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年睡醒起床，眼角还带着点红晕，拖着拖鞋往外哒哒哒走了几步，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的季止撞个正着。
季止抬眼，黑框眼镜很清楚地把李小年看到自己时下意识后退几步地动作倒印在眼睛里。
季止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快：“醒了？”
眉线半框替季止敛下了些许以往那股凌厉嚣张的气焰，多了分斯文的学者气息，是少数戴了黑框不显得呆板反而更加勾人的类型。
李小年下意识舔了舔唇，站在原地回答：“嗯。”
季止对着李小年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小年僵在原地一步也不动弹，颇有种大无畏的精神。
季止眼神专注，大有种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执着。
两个人正僵持着，门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年哥，季止！”李虎跃手里拿着张卷子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进来：“我考试成绩出来了！”
刚进门，李虎跃视线一下子落到季止脸上，稀罕道：“哟！老铁换新皮了？挺帅啊！”
看得出来李虎跃心情真的很好，眼角带笑的。
好巧不巧，季止本人现在心情很差，所以季止不介意拉着李虎跃陪他。
“拿来给我看看。”季止对李虎跃招了招手。
李虎跃信心满满几乎是季止刚抬手，就屁颠屁颠过去了：“给给给，看看看，大魔王都夸我进步了。”
季止接过手里的卷子，第一眼就看到卷面上鲜红的56分，不由得发出一声嘲笑。
“呵。”
李虎跃不干了：“你干嘛，我进步了好吧？我爷爷还奖了我两块钱，我花了五角买辣条。”
季止：“辣条呢？”
李虎跃：“吃完了啊。”
季止就知道这个饕餮嘴里剩不了一点东西。
李虎跃身体前倾，手章放在膝盖上，凑过来看季止的电脑屏幕：“这是什么啊？”
季止面无表情：“这是大炮。”
季止嘴上说着眼睛悄悄挪出视线偷看李小年，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朝着屋子里挪步，快迈进门的那几步明显有些急了，没前面沉得住气。
季止看着看着气笑了。
李虎跃一心只关注着笔记本电脑对外界动静充耳不闻：“这是笔记本电脑吧？学校里的英语老师也有一台，我在办公室里罚站的时候看到英语老师那这个看电影。”
“不过她的没你的好看，你的更大一点，还是银白色的，她的要比你的厚一点，是红色的。”
李虎跃伸手，拿两根手指头对着季止量了量距离：“就这么厚。”
说完又稀罕地上手摸了摸触控板：“挺贵的吧？”
季止注意力都在李小年身上，一时阻止不及，刚刚打开的文档，被路虎跃那么一模给摸回去了，电脑的屏保大赤赤露了出来。
没等李虎跃看清上面是何方八个眼睛四双耳朵的神圣，季止速度极快把笔记本合上，皮笑肉不笑：“手还要不要？”
李虎跃自知理亏，尴尬地东看西看，转移注意力。
而李小年趁着季止和李虎跃掰扯的那么几分钟，自以为无比隐秘地逃之夭夭，溜之大吉，让季止一个人留在原地吸他尾气。
季止就当没看到，对着李虎跃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在李虎跃耳边一阵耳语。
“行不行啊？”
“行不行你别管，事成之后送你双鞋。”
李虎跃傲娇道：“我不要你穿过的。”
季止一脸你在看不起谁的表情：“新的。”
两人当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李虎跃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我看小年哥刚刚站那离你有八百米远，连饭都不吃了。”
这波纯纯是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季止觉得自己膝盖好像中了一箭，当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着李虎跃后脑勺来了一下：“不是你的事少管。”
李虎跃痛得直抽气，一副敢怒不敢言。
李虎跃先是扯着嗓子对着屋里嚎了一句：“小年哥，出来吃饭！”
李小年躲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早饭没吃，中饭没吃，肚子饿得直抽抽，就算是这样李小年也没有出来吃饭的意思，把李虎跃的话纯当耳旁风。
也不是故意不吃，就是觉得看到季止尴尬。
李虎跃叫了几遍之后，转头看向季止一副我说了不行吧的模样。
“如果真的生气了，谁叫都没用，要不你还是老老实实道歉吧。”热心市民李虎跃建议道。
“道过了。”
“道过了还没用？”李虎跃大惊失色：“你揍他了啊？”
“没。”季止臭着张脸，心道我亲他了。
季止把锅里温着的青菜火腿粥端出来，冲着李虎跃看了眼。
李虎跃看着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的，其实十分有做狗腿的潜力，季止看他一眼乐不颠地凑过去：“啥事？”
