧的,都是这条腿。小辞,我告诉你可不是想让你哭的,别哭,好吗?”
薄夙幸讲了个不好笑的俏皮话,谢处辞皱了皱鼻子,努力憋住眼泪:“我在加油!”
食指屈起,薄夙幸擦去谢处辞落下的泪珠,说:“说来有点自私吧,小辞,我看到你出现在那间小卖部时,明明那代表你和我一样,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沉睡,我应该先担心你才对,我却……为此庆幸——你来陪我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那天,他照常骑行在由不明黑泥构建的街道上,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摆脱这个跟噩梦没区别的世界,他和周自熙的第三次尝试也以被杀死告终,世界再度重启。
想到待会儿又要和周自熙演那出毫无趣味的“初登场”,他就有些作呕。
可是,谢处辞出现了。
世界陡然明亮,一切街景都拥有了具体样式,张姨人模人样地招呼他,然后,是蹭地蹦起来的谢处辞。
像只小兔子,眼神明亮,露出大大的微笑,跟着张姨叫他“小幸”。
噩梦骤然成为了美梦。
因为,谢处辞出现了。
周自熙:受不了了,谁发明的谢处辞啊,这不纯傻白甜吗(搓胳膊)我不该在客厅,我回楼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