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珂沉默了。
“所以，大部分反派要么拥有极高的智力，要么拥有极高的战力。战力高可以描写，可高智商该怎么表现出来？”
系统的拟人声音依旧继续说道，
“因此在这个世界中，反派晏今安几乎拥有等同于修仙世界的战力。出于人物背景设计，作者补上了年老体衰的buff，不老不死。”
说到这，苏珂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张年轻而富有生命活力的脸，不由得深深叹息。然而系统的话还没说完。
“拉爆反派的战力结果就是彻底崩掉。到后期才发现就算给男主拼命加天才buff和高级武器也难以将两者的实力拉平！”
“若是实力不平等还可以号召群众，让反派众叛亲离，但追求不过度脸谱和正邪之分的作者又给反派加上了正义之名。”
苏珂已经听得嘴角抽搐，这是什么三流写手，还是塑造反派吗？
其实在山上的那三年她就已经开始怀疑。
下山后江湖门派的嚣张，习武之人的霸道和留仙城的平静，及百姓对晏今安的崇敬早已打破她对反派两个字的定义。
“以暴制暴促使和平的高战力反派在剧情后期应该孤身一人，可世界开始诞生后，我们检测到一部分拥有自由意志的百姓依然维护反派。并且我们模拟了大结局之战的结果，男主的胜率直接降低到20%。”
机械式的叹息可笑夹杂着无奈，“也许奇迹会发生，但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所以这和让我攻略反派有什么关系？”说了这么多，苏珂始终没忘记最开始的疑问，甚至在听到系统说了这么大一堆后，她更是不能理解。
“有一种病毒很好用。”
苏珂眯起眼睛，心中已经出现一个极其离谱的答案。
“那个病毒不会是“感情”吧？”她不想吐出那个字，总觉得在世界存亡这种大事面前，再提起它似乎让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可笑。
反问的语气，紧皱的眉头，系统察觉到苏珂的怀疑，对此它也同样有疑问，
“宿主，其实我也有不解。”
“人类具有超出宇宙生物拥有的充沛的情感，这是一种了不起的进化能力。你们因此繁衍壮大，团结坚韧。我观你们并不自豪这种能力，反而更重视能够被制造出来的货币。”
她几乎要脱口反驳，可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反驳，过往浮现在眼前，苏珂的声音低沉下来，
“因为生存比情感更重要。”
“你所说的货币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生存的质量。”
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钱和情感放在一起从来都会滋生出大量的声音和讨论。
从她自身来看，如果她在穿越前有很多很多钱就可以用上更好的药物。
化疗时不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不用担心花费选择保守治疗。
钱就是等同生命。
然而促使她活下去的动力恰恰是难以割舍的亲情。
自身的经历让她变得矛盾，让她这个问题上变得摇摆起来。
她无法回答系统的疑问。
系统观察着苏珂的表情，它的情感分析模块因为力量的流逝已经停止运转，过往的数据告诉它。
当有益的答案都不能让人立场分明时，真正的选择已经偏向另一个。
苏珂从来没有改变，她的本性就是更加依赖情感。
系统变得安定起来，再无开始对答的慌张，他忽略攻略的卑鄙手段说道，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如果反派有了情感作为牵绊，他的弱点就会增加，男主的胜率就会上升。”
它刚刚说完，机械的声音变得急速起来，
“抱歉，宿主，你的意识离开身体太久了，要送你离开了。在没有恢复之前，我会暂居在这把剑中收集剧情进度信息。”
苏珂还在思考，红色的光芒源头生出细细密密的红色触角，飞快地缠住她的身体。
“等等！”
苏珂吓了一跳，撕扯着身上的红色触角；
它们黏黏糊糊很快将她的小半身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并向上蔓延着，
“如果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呢？不按照攻略去做，惩罚程序能关掉吗？”
系统停缓一秒，红色的触角缠到她的上半身。
从腰间到胸膛，从胸膛到脖子，几乎只用了几秒钟。
她的双手同样被包裹在里面，再没有办法阻挡触角在她身上的蔓延，她努力地扭动身体延缓离开的时间、支着脖子想要听到一个答案。
“如果世界无法成功诞生，从开始到结束，再从结束回到开始，时间不再往前走动，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苏珂停止挣扎，愣在那里，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起，眼里只有迷茫。
触角不会给她时间，忽地包裹住她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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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眼前人影幢幢，或站着，或坐在。她眼皮重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隙，隐约能看见裴云初站在那里。
