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嘉嘉这把把戏玩的不亦乐乎，乐此不疲，已经到了不熟的人的玩，熟的人遗憾不能玩的程度。
李小年愣了下，显得有些呆。
邓嘉嘉还想说什么，头顶上传来季止的声音。
“干嘛呢？上来吃饭。”
季止满脸不爽，靠在栏杆上那眼神剜了眼邓嘉嘉，警告对方不要乱说，又把视线移到李小年脸上。
“愣着干嘛？上来。”
李小年抬腿就往楼上跑，邓嘉嘉慢悠悠跟在后面。
晚饭除了土豆炖牛腩，还有两道小炒菜，每盘菜分量都不大。
邓嘉嘉自觉拉出椅子，坐了下去，看了眼桌上的菜嫌弃道：“就这么点？够吃吗？”
季止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挂在椅背上，不咸不淡来了句：“你不吃就够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季止也没有真的不让邓嘉嘉吃，只是刻意拿筷子把那两盘炒菜拨成两份，指着大份的道：“这份小年和我的。”
邓嘉嘉差点没控制住表情，脑袋往前伸了伸，指着可怜的第三份又指了指自己：“这我的？”
季止：“对。”
邓嘉嘉：“你看看剩下的有没有我指甲盖大。”
季止：“有。”
邓嘉嘉给季止气笑了：“真行。有了媳妇忘了娘。”
拿筷子悄悄往邓嘉嘉那块拨菜的李小年：……
季止拉开椅子，头也不抬一下：“现在不是媳妇？”
“还没追到，有点难追。”
邓嘉嘉噗嗤一声笑出声，李小年羞愤交加，对季止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脚踩在季止宽大的脚面上。
季止这人双标得很，逼着李小年穿拖鞋，自己喜欢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李小年这一脚踩得结实，尤嫌不解气抬空又踩了几脚。
邓嘉嘉眼见季止表情突变一瞬，马上又恢复正常，把嘴里的骨头吐到桌上：“怎么了？”
季止低头吃饭：“没事，被猫踩了。”
李小年踩也不是不是，不踩也不是，红着脸埋头吃饭。
邓嘉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在看到季止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李小年快要烧起来的脸，恍然大悟。
狗男人，当着她面**呢。
吃完饭，邓嘉嘉还想再待会儿直接被季止一句需要二人空间给扫了出去。
李小年在厨房里慢吞吞地洗碗，平时在筇山村干活时那干净利落的手脚像是被狗吃了。
季止送完邓嘉嘉上楼，就看到李小年背对着洗碗。
季止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撸起袖子站到李小年旁边，骨节分明的手往洗碗糟里一伸，语调认真：“不是和你说了，碗放这里我自己洗嘛。”
狭小的地方挤进来两个人，季止每一个动作都会碰到李小年，温度在衣料摩擦中升温。
李小年手指无意识捏紧了盘子：“我看不多，我就洗了。”
季止默了默：“下回两个人一起洗吧，两个人洗快一点。”
晚上还是李小年睡主卧，季止睡客卧 。
还是睡不着，但是昨天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李小年没敢往外跑，就拉开窗帘，抱膝坐在落地窗上发呆。
月光入水撒在李小年身上，李小年伸手抓了抓，握拳的时候透过指缝看是一片黑暗，张开手掌月光却静静在掌心流淌。
李小年乐此不疲地玩了好久，直到敲门的声音响起。
李小年转头朝着门的方向看去，身体却没动，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李小年等着季止自己回去，他知道季止很有分寸，不会进来。
事情却超乎李小年所料，季止进来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只大熊进来了。
圆滚滚的人偶朝着李小年走来，里面的芯子似乎还没适应外面这个壳，走起来跌跌撞撞，憨态可掬，随后在离李小年几步路的地方站停
屋里没开灯，有些暗，大熊的脸竟显得有几分阴森森，不像讨人喜欢的人类伙伴像是奇异装扮的变态杀手。
李小年咽了咽口水，和大熊对视，他承认他有些怕了。
季止躲在厚重的玩偶服里，租来的玩偶服时间放的久了，里面汗臭混着其他味道并不好闻。季止连深呼吸都不敢吸，努力在脑子里回忆刚刚在网上刷到的恋爱宝典。
宝典第一条：敞~开~心~扉
如果另一半有心事，可以弱化形象例如cos其他角色让女朋友放下戒备，比如躲在玩偶套子里和对象谈心，看不到人来达到给对面减压的效果。
第二条：会~装~
首先第一步，要装可怜，让对方感觉上处于上位。
优秀开头：宝宝~你不说话是不想要我了吗？
季止上下嘴皮子碰来碰去，愣是没背出这份优秀开头。
就这么沉默的几分钟时间里，李小年也发现了什么端倪，试探性出口问道：“季止？”
季止沉默片刻，捏着嗓子道：“宝宝，我好惨。”
李小年坐在落地窗前闻言一怔，心像是烂掉的梨子。
是季止。
李小年抱膝而坐，没有去看大熊玩偶，只盯着自己露出的一截小腿看，小腿上有道不明显的凹陷，是小时候放牛被牛踢的，时间太长了，当时发生的什么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牛蹄踢到腿上的时候很痛。
等到开口时声音轻得好像能被风吹走：“你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季止捏着鼻子：“你没错。”
