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不应该偷看你的作文本。”
季止干巴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没有素质。”
李小年抱着拖把，手里捏着几本作文本，满脸通红地盯着蠢蠢欲动的木门。
“你别进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李小年被季止的坦诚和不要脸震惊了几秒，下一秒季止刻意撒娇放软到有些不自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下回不会了。”
李小年这般反应，生气是有的，但是不多，更多的是羞恼。
李小年气呼呼道：“那你下回还干不干？”
季止连忙应道：“不干了。”
“真的，我发誓。”
李小年赶忙给自己和季止各搭了个台阶：“那行吧，我原谅你了。”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一条小缝，季止站在门缝后警惕地观望了一会儿，确定李小年是真的不生气了，才往屋里走几步，走几步看一下李小年脸色。
李小年本来就没生多少气，被季止这一步一看一步一看的死动静，噗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干嘛啊？”
“我怕你生气。”
听到李小年的笑声，季止的心才算彻底放下，上前单手一把揽过李小年，低声讨好道：“不要生气了，嗯？”
李小年脸颊红红的：“那你下回不可以干了。”
季止应得很快：“好。”
李小年涨着脸不去看季止，季止轻轻笑了声，两个人开始着手收拾起房间。
李小年房间东西又多又杂，其中各种各样的书籍占了一大部分，有诗歌集选有教材还有各种各样的杂志。季止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抱在怀里，又整整齐齐堆在桌上。
李小年暗中观察季止，发现对方真的只是帮忙收拾房间，地上那么多笔记本，季止一顿猛干，但却连封面都没掀开过。
“别偷看了，我说了我不会。”季止戏谑地吹了吹手机那本数学习题：“我不用看都知道你做的很好。”
李小年被季止噎了一下，心虚地移开视线。
书被两人按照类别分成好几坨，李小年翻了翻某些一看时间就很久远的册子，咋舌道：“原来已经那么多了，应该能买好多钱，等酒蒙子过来可以让他收了。”
“酒蒙子？”
“对，因为很爱喝酒总是醉醺醺的，所以都喜欢叫他酒蒙子，全村有什么废品都会卖给他，他是专门收废品的。”
“我没听过，不认识。”
“哈哈哈哈但是人家可能认识你。”李小年开玩笑。
季止投资村里捐钱这个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来，季止出门遛个狗还是起来晨跑都会碰到几个和他热情打招呼的村民，有几个见得多了就眼熟了，但也仅限于眼熟的地步。
季止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转移话题：“都要卖了吗？留着做纪念不是也挺好的。”
“太多了。家里都放不下了。”李小年补充道：“而且放着也没什么用。”
“那卖我吧，我想要。”
“啊？”
季止认真重复：“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卖我吧，我想要。”
李小年气急：“你还说你不想看。”
季止气定神闲：“我不看，但是不影响我想要。”
“因为很珍贵，属于个人典藏。”
“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那是什么？”不等李小年反应过来，季止迅速转移视线，指着个木头船问道。
这是李小年数学竞赛得了奖之后老师奖的模型船，船身占了衣柜上大部分地盘，上面的蓝色漆已经有些掉了，远远看去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细细的丝线拉起船帆。
李小年把模型抱了下来，凑近了才发现船头处用胶密封着小人像。
胶边缘已经开始泛黄，但是里面的人像清晰可见，利落的板寸头，一张不大脸上有一双囧囧有神的大眼睛，下颚紧张地绷起，手里举着筷奖牌。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是你吗？”
季止指尖轻轻在照片上滑动，最后停在鼻尖处。
“嗯，那个时候才14岁。”
季止闷笑出声：“好棒啊，我们李总，谁家小孩十四岁就有奖牌了，还有老师奖励的大模型。”
李小年不好意思地又拿出自己的各种荣誉证书，还有些学校奖得签字笔，笔用完了，盒子还留着。
李小年也不多说，只是把东西往季止面前推了推，像只不好意思讨要表扬的花栗鼠。
午后的空气下，季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如果我和你小时候就认识，老师应该会很喜欢你，然后很讨厌我，让你给我补习。”
“然后呢？”
“然后我应该会讨厌你，你可能会害怕我。”
季止很清楚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德行，就是个不服管整天和季度付对着干的刺头。如果硬把好学生李小年和刺头季止凑在一起，很大可能会吓到胆小的好学生李小年。
但李小年是好学生，说不准害怕也要过来劝学。
季止一想到小小一个的李小年跟着自己身后催作业，被凶了就委屈地和个小媳妇一样就觉得还挺有意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能随个大流早个恋了。”