“你帮我把粥送进去，他早午饭都没吃，伤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从季止那里口头得到了一双鞋，现在就是让李虎跃给季止洗脚李虎跃都不见得不乐意，更别提只是送个饭。
李虎跃拍拍胸脯：“行了，包在我身上。”
李虎跃从季止手里接过那碗粥，碗壁被温的有些烫，但依然在可以忍受得范围内：“我去了啊，哥！”
季止点点头。
李虎跃端着粥轻轻敲了敲李小年房间的门，里面没动静，寻思了片刻李虎跃觉着李小年十有**应该还没睡，于是夹着嗓子叫了声：“小年哥，是我，李虎跃，我爷爷让我给你送点吃食。”
脑子时常缺根筋的李虎跃，牢记季止再三叮嘱的那句不要提我名字，不理解但是不影响他照做。
李虎跃隐约听到里面淅淅索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没了。
李虎跃乘胜追击，再接再厉：“快开门小年哥，有些烫我要拿不住了。”
话音刚落，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李小年巴掌大的脸出现在门缝后，警惕地看了圈周围好像在找什么。
李虎跃干净往边上靠了靠，以示清白：“就我一个。”
李小年看了看，确实没看到季止的身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来得及没说什么，李虎跃就见缝插针像条泥鳅一样挤进屋里。
“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李虎跃热情地把粥放在桌子上，拉了条长凳自己费劲吧啦坐一半，拍拍另一边示意李小年坐过来。
看李小年站原地不动弹就跳下凳子，跑过去把人拉到长凳上，让对方坐好，自己再往上爬。
“干什么都不能不吃饭，不吃饭多饿啊？”李虎跃把勺子往李小年手里一塞，一张小脏脸贴在桌面上催促道：“都和你说啦凉了就不好吃了。”
亲眼看着李小年拿起勺子喝了口粥，李虎跃这才放心下来，偷偷摸摸给几张发消息：“吃了。”
季止：“拍照看看。”
李虎跃为难了一会儿，然后偷偷举起手机对着认真喝粥的李小年拍了张照，心虚到连拍的什么都不敢看就急忙给季止发过去。
一只老虎：“我觉得我像个狗仔。”
季止：“……”
照片因为手机像素和偷拍者心理素质的原因，显得有些糊，桌上摆着的各种各样的杂物占了照片的一大半，李小年的脸占了另外一小半，连重点是谁都没搞清。
季止：“你拍成这样去当狗仔是没有前途的。”
李虎跃：“？。”
季止心里嫌弃着，手指干脆利落地点击了保存。
季止：“他吃完以后你问问他还饿不饿。”
李虎跃和季止密谋半天，一抬眼发现李小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粥喝干净了，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李虎跃像是被对家大佬塞过来的卧底喽喽，心里直冒汗：“咋了咋了？还饿吗？”
李小年摇了摇头。
李虎跃还记得自己刚刚的说辞，硬着头皮打圆场：“我刚刚和我爷爷发消息，我爷爷还说如果饿让我再送点来。”
碗是家里的碗，李小年认得，刚刚李虎跃低头一阵消息猛发的对象估计和李东八竿子打不着，很大可能就是院子里的季止。
李小年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眼里刚涌出一点异样的泉水又被自己拿石头堵上了。
李小年闷闷道：“好，帮我谢谢你爷爷。”
李虎跃摸着脑袋一脸傻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瞒得好，亲密地凑过去扒着李小年胳膊道：“没事，我爷爷说不用谢。对了你是不是和季止又吵架了啊？”
一个又字拉扯着记忆往回，李小年突然想明白了季止之前那场莫名奇妙地冷战是因为什么，拥抱，捏脸，做饭，无数次的亲密接触，暧昧不清的询问，一切都事出有因，只怪他过于迟钝，窥探不清。
李虎跃半大小子好奇心重，眼巴巴看着李小年等着答案。
李小年早就想到李虎跃会问出口，一早就在心里编好了理由：“没吵架，就是出了点问题，修正就好了。”
只是一时情感发生偏差，修正就好了。
李虎跃不疑有他，自觉任务完成可以交差了，手里拿着吃干净的碗，双腿往下一蹬，跳下长凳冲着李小年挥手道别：“行，没吵架就没事，我先走了啊！”
出了房门，往前走了五步都不到就看到一个利落挺拔的身影。
李虎跃把碗交给季止，邀功道：“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到时候可别耍赖啊。”
季止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心放进肚子里。”
“那行，我先走了，再不走我爷爷要找我了。”
季止出声叫出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李虎跃，有些难为情道：“小年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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