李小年吸了吸鼻子：“你先别说，让我说。”
大熊笨拙地走到床边抱起被子盖在了李小年身上，大大的个子却心甘情愿让自己蜗居在李小年脚边的一小块地方。
“我很穷。”
“你可能想象不到的穷，你来那天我只有三百块不到。我家没有电视，没有空调，也没有小轿车。”
“我知道你安慰我，这几天你为我花了很多钱，我心里清楚，但是我没提还钱，是因为我知道我还不起。”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万分难堪，李小年几乎不敢抬头看月光：“我……”
“我……”李小年停顿了一下，像是很难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我很胆小，很胆小，他们都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你一开始笑话我。”
季止藏在头套的身体僵了僵，想要辩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李小年继续道：“我以为你要走的，我一直那么以为，筇山村留不住人。”
“我其实一直盼着你走，那天你说要走，我应该是很高兴的。”
“后面你生气，不理我，我很难过。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但是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难过，你没有欺负过我，有些时候还对我很好，我想我不应该生你的气。”
“后面你说你会回来……我很高兴。”
“你回来，带着计划书和很多钱，村长和我说是村里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才然后你说喜欢我……”
李小年喉头哽了哽，明明后面还有很多话可以倾吐，却颤声说了三个字：“我不敢。”
季止指甲掐进手心，李小年那句我不敢在脑子里回旋，击打着季止酸软的一颗心。
他一直知道李小年的胆怯，知道他的犹疑不决，他想慢慢来实在不行狠心逼一把，总归是他的。
直到那声我不敢响起，季止恍然被当头打醒。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就在逼他，他霸道不讲理，像是温水煮青蛙，看似退让实则寸步不让，他一点点让李小年适应他的存在，一点点瓦解李小年平静的生活，一点点往李小年心里挪。他想要李小年接纳他，想要李小年说爱他。
带着他去见毛钱，让邓嘉嘉进屋吃饭，甚至于追溯到之前计划书的存在，他的私心无可辩驳，昭然若揭。
季止从来没有想过李小年这只青蛙是不是愿意煮在温水里。
他讨厌季度付，讨厌他的独断，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自认为对你好的做些事情。
那他呢？
李小年呢？他愿意吗？
真的应该到这个地步吗？
是对的吗？
季止胸腔猛的起伏，心疼和无措在他的皮肉精神上来回拉扯，扯得灵魂嘶鸣，几尽呼吸不过来。
季止突然起身跑到卫生间，摘下头套，打开水龙头，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过后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又好像什么都吐出来了。
李小年看到季止突然起身，随后听到厕所里传来的呕吐声，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做出行动。
季止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把水，野兽般恶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崩溃四溢的神经勉强回笼。
季止回头，李小年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季止笑了笑，故作无事发生：“晚上吃多了，有点撑。”
“很晚了，去休息吧。”
李小年明显不相信季止说的话，往前走了几步。
季止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边的水渍，靠在洗手台姿态舒展，半湿的额发肆意又张扬。
李小年却莫名回忆起，桂花树下的那天。
他好像要碎了。
李小年每一步都走的郑重，一共七步，来到季止面前，身体绷得笔直，眼神不躲不闪和季止对视。
季止在思绪漂远，他看小年眼睛真的很大，很清澈，他从李小年瞳孔的里望见自己的倒影还有院子里的桂花树，桂花树下窝着的大黄。
李小年慢吞吞：“我话还没说完。”
季止努力扯了扯嘴角，摆烂道：“行，你说吧。”
季止已经准备赴死，耳边传来的却是救赎：“我胆子很小，我不够勇敢。”
“请你再给我点时间。”
亲爱的，请你再给我点时间。
期末考了，我忙着复习，本来隔日更的结果拖了一天。主要是烂归烂，总不能什么都不看吧，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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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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