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日，周六晚自习下课前主任通知明天的作息时间，八点之前进教室就行，主任讲话的时候，赵枫阳戳了戳安青何的胳膊。
放学后，两个人一起回宿舍，路上赵枫阳正在犹豫怎么开口，眼睛跟着地上的月光移动。
“你明天去踢球吗？”安青何问。
“啊？当然了。”
“那你明天几点起啊？”
“五点半。”
“我靠，一点不休息啊？！”
赵枫阳笑着说：“踢球本身就让我放松了。”
安青何看他深情的表情，说：“厉害。”
月光落在了后面，宿舍楼前一片阴影，阴影中有花在开，刚走近宿舍楼就闻到了丁香花的气味，袭了人一身香气。
赵枫阳看着大片大片的丁香花：“你明天要来看吗？”
“可是我起的会比较晚。”
“没关系啊，我们七点半左右才结束呢。”
“踢这么久啊，那我可能七点多去看。”
进到宿舍楼，楼梯上有些昏暗，每一层都有男生在叫唤打闹，赵枫阳说：“明天可以帮我带冰水吗？”
“嗯？你说什么？”
到宿舍门口了，赵枫阳脸颊微红笑着说：“晚安。”
周日早上，赵枫阳提前醒来，昨天晚上宿舍的闹钟关了，他全靠意志醒过来，在公厕洗漱完，换上球衣，背着一个包，带着球下楼了。
不到六点，天空一面星光点点，一面红日初升，绿色的草坪上渐渐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穿着各种颜色球衣的少年，背上背着不同的名字和号码，他们在草坪上肆意地奔跑，球在脚下迅速变换，进攻防守不停转换。
赵枫阳穿着白色7号球衣，七号在阳光下闪着金色，他在球队是左边锋位置，制造了好几次有威胁的进攻，在一个穿着蓝色球衣的男生拿球都时候，赵枫阳就开始跑位，男生给赵枫阳作出精准直塞，赵枫阳停球转身抽射，足球入网，场上响起一阵欢呼和掌声。赵枫阳激动地绕场跑了半圈，给他助攻的男生过来跟他撞肩，两个人跳起来重重地撞在一起。
“哇啊，枫子牛逼啊，这球射得太漂亮了。”
赵枫阳正开心地笑着，突然看见主席台前面站在一个男生，是安青何。
安青何手里拿着一瓶冰红茶，冲着他摇了一下瓶子，赵枫阳跟队友说了一声，跑到主席台前，快靠近安青何的时候停下来，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走过去。
“你来了啊。”赵枫阳笑得比刚才还开心。
安青何把冰红茶递给赵枫阳说：“给你。”
赵枫阳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赵枫阳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握着冰凉的瓶子手心的热度终于开始消退。
“我看那些看打篮球的女生都给他们送水，所以就给你也带了。”安青何解释道。
赵枫阳开朗地笑着，忍不住用力揉了一下安青何的头发，他的手心因为冰红茶瓶子冷遇热沾满了水汽，让他感到潮湿，他用手指搓衣角，想要摆脱那种潮湿感。
“谢谢啊，我刚才帅吗？”赵枫阳一脸臭屁，想要求夸奖。
安青何说： “太帅了，刚才进球的那个转身，巨帅，而且是毫无痕迹的纯帅。”
赵枫阳嘴咧得更大了，球场上跑位的朋友跑到他们这边喊了一声：“枫子，踢不踢了？”
“你去吧。”安青何说。
“那你……”
“我看一会儿就走了，拜。”
赵枫阳捏紧了瓶子说：“好。”
赵枫阳跑回去，把冰红茶放到一边，又投入了踢球中。
但是这会儿，赵枫阳踢得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球权被对方抢下。
赵枫阳踢着踢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主席台的方向看，看空了，安青何已经走了。
等到七点半的时候，比赛差不多结束了，很多人坐在草坪上休息，几个男生围着赵枫阳。
“那个给你送水把你魂勾走的是谁啊？”蓝色球衣的男生问。
赵枫阳看着这一圈人：“我同桌。”
“同桌？他为什么给你送水，我同桌怎么不给我送？”蓝色球衣追问。
“不是吧，赵沐，你还记得你被老师拆成单人单桌的事吗？”几个男生一起笑话他。
赵沐一拍脑门：“靠，我忘了，我没同桌。”
赵枫阳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快到点了，大家起来收拾东西，球衣直接穿在校服外套里，校服裤子也直接套在外面。赵枫阳拎着冰红茶往教学楼走，天空已经大亮，赵枫阳晃悠着手里的瓶子，阳光穿透瓶子，晶莹剔透仿佛澄净的琥珀一般，裹挟着少年淡淡的心事。
赵枫阳到教室的时候，安青何已经在写题了，教室也安静下来了，赵枫阳悄悄走到座位上，看到位子上有一个食品袋，袋子里装着早饭，有牛奶，酱香饼，烤肠，两个蒸饺。赵枫阳拿起来还是温热的，赵枫阳有些怔愣地看着安青何，然后后面响起一个声音，李沫忱说：“枫子，别看他了，是我给你带的。”
赵枫阳闻声回头，看见李沫忱正转着笔看他：“感动了吧。”
赵枫阳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刚坐下，就听见安青何用胳膊怼了一下后桌，赵枫阳把饭收好，等到一会儿下课再吃。他刚要开始写卷子，安青何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买的”。
赵枫阳看着纸条眼睛立刻笑弯了，他在下面写上“谢谢你，安青何”。
下课，赵枫阳拿出早饭来吃，李沫忱在后面笑着说：“看哥想着你吧，知道你踢球肯定没空吃早饭，给你带了，爱我吗？”
赵枫阳嚼着饼说：“爱你爱你。”
安青何不知不觉间红了耳朵，这回他没强调早饭是他买的。
李沫忱指着赵枫阳外套里的球衣问：“你这球衣是什么？”
