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睡了没？”毛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局促地像是进了陌生地盘的流浪狗。
有同样感受的不只是毛钱还有李小年。
李小年摸了摸鼻头，轻轻道：“我没睡。怎么了？”
毛钱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大半夜的我们看点好的吧！”
李小年细弱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看什么？”
毛钱躺下，掏出枕头下的手机，熟练地打开直播软件，语气里面带着点猥琐的兴奋：“是男人，就应该看点男人该看的。”
李小年犹豫道：“这不好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看点什么，深夜标配吗？
毛钱没听出来李小年语气里的复杂，打开手机兴致勃勃翻找起来。
很快李小年就知道什么叫男人该看的了。
李小年和毛钱两张小脸被手机灯光映得五颜六色，手机屏幕里花里胡哨的礼物特效乱飞。
“谢谢钱多就是牛送的火箭。”毛钱熟练地刷了个火箭，直播间里一个火箭筒飞上了天，炸开了满天的烟花。一条横幅从左边缓缓移到右边，上面钱多就是牛几个大字金光闪闪的，差点闪瞎眼睛，随后直播间的评论爆发式增长，李小年凑近了看发现有好多人在刷。
“榜一来了！”
“金主爸爸！”
“怎么今天有点小气啊？（狗头）”
“就是啊，这么就送火箭啊，还只送了一个。”
……
“我磕的CP终于出现了！”
……
李小年不懂就问：“谁是榜一啊？”
毛钱亲亲热热地往李小年边上一靠：“我啊！”毛钱的鼻子猛的吸了吸：“好香啊！你是不是洗澡了？”
李小年抬起胳膊，透过起了毛球的睡衣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没闻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老实道：“洗了。”
毛钱了然：“我说怎么这么香，我明天也要洗，你带我去。”
李小年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出息地问道：“是不是要很多钱啊？”
毛钱细想了想，具体多少没有算过，但是估计数额也不小：“我没算过，好多钱吧，可能有几百万。”
李小年惊叹出声：“这么多钱！”
毛钱耸了耸肩膀：“还好啦，你不觉得这个女主播很好看吗？我看过这么多直播，就是她长得最符合我的胃口了，你看看这个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小嘴的，你看了不想亲？”
屏幕上的女主播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规规矩矩只露出脖子和小臂，五官眉深目阔，还有颗唇珠，带着异域风情。主播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然后一掌劈开了榴莲。
看到这一幕，李小年一句想咽回了肚子里面：“我不想。”
毛钱一把捂住李小年的嘴：“不，你想。”
底下的评论停了片刻，开始飞速滚动。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榴莲过来了！”
“传统艺能！”
“虽迟但到。”
“ 100086”
……
主播叫Apple ，是最近爆火的一个新人，以绝美的外貌和徒手劈榴莲的本事在众多擦边直播中异军突起，宛如一股清流。
后面因为直播间怒怼黑粉，口吐莲花一站成名。直播间的观众甚至还剪成Apple骂人集锦大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嘴巴那么臭，吃屎了吧。”
“姐有钱你妒忌？求求姐，姐雇你当狗。”
“脑子进水了，一天天犯癔症？”
……
骂的直播间的观众直呼好爽，毛钱因为美貌入局，在欣赏了一波Apple堪称酣畅淋漓的骂战后，果断路转粉。按毛钱的话就是，我还没见过那么真实不做作的女孩子。
“好看吧？”毛钱得意地笑：“我当初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的不行，我还买了好多裙子想要寄给Apple ，但是人家不给我地址。”
这就又是Apple的一点不同，你不管在他的直播间刷了多少，他骂起人来可谓一视同仁，线下见面，给私人联系方式之类其他主播常见的固粉手段，Apple不屑一顾。
毛钱第N次感叹：真是股清流。
屏幕里Apple 操着一口御姐音：“我快要下播了，老规矩打赏我都回捐给慈善机构，最后再给大家跳个舞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观众激动了，毛钱也激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姐姐正面*我！”
“谁懂啊？！刚刚还猜今天会不会跳舞，结果马上就跳了！”
“Apple！你！是！我！的！神！”
“我舔舔舔舔舔！”
……
没有理会评论区里的污言秽语，Apple从电脑桌前起身，走到后面空旷的地方露出了整个身子。
激昂的音乐响起，红色的裙摆随着音乐的节奏上下摆动，宛如一朵热烈的花又像一把放肆的火，前进，后退，旋转，扭胯，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流畅自然，燃烧着蓬勃的生命力。
李小年的嘴巴从张开起就没闭上过。
像是突然断了网，原本活跃的直播间突然寂静了，只有零零散散的点赞图标的出现宣告着直播还在继续。
一个滑步，白嫩的大腿上绑着红色的丝带在裙摆下若隐若现。毛钱觉得自己鸡儿邦邦硬，李小年吞了口口水。
一曲舞毕，Apple回到屏幕前，一张脸宛如神的造物，通过摄像头占据了整个屏幕。
“Спокойнойночи（晚安神会保佑你们）。”
短暂的沉默过后，屏幕上是数不清的弹幕，密密麻麻地刷过，甚至数量庞大到直播间出现了卡顿掉线。
“！！！双手打字以示清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我妈问我为什么叫得像个猴子。”
