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烁又摇了摇头。
周嘉礼只是医生，并没有替患者做决定的权力，既然对方不想拔那他也不可能硬逼着对方拔，只说：“那你躺上来，我给你冲洗上药，把炎症消下去就没那么疼。”
冲洗上药的过程并不轻松，易烁照样觉得疼，但比起牙疼还是好很多了。
“好了，”周嘉礼脱下手套，“回去吃清淡点，要是还疼的话可以再来上个药。”
易烁眉目舒展开，点点头应下。
期末考试在今天就结束了，不少学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但易烁不着急。今年春节比较晚，要等到二月中旬才过年，易烁回家了也没事干，而且也不想回家。
锦电大学在期末结束后还能留校一周，宿舍里只剩下易烁一个人。食堂的阿姨都放假了，生活区的超市也都关门了，易烁要么每天去口腔医院那边的商场里吃饭，要么点外卖。
放假的第三天，易烁睡醒已经是下午了。牙不疼了，精神都好了不少，他打算去商场里吃个饭。
商场四楼有家贵州菜，味道还不错，是室友推荐的，但他从来没去吃过，所以想今天晚上去试试，便点了酸汤牛肉和几个小菜。贵州菜以酸辣为主，他平常吃得没那么辣，也没那么酸，这顿饭确确实实给他呛到了。
回学校之后牙就开始不太舒服，易烁怕吃止疼药吃出抗性，所以打算硬扛着。第二天吃完晚饭已经七点过了，他懒得烧热水就喝了几口冷水，结果没过多久牙疼得更厉害了，他不得不出门去上次的口腔医院。
大门推开，李绵在分诊台和两个护士姐姐聊天。
李绵笑着说：“周医生好帅啊，简直是我的理想男友！”
其中有个高点的护士说：“你才来实习多久啊，就打上周医生的主意了？”
李绵：“帅哥嘛，谁不喜欢？我要是喜欢丑的，那才是有病。”
脸圆圆的护士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可别想了，周医生不喜欢女人。”
李绵蒙了：“啊？”
圆脸护士继续说：“周医生刚来我们医院的时候院长就组织了团建。周医生玩真心大冒险输了，就有喜欢他的护士问他有没有对象，周医生说没有，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周医生说喜欢身高和他差不多高的，还得有肌肉。”
高个护士接着说：“这样的形容很明显不太像女生，所以有人就直接问周医生是不是喜欢男人，周医生就亲口承认了。”
李绵感觉天都要塌了，发出哀号声：“不是吧？我失恋了！”
两个护士被她逗笑了，劝她把目光放在别的医生身上。
易烁把这几段话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听完有些惊讶——周医生竟然喜欢男人？
惊讶一闪而过，他重新填了看诊单，跟着李绵神色自若地走进了周嘉礼的诊室。
周嘉礼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见到了易烁三次，每次易烁来的时候恰好他都空闲着，周嘉礼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缘分在。
冲洗上药是很简单的操作，周嘉礼边做，边跟易烁闲聊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是锦电的学生？”
易烁现在没法说话，也没法动，干脆眨了几下眼睛。
“锦电不是早放假了嘛，你们这些小孩儿还不回家吗？”
本来就是没话找话，也无所谓易烁会不会回答，但易烁开不了口，就干巴巴地瞪着眼睛望向周嘉礼。
周嘉礼看他眼睛瞪这么圆，才想起来他这样子说不了话，没忍住乐呵了起来。
李绵还处于单方面失恋当中，笑也笑不出来，就在旁边看周嘉礼操作。
上药完成，周嘉礼说“好了”，起身站着。
易烁摸了摸左脸颊，坐起来仰望着他，慢吞吞地说：“过两天就回。”
“哦，挺好。”周嘉礼回答得也不太走心，擦了擦洗干净的手，说：“你等会儿，我给你开点消炎药。”
“嗯。”
药单子从打印机里钻出来，周嘉礼递给了李绵，让她交给分诊台的护士。
易烁没跟着离开，还坐在治疗椅上。
周嘉礼转过来的时候正好和易烁的视线碰撞上了，易烁立即垂了垂眼睛。
“怎么了？”周嘉礼问。
易烁抠着治疗椅的边缘，嘴唇轻轻咬着，看起来很为难。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咽咽唾沫，带着点紧张问：“那个......周医生，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也许是自己都觉得这话听起来挺荒唐的，他又补充了句：“我下次牙疼还找你。”
周嘉礼听完噗嗤就笑了：“你怎么说的像是去酒吧找鸭子？”
“没。”易烁舔舔嘴唇。
“医院有规定，不能私自加患者微信。”周嘉礼说：“你要是下次还想找我看牙，可以去分诊台加我们医院的公众微信，在上面预约我就行。”
易烁几乎不主动，这还是头一次要加别人微信，被拒绝了难免觉得丢面子，失落地“哦”了声，埋着脑袋离开了。
挺奇怪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周嘉礼的微信，或许是想到了护士说“周医生喜欢男人”而起了好奇心。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因为周医生长得确实好看，好看到易烁在不知不觉中经常打量周嘉礼的神色。
天空中不知不觉下起了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滴将寒气砸进了地面，外面更冷了。易烁把拉链拉到了下巴处，双手哆嗦着点开了打车软件。
雨大，并不好打车。
口腔医院的医生护士都陆陆续续下班了，易烁还站在门口。雨水溅起来打湿了他的裤腿，他像是没感觉似的，仍然关注着手机屏幕上的等车时间。
周嘉礼还没出来就发现了易烁的身影，那件上万块的外套确实扎眼。
周嘉礼走上前，偏着头问了句：“怎么还不回去？”
易烁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刚刚才被拒绝，心情顿时没那么美妙，说话也不温不火：“没打到车。”
“哦。”周嘉礼朝着前面看了看，如水柱般的雨落下，好似在为迎接新年而洗刷城市中的尘埃。
手很冷，易烁关了手机屏幕揣进兜里，看了周嘉礼几眼。发现他并不着急走，便问道：“周医生你怎么还不回去，没带伞？”
周嘉礼扬了扬垂在另一侧的手，手中赫然是把黑色的长伞，伞柄用食指勾着：“有伞，准备回了。”他撑开伞，没有立即迈动步子，而是沉默地望着雨夜。
“坐地铁吗？”易烁朝右侧看去，几百米处有个地铁口。
周嘉礼摇摇头，说：“我开车。”
易烁收回视线的时候扫了扫医院前面空地上停着的车子，不禁捏了捏自己的手机，外套兜微微鼓起来。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灌了口冷风，喉咙痒痒的想咳嗽。
终于，周嘉礼往前跨了一步。
“周医生，”易烁强忍住咳意，眉目间尽是纠结犹豫。还是没忍住咳了两声，他又重新开口：“能不能把我送回去？雨天实在是打不到车，都十多分钟了，我可以给你车费。”
周嘉礼没什么表情的回过头，看着他在寒风中哆嗦的样子，很轻地点了下头。
上了车，周嘉礼把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高，搓了搓手然后搭在了方向盘上开始启动车子。
蜿蜒的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滑，雨刷器的疯狂地扫动，几个眨眼间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校门口。
易烁看看他，诚恳道：“谢谢你周医生，要不是你，估计我还得等很久才能回学校。”
“没事。”
“那我就先走了，周医生再见！”
“等等，”周嘉礼喊住他，从中控储物盒中摸出手机，晃了晃说：“加个微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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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初见【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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