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初轻咳一声，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见苏珂头上的红缨坠子吹落唇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碍于大师兄在一边，不自觉地咽下口水说，
“师姐，可收拾好，我们要一起去执玉居请师傅，再一同到三香殿上香。”
苏珂瞧着自己身上并无不妥，笑着答应。
离人语见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一圈，嘴角抽动，冷哼一声在前面带头，腻腻歪歪真受不了。
转念一想，要是裴云初真和苏珂在一起，那可是宗门幸事，苍天有眼。
苏珂与裴云初跟在后面，拽拽他的袖子，在他耳边低语，“大师兄天天哼哼哼，难不成是天蓬元帅转世。”
裴云初耳朵酥酥麻麻，手上连剑都快攥不住，哪里还听得见苏珂说的是什么，胡乱嗯嗯两声回答。
好在苏珂之后没再说什么，几人按照传统先在执玉居请师傅出门，又去三香殿。
过年除旧迎新，所有弟子都分配了不同的活计。
苏珂和洛灵一个没内力，一个年纪小。两人手上被塞了根鸡毛掸子，四处清理灰尘。
其余人爬高上梯，边边角角都被擦得锃光瓦亮。
到上香环节，苏珂就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裴云初给她塞了个包子，她吧唧吧唧垫吧两口，还是想吃大餐。
眼看大师兄在大殿门口开始挨个点香，急得在旁边乱转。
“大师兄，你吹一吹啊！照你这个点法，咱们明天都吃不上年夜饭。”
离人语拿着火折子瞅她一眼，“饿死鬼投胎！”
秋怡师傅正巧路过，闻言停在两人面前，一个眼刀子飞向离人语，“过年！说什么晦气话！”
离人语呸呸两声，对着长香鼓起腮帮子吹起来。
苏珂咯咯直笑，拉着洛灵去另一个地方催促。
就这么到处凑热闹，直到掌门敬香环节，她作为本门唯二的女弟子，和五岁的洛灵师妹一起给掌门端净手水。
她端着水，洛灵端着手帕。
遥想去年这些都是她一人在干，弟子们在三香殿外唱着祝词歌，
“日有熹，月有光，静宁见春，祉猷并茂。愿保兹善，千载为常。静宁见春，祉猷并茂。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洛灵头一次经历这些，眼睛瞪得老大，苏珂小声安慰，“别怕，我们就端水等掌门大师伯洗完手就行，到时候给你红包记得收下。”
小丫头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两手紧紧端着净木案。
上完香这年就过了一半，无论走到哪都能闻到檀香味，苏珂总觉得自己被腌入味。
吃饭时，外面的鞭炮轰轰作响，酒水味难得传遍了整个桃李小院。
韦度韦笑喝了酒胆子顶上脑门，一唱一和的灌好裴云初几碗酒水。
她悄咪咪地端起酒，就被郝宝儿发现，讪讪地放下。
接着就看见郝宝儿从桌子下面扒出一个坛子。揭了红封给苏珂倒了一碗，
“过年了，小姐可以喝一点。”
苏珂眼睛一亮，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看碗，看看坛子，
“这酒…没味啊！宝儿姐姐，过年还用水哄我？”
“刚酿的白梅酒，味道是浅了点，小姐喝正好！”
苏珂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看着大家热热闹闹长叹一声，
宝儿姐姐，年纪不大，她怎么感觉自己多了妈。
浓重的酒碗出现在她碗旁，苏珂诧异地看着裴云初。
他喝了酒，嘴角一直弯着，眼里此刻醉意上头，眼里更是只有苏珂一人，忍不住靠近她，
“好师姐，这是酒。”他换了两人的碗，额头一点一点凑近苏珂。
苏珂突然有一种偷偷摸摸的不安，她脸颊发痒，躲着裴云初偷看郝宝儿方向，那位置空着，不知去了哪里。
扶着摇晃的裴云初，她哪还顾得上偷酒喝，关切地扶着他脸，“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裴云初突然任性起来，扯了扯领口，皮肤从脸粉到脖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得陪师姐守岁。”
桌上的人三三两两都去给长老们辞岁，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被裴云初缠的厉害，赶紧站起来拉着裴云初，“云初，先去辞岁，师姐在陪你可好。”
骤然离得远了，裴云初哼哼唧唧又要凑近。眼睛瞬间就红了，“师姐，不许骗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她拉着裴云初从掌门到师傅，这个长老那个长老一一辞岁。
