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最后是他发出警告似的声音,这个长吻告一段落。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嘴唇,我想了一个晚上,一个上午,终于吻到了。
“喂喂!”他一边叫一边奋力扒开我的双手,一只在他衣服里,一只在他裤子里,一只在后,一只在前。
我们同时靠着隔板喘气,一人一边,看着对方一个想笑,一个想骂。
我们没再说话,平静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嘴唇,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先走出去。又过了一分钟,我也走出去,打开水龙头洗手,又把嘴唇洗了洗,涂了唇膏的确有些不一样,再加上他刚才吻得用力,唇色过于……鲜艳。
出了厕所,他站在走廊假装若无其事地等我。我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
他的表情又恢复为冷淡和不愿理会,我站到他旁边假装从窗子看操场。
“药膏我等下给你?”我轻声说。
“我不要。”他没好气。
“你没受伤吧?”
“闭嘴。”
“到底受没受伤?”
“没有。”
我看着他的嘴唇,他终于主动吻我了,而且,我确定他对我有兴趣,那是按捺不住的吻。
“笑个屁!”他恼怒道。
我不说话,他扭头看操场,中午阳光大,操场没什么人,白花花的光反射得眼睛不舒服,好一会儿他才说:“昨天幸好你有事没去,我妈是突然出去的,吓死我了,我还真怕你跑过来。”
他似乎平静了,开始没话找话。看着我的嘴唇警告:“你别再抹这种东西,这种是带油质的,女生用来提亮,你提个屁啊,你要买买那种最简单的滋润款就行。”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整天和美女混在一起?
他赌气似的看着操场,一眼接一眼地瞟我的嘴唇,做贼似的眼神。
我顿时心花怒放。
“别笑了!你这种……长相,齿白唇红成什么样子,还嫌自己不够好看吗?今天早上也是,你高兴什么呢?全班都看你……”
“你说我高兴什么?”我反问。
“闭嘴。”他脸红。
我还要逗他,他立刻说:“对……对了对了!说到唇红齿白我以前认识个人!是我初中同学!他长得特别富态,不是胖,就是脸圆圆的,又白,一脸福相!还有两颗富贵痣。我妈有一次远远看到,说像她小时候看过的年画娃娃。他家里很有钱,而且那个人——我这辈子没见过运气那么好的,班上抽签抽座位,他,只要出手,第三排第三列,或者第二排第三列,坐一个月不过挪到第六列。一个月考试后继续抽,还是前排第三列,一学期就在全班最好的座位上晃悠。还有什么分组啊分考场啊全都抽到最好的。他外号就叫招福!”
我特别想笑,但我忍住了。我故意问:“是你朋友?”
他摇头:“这个人不需要我做朋友。他人不坏,但和他说话能气死,比你还没情商!我从没见一个人说任何一句话都带着‘我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的优越感。不过他人真不坏。对了你初中什么样?不会也这样吧?”
我连连摇头。我想我和招福还是有区别的,我不清楚初中的自己有没有优越感,反正我不主动和任何人说话。
但是,他总说我太有压迫感,说不定我同样盛气凌人?
“我应该和高一没区别。”我说。
“我开玩笑的。”他笑着看我,“你一直……”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笑着看我,慢慢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什么美好的事。
我完全不能理解。高一的时候他看着我,除了想打我,想骂我,想杀我,还能想什么?
此时的他又像一株青绿的植物,在午后的阴凉里轻轻摆着,这一刻他依然清纯,我突然想把他藏起来,以免下一秒他又在不经意间成为谁的初恋。
“进去吧。”他睁开眼睛,像是打了个清醒的盹。
我没想到今天他能和颜悦色,忍不住多点了两下头,我在心里感叹人一旦喜欢上谁真像变了个人,他阴晴不定,我便患得患失。我们走进教室,我想起书包里还有昨晚睡不着觉帮他弄的习题,顺手拿出来递给他。
他的神色突然一黯,迅速接过去,说了声“谢谢。”我想起以前我把写满题目的纸张给他,他会很有情意地看着我,现在却把一切视为平常。而我也一样把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甚至不够。是不是从确定爱情关系的那一刹那,感情便成了一门生意,收支赁贷早晚要清算,涨赔跌停也成了必然。好在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等不到心灰意冷就会分开,这未尝不是永远保持爱情的办法。
我收起心神,拿出下午第一节课的教材准备听课。
旁边桌的眼镜突然伸出胳膊,把一团纸条放在我桌上。
我心脏猛跳。
那个方向……是他传过来的。
我把纸团放在一本书下,展开。
“别弄这么晚,注意休息。”
又一张纸团迅速放在我桌上,相隔只有几秒,我奇怪地打开。
“下次不许弄这么晚!”
问号很大,加粗,涂黑,像一道命令。
我看着一前一后两张纸条,他怎么会和别人一样,他永远不会让我心灰意冷。即使自己难过,他也试图让我快乐。
我想我和招福到底是同一类的,性格里有被娇养出的傲慢,从小到大,人们只会用商量的语气与我们说话,命令让我们不悦。尽管早晚要受到更高资质的藐视和社会的毒打,高中阶段却很难收起棱角。我死要面子,高度敏感,斤斤计较,为的不过是维持自己的骄傲。
但他不一样,他可以随意命令我,他是我独一无二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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