“SOS！妈妈！这个我是真喜欢！”
……
直到黑屏，李小年和毛钱小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继续盯着，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真牛逼啊！”
毛钱撞了撞身边的李小年，一定要对方给他一个回应：“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很厉害。”
“何至是厉害，简直厉害大发了好吧！”毛钱眨巴眨巴眨巴眨巴眼睛：“她简直就是我女神，我想娶她。”
“你呢？”
李小年老实附和：“我也想。”
毛钱沧桑地叹了口气：“不，你不想。”
李小年马上改口：“我不想。”
毛钱本来因为女神的离去还有点忧郁，结果被李小年能屈能伸的本领搞得笑出声来。
他上前一把抱住李小年的肩膀，豪气干云：“你这人还蛮有意思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你当朋友了，明天晚上我还找你看直播。”
李小年讶异：“你们还没走啊？”
毛钱不高兴地那脑袋拱了拱李小年：“你什么意思？我刚把你当朋友你就想赶我走？”
“不是，因为我以为你们跑过来玩，住不惯应该没几天就回去了。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李小年的语速又快又急，就担心说的慢了新朋友不高兴了。
“这样啊，我是快走了。本来就是来玩几天，连东西都没有带多少。”毛钱打了个哈欠，“还看不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和我说，我带你看你喜欢的。”
刚刚那场舞，给李小年带来的震撼是未尝有的。李小年半天没出声。
毛钱拿胳膊捅了捅李小年：“还回味呢？我问你话呢？”
李小年缩了缩脑袋：“都行。”
毛钱有些霸道：“都行是什么回答啊？一定要选一个。”
李小年别逼无奈道：“我喜欢温柔的，最好是长头发的。”
毛钱：“得嘞。”
长头发的好说，温柔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标准，一晚上毛钱从知心大姐姐找到清纯小白花。
虽然每次问李小年都说喜欢，但是对上李小年那双澄澈眼睛，总感觉不是这样。那是种很干净眼神，不带任何欲念，里面只有欣赏。
毛钱找得眼皮子打颤，偏头一看李小年的大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起来。
找！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李小年喜欢的！
三个小时后……
“小年你到底喜欢什么啊？”毛钱鼓囊道，黏糊糊地像融化了的棉花糖：“你好挑，我看你要喜欢天仙。”
极大的困意之下，毛钱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想什么说什么。刚说完的下一秒，手机砸在床上，毛钱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看出毛钱很困了，李小年也不再说话，把手机放回枕头底下，整个身子往墙角贴了贴，一股困意后知后觉席卷而来，很快就进入睡眠模式。
一夜安好。
第二天，大家都喜闻乐见的起晚了，除了周好璐。
等季止睁眼，周好璐已经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手里捧着手机查看研究院的最新资讯。
“起得挺早？”
“你如果可以九点入睡保证良好的作息，你也可以那么早起。”
季止笑了笑，没拆穿，起身拿红色的花开富贵大水壶给自己倒了碗水，看周好璐看了自己一眼，镇定自若：“就只有一个碗，你要喝去找李小年拿，要不顺便把毛钱也带回来？”
周好璐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敲了敲桌面：“行。”
季止喝完水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估计李小年早醒了。起身去院子里里面逛了一圈没看着人影，倒是看到铁嘴大黄栓着狗绳，在狗屋前没精打采地趴着。
自从咬伤了季止后，大黄就被李小年从风水极好的大门口流放到院子角落，过上了和废品堆相亲相爱的日子。
这些天被拴着，大黄憋闷得够呛，都快得抑郁症了。连碗里的饭都没有吃干净，照往常剩是不可能剩的，连盆都给你舔干净。
季止不久前刚被咬了一口，现在也没在怕的，伸手对着狗脑袋就是个脑瓜崩，嘴里发出嘲笑声：“德行。”
大黄也不躲，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季止。
季止顶着小狗祈求的眼神，没有丝毫心软的意思，站着逗了会儿狗，觉得有些饿了，回到院子的大棚底下掀开锅盖一看，空的，打开电饭煲一看，也是空的。
季止纳了闷了，李小年没吃早饭？这边怀疑自己，那边周好璐已经把毛钱从李小年的被窝里面提出来拎到院子里。
毛钱没睡醒，一张脸皱成包子：“干嘛？”
周好璐面不改色扯谎：“起来吃饭。”
毛钱揉了揉眼睛：“路也呢？”
“还睡着。”
毛钱像是看傻儿子一眼看了周好璐一眼：“你会做饭吗？”
“不会。”
“季止会吗？”
周好璐看着院子里举着锅盖发呆的季止，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
毛钱困得连气都快生不起来了：“李小年都还睡着你把我叫起来，醒的没一个人会做饭吃空气啊！你要是生物钟到点了，饿的不行，我包里还有小鸡腿你吃吃垫垫肚子，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毛钱摇摇晃晃回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周好璐被毛钱一顿急眼，看着毛钱摇摇晃晃的身板一个没忍住笑了。
季止走过去丢下一句：“你是变态吗？”
周好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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