她浑身酸痛地举起手。
“疼～”
手上的刺痛让她佝偻着手直往下掉。
一皱眉，感觉到眉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碍事，下意识想给眉心的东西弄掉。
“别乱动，扎针呢！”
她恍惚一下，眼前渐渐清晰，脑子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离人语的。
一只手接住了她放回原位，他的手很粗糙，连指腹上都附着一层茧子。
“先睡。醒来在说。”
离人语按住苏珂的肩膀，在她脸上扎了几针，苏珂疼的脑子晕晕乎乎地。头一歪倒在一边彻底陷入黑暗。
“师兄。”裴云初站在一旁，眉眼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苏珂脸上苍白，平日红艳艳的唇色淡得让人揪心，他声音不自觉压低，生怕惊扰了离人语看病。
“师姐怎么样？”
离人语的手还放在苏珂的脉搏上，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苏珂的神色和呼吸，
“没事，她这是力竭睡着了。”
裴云初呼出一口气，站在那静静地望着她，“那就好。”
离人语收完针叫裴云初和他一起出去。
裴云初不想离开，看着苏珂躺在那的样子，他心里只有后悔。
离人语叫了几声，叹了口气表示苏珂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这才拉着人到了外面。
回春堂的店铺这会没人，赖医师坐在阴凉下铡着药材铮铮直响。
范小凤望着廊下的人，她见过很多人，暴躁的，热心的、孱弱的、冷漠的，是人总要生病，可这个人不一样。
她盯着他脸上的剑伤，怦然对他生出好奇。
“小凤，架上的药翻翻。”赖医师叫着小凤干活，等人到了前瞪了她一眼。
范小凤惊的“嗯”了一声回应，收回目光，讪讪地翻着药材。
院子里静极了。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燕不知猛然睁眼。
离人语两人到了燕不知旁边，沉默片刻。
“小凤！跟我去外面配两副药送给赵屠夫家。”赖医师幽幽开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药材渣，离开小院。
范小凤看了看院里的人，目光忍不住落在燕不知身上，抿了抿嘴角跟在赖医师后面离开。
院里只有三人。
离人语总觉得姓苏的都克他，苏越丢了他还没找到，苏珂昏迷。
他从官府到回春堂，赖医师说苏珂已经离开一个时辰，在回春堂等了一会。裴云初回来才知同行还有位掌门好友，估计苏珂会回去。
正要去找苏珂，这位自称燕不知的人就抱着苏珂进门。
“真是巧了，这位燕少侠找医馆刚好找到这个地方。”明明已经从裴云初那得知这位燕不只是掌门的忘年交，离人语却看他怎么都不顺眼。
“不是巧。”燕不知反驳，“这条街上的所有医馆我都去过。”
“都去过？”离人语有些震惊，回想着苏珂的脉搏，怀疑地打量着离人语，“师妹只是力竭昏睡？医师怎么会看不了？”
“力竭？”燕不知呲声一笑，“庸医！”
裴云初暗道不好，你要说离人语的剑法武功不好他都能忍忍，但离人语自幼学医，师承药王谷，这些年时常在山下给人看诊，颇以治病救人为豪。
以离人语的脾气八成是要暴，果然离人语立刻来了脾气，
“庸医？不知阁下师从何人？有何高见？”
说这话完全是讽刺燕不知连把脉都不会就信口胡说，本就看他不顺眼的离人语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刁民！
廊檐下，燕不知依靠栏在杆上沉默。
他知道自己说话对于旁人来说总是有歧义，想了想事关苏珂的病症，难得斟酌片刻，力求话意相通。
“因为魔剑。”他确定自己这次说的绝对没有歧义。“今日也是因为接触魔剑才昏迷，我亲眼所见。”
裴云初呼吸顿了一下，离人语吊高声音，话中尽是怀疑，
“魔剑？”
“什么魔剑？”
“师兄！”裴云初叫了一声离人语，“还是我和你说吧。”
他说得很慢，时不时停顿一下，似乎在确定自己有没有遗漏，将他们到缺月城遇到见山无生苏珂昏迷的事从头到尾说出来，简单带过自己被称凶手，苏珂周旋的过程。
离人语听得眉头紧皱，几次想要打断问个清楚，撇向身侧的燕不知。忍了又忍直到裴云初说完，立刻问道，
“剑呢？”
裴云初看向燕不知，离人语转头同样盯着他，
视线回到燕不知身上，他一脸无所谓，语气平波无奇地吐出两个字，“丢了。”
“丢了！”离人语脑袋一突突地疼，再次吊高声音，“丢哪了？”
“客栈。”燕不知将地点补充完整：“从窗户下扔的，没砸到人。”
“你…”离人语指着燕不知，一股怒气顶在心口。
要说燕不知做得不对，出发点是因为苏珂，是他师妹。离人语即便看不上苏珂在山上的小姐做派，觊觎老祖疯疯癫癫。可心里也是疼惜的。
但正常人哪会把剑丢在客栈外。
从头到尾再次望着燕不知，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裴云初说他是为了求老祖指点跨越三境。
想来是个只知习武的没脑子莽夫，和这种人犯不上气愤，更何况他们之间无亲无故，也就掌门好友这层身份需要礼待。
离人语忽地把自己劝好了，转头对着裴云初吩咐，
“师弟，去把剑带回来。”
裴云初没动，听燕不知说完，他反倒像是松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丢就丢了。”
“害人的东西少接触。”
离人语好不容易稳住的火噌地蹿上来，“不带回来，我怎么看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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