“这是C罗在皇马时期的球衣，C罗是七号，这个是皇马队标，我背后写的是Ronaldo。”
李沫忱扒下赵枫阳的外套： “好帅啊。”
安青何看着金色的字体问:“你喜欢C罗？”
赵枫阳嘴角荡起一抹娇羞似的笑：“嗯，He is my hero。”
“哥你别这么笑，怪腻歪的。”张家旗从后面走过来。
周日是一天自习，本来挺无聊的，但是下午班里就起了波澜，和李沫忱玩得挺好的女生温倩跟他说：“刘洋易跟我表白了。”
李沫忱不可思议的表情：“啊？刘洋易？”
温倩点点头：“给我写了纸条。”
李沫忱当即拍了一下温倩的肩膀：“立刻马上把纸条扔了。”
赵枫阳和安青何也来凑热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了怎么了？”
两个人听了之后，和李沫忱的反应一样，温倩问他们仨到底怎么了。
李沫忱和安青何对视，有些尴尬，他俩都不敢温倩的眼睛。
李沫忱说：“这个男的特别恶心。”
“具体怎么了？”
李沫忱犹豫了半天，他最后说：“这男的……在宿舍说过你漂亮，但是他的话特别恶心，他评价你的身材，指指点点的，还意……过你。”
温倩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样。
“啊，好恶心啊。我招他惹他了？”温倩翻了个白眼。
下午，班里发生两起表白事件，均以男生表白失败告终，刘洋易还不死心，自习下课把温倩喊到外面说：“我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很漂亮，我知道你可能因为学习的原因不想谈恋爱，但是我们可以互相督促学习，我也可以帮助你。”
温倩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男生故作深情的样子，只感到恶心，今天下午她从不少人那里听说了刘洋易的恶心事，明明已经拒绝过他了，还要纠缠。
“对不起啊，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跟学习没有关系。”温倩直截了当地说。
刘洋易的表情僵住了，不肯相信的样子，他还想追问：“你……”
温倩打断他：“好了，没必要再说了，快上课了，我进去了。”
温倩转身就走了，李沫忱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家都赞叹，李沫忱说：“姐，太爽了吧，这个普信男是听不懂拒绝的话吗？非就觉得自己优秀，别人必须喜欢他，不喜欢他就是别人有问题，反正自己没问题。”
安青何说：“自卑男是这样的。”
赵枫阳在一边说：“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喜欢人家却要在背后辱骂人家？明明在背后说得那么过分，还有脸面站在女生面前表白？什么扭曲人格。”
温倩说：“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喜欢，也不是欣赏女生长得漂亮，只是单纯的自恋，和见不得人的**。还以为高中生是小屁孩一样的年纪啊，见到喜欢的小女孩想要捉弄人家，他们做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校园霸凌，是侮辱。”
“说的太漂亮了。”赵枫阳给温倩点赞。
第一节晚自习是新闻周刊，是这个学校高中生唯一与外界接触的通道。
晚二开班会，由一组准备，瑶子是主持人，班会主题关于分班选科，对未来高中学习生活的展望。
班会瑶子问大家为什么要选择文科，随机抽学号回答，一个抽中44号。一个男生站起来，一脸不屑的样子，指着自己说：“你问我啊？哈。”男生冷笑，“我是不得已才选文的，我腰上有伤，蹲级复读才选的文，我之前是理科生，但凡我没有伤，谁会选文啊。”
男生话音一落，一室尴尬。
瑶子在学号单上看见男生的名字是：“高明阳同学，我感觉你话里话外都在瞧不起文科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你真的那么热爱物理，最好还是追求自己所爱吧，不然就太难受了，请坐吧。”
高明阳用力拉开凳子，凳子腿撞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瑶子没有理会他，喊别人回答问题。
赵枫阳靠近安青何，在他耳边说：“火药味好浓。”
“可怕。”安青何说。
赵枫阳问安青何：“那你为什么选文？”
安青何平淡地说：“热爱，一开始我决定选文的时候被很多之前的朋友嘲笑，说我这么好的成绩学文肯定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专业可选。”
“你怎么说？”
“我喜欢文科，也相信文科生有自己的前途，每一个选择都不是轻松的，都有各自的利弊，我只想尽我自己的努力，追求我所热爱的，我不需要成千上万所谓的选择，保障，好处，我只想要一个，我喜欢的那个。”
说完，安青何看着赵枫阳笑了一下，赵枫阳想到刚分班的时候班里就有一个男生家长找大龙，找主任非要让他儿子从历史转到物理，完全不问学生自己的想法，在第一个晚自习，男生拖着桌子走了。
家长的想法无非就是学理以后专业选择会更多，哪怕男生明明更擅长文科，物理只考二三十分。
少年们在最青涩的年纪，面临第一次关乎未来的选择，但是遗憾的是，很多人早已失去选择的机会和勇气。
“如果以后会后悔呢？”赵枫阳问。
“那就请后悔的我鼓起勇气去做下一个选择。”安青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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