过年和和乐乐，
先是给掌门辞岁，他盯着裴云初许久，隐晦地劝说男女大防，虽是师姐弟也要注意。
苏珂连连点头，趁机与裴云初拉开距离，掌门的脸色才缓和不少。
到师傅和师伯也如往年一样，一个劝她别学好武艺，一个过年也要训她两句。
出乎意料的是扶摇长老包的红包格外大。
她有种被塞钱堵嘴的直觉。苏珂拿着红包忍不住感叹，
长老啊长老，都过去这么久了才想起找补，真该庆幸她不是大嘴巴。
到了下面弟子，苏珂大方地开始给洛灵发红包。
小丫头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十分诧异，洛灵一直在山上没有开支，还能知道钱精贵，小财迷一个。
给到裴云初，他晕晕乎乎拒绝接受红包，“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不用压岁钱。”
“哪有，你一日是我师弟一日就有压岁钱，”苏珂又把红包塞他，拿着他手一同握紧，霸气说道，“收着。”
宝儿姐姐也少不了，情绪价值给的十分饱满，先是推辞再试手下，并且十分大声激动，连眼泪都虚假的挤出来，
“谢谢小姐！！”
可惜戏演到深处，韦度韦笑两人就在门口大喊，“出来看烟花，大师兄回来了，带了好多玩意。灵儿！灵儿！师兄带你去看。”
洛灵开心地跑过去，苏珂看出郝宝儿心动，笑着说，“去吧，过年好好玩玩。”
“那小姐，我去啦，大过年的小姐可别玩雪。”
“再说不让你去！”苏珂竖起眉毛吓唬郝宝儿。
追两步裴云初被带着踉跄一下，倒在她身上，苏珂连扶着她不敢动，看着郝宝儿嚣张地嘲笑她。
外面咚咚直响，韦度韦笑乐的嗷嗷直叫，郝宝儿瞧着裴云初，嘻嘻两声撒欢就往外跑。
瞬间，这里就只剩下她和裴云初两人。
她看了眼黏人的小师弟，无奈地将他散开的衣领拉伤，裴云初突然抓着她的手，含糊不清地在她耳边呢喃，
“师姐，我热。”
她耳朵痒地想躲，不知不觉耳朵通红，“我送你回去。”
大概是困意上来，这会裴云初又乖又听话，苏珂拉着他不一会就到了青山居。
外面的烟花簇接着一簇，她偶尔瞧一瞧，眼睛被火光照映地一闪一闪地。
“不要～”
“要和师姐在一起～”
裴云初嘴角带笑，一使力，惊着苏珂又将注意放在她身上。
丝毫没有发现应当站也站不稳的小师弟几乎将她拢在怀里。
“师姐，陪我是不是很无聊。”他舔了舔嘴角，“那云初带你去看烟花…”
“醉鬼！”她捏了捏裴云初的脸，哄了又哄，“喝醉了要好好休息才是。”
裴云初呵呵笑出声，臭不要脸地埋进苏珂的脖子里，说，“没醉。”
苏珂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再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房顶上，冬天的屋顶格外的滑，她着急地抓着人求饶，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好师弟，先下去，师姐扶着你站不稳呀。”
这个时候那还顾及两人的距离，她看着黑乎乎的院子，断定这要是摔下去，重伤没有，轻伤跑不了。
裴云初眉头一挑，完了，装过头了…
三香殿前，洛灵放小烟花，不知道又闹着什么，韦笑在弟子们的起哄下当场翻跟头，郝宝儿笑弯了腰鼓掌。
玩闹一会，一群人又丢着炮仗四处炸，呼啦啦一群人从院子这边跑到那边。
鞭炮一会炸到这，一会炸到那。
就是没人注意青山居房顶上还有两个人。
裴云初心思一动，大胆扣住面前的人，牢牢地将人锁在怀中。
他几乎用尽所有毅力克制自己，轻抚着师姐的脸，指尖描绘着细腻的皮肤。
师姐说得对，他真的醉了。
不然那些喝下去的酒怎么感觉又从胃里烧上来，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带着虔诚的渴望想要亲吻眼前的人。
“嗯…”苏珂不敢乱动，两手紧张地抓住衣服，“怎…怎么，小…小…师弟，我脸上…有…有什么吗？”
裴云初越来越近，苏珂屏住呼吸，脑海中警铃叮叮乱七八糟地摇晃，红艳艳的嘴唇微动，周身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
白梅香侵入唇上，整个人如同被蟒蛇缠住她的身体。
她脑中一白，下意识用尽全力一推。
“哎哟。”
这一推，没推动身前的人，扑通一声两人一起摔在后面的雪堆里。
裴云初倒在雪地里，冰凉的雪浇不灭他被点燃的身体。
他护着苏珂，心头像是雨后的湖面，荡漾着点点涟漪。
苏珂本能的挣扎就是四处溅落的火苗，让他的身体几乎快要融化，笑声从喉咙的滚出。
他不得不松开手，眼里执着和欢喜满的就要溢出来。
“师姐…”愿年年岁岁，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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