李小年不知道季止是怎么从一个讨厌一个害怕的情绪，演变到谈恋爱的。
季止也没解释，捏了把李小年的脸，让他去一边歇着，自己起身把地扫了。
两个屋子扫出来两袋子的垃圾，季止拿垃圾袋装好打结，准备提到村东边的垃圾站。
走出家门口没几步，隐隐约约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季止只偏头看了一眼，提着垃圾就走了。
男人抚了抚狂跳的心脏，直到听到季止走远的脚步声后，才胆战心惊伸出头四处打量，又朝着屋子里院子里看了眼，再没看到有人出来，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看什么？”阴冷的声音自后颈处袭来。
男人哆哆嗦嗦回头。
季止神色不善盯着男人，天然的体型优势带来恐怖的压迫感。
“躲在这里你想干什么？”季止隐隐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点眼熟，眯着眼睛好半晌才回忆起来是那天和李小年一起去地里覆膜时碰到的村民。
见对方不说话，季止的语气明显有些森然：“之前也是你？”
“你看了多久了？”
男人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气道：“我就是路过，你有证据吗我躲在这里偷看？”
“还是你们城里人说什么是什么啊？我路过也要说我偷看。你和李小年是天仙是吧？啊？狗路过都要看两眼？”
“让开我要走了！”
男人撞开季止的肩膀，想要走却发现季止用力地捏住了自己小臂，透过羽绒衣的力道极大。
男人好像听到自己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男人有些急了：“你干嘛啊？我都说我没看了，你不会还要打人吧？”
季止上下扫了眼男人，冷笑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路过，仅此一次 ，如果再有下回后果自负。”
男人被季止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悸，等到回过神来，季止已经走远了。
男人两条腿有些发软，对着没人的小道骂了句：“妈的，有钱了不起啊？谁知道是不是正常人。”
男人一边往回走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也不怕得病。”
季止越想越不是事，丢完垃圾就匆匆往回赶。
这个时候李小年还在收拾衣柜，好给冬衣腾地方。季止开门的动静大到脚边的大黄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冷静下来，季止也觉得刚刚的想法有点离谱，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那个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会对李小年带来什么伤害。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碰到的那个男的吗？”季止语气不是很自然。
李小年放下手里的毛衣，语气不由得有些凝重：“记得，怎么了？”
“没什么，出门刚好碰到他了，就想来问问你。”
李小年眼神有些躲闪：“啊，这样啊。”
“你认识他吗？”
“认识。”
李小年预告弥彰道：“不过不是很熟。”
“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李小年有事在瞒着他，季止很快得出了结论。
随后季止努力控制住心底里涌上来烦闷的情绪，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话题带了过去。
在李小年心惊肉跳地等待下，只听到季止应声：“行。”
轻松到李小年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个话题就轻飘飘被季止揭过。
季止：“晚上吃什么？小馄饨好不好？”
李小年悄悄打量了一下季止脸色，对方神色无常，好像真的只是好奇所以来问一下，慢慢地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好。”
接下来一连几天，在季止的旁敲侧击之下，得到了最近几天李小年没有感觉有人在偷看自己的答案。
对于那个男人的话，其实季止一个字都不信，但李小年的隐瞒也让季止隐隐觉得有些烦躁。
之前平淡无波的时候，李小年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一辈子不开口，也没问题，季止不想揭人伤疤。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都被人监视了，季止的心态和以前截然不同。甚至于有的时候半夜都想把李小年摇醒，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钱知道这件事后直骂季止有病，人家小年之前想和你说事的时候，你担心人家一时情绪上头，说了事后后悔。现在好了，抓耳挠腮想知道点什么人家都不告诉你。
季止冷笑：“你懂个屁。懂爱吗，你就谈上了？”
毛钱不服气道：“你管我懂不懂，反正我现在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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