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有那么恶劣吗？”沈田找来一块石头坐上去，看着付蝶微微瞪大的眼镜，若有所思，“你害怕鬼故事？”
付蝶尬笑：“主要是现在这环境和氛围……好吧，有那么一丢丢害怕。”
沈田抿起嘴角：“放心，不是鬼故事，就是一个灵鹿成精的故事。”
“鹿角仙人？”付蝶重复，在头上比划了一下。
“不是，是鹿脚。”沈田动了动腿。
“……有画面感了。”付蝶想象了一下一个穿着广袖长袍却有一双鹿脚的道士形象＊。
“这是我小时候从我妈的书上看到的……”沈田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付蝶讲这个抓马的故事。
正是因为剧情太过炸裂，他一直对这个故事记忆犹新。
“很久之前，某片国度附近的山上，有一位修行很深的隐士，他餐风饮露，独身一人住在山峦深处……”
“灵鹿怀孕了？”付蝶震惊，“就因为舔了隐士的niao？这怎么比踩着巨人的脚印怀孕还离谱？”
“所以说有点抓马……”沈田也不能理解，不过可能民间故事就这样吧。他一边挖着笋子一边给付蝶大概讲了讲这个故事，等他说完付蝶的眉头纠结得跟线团似的。
“……后来仙人一直给扇陀当坐骑，日子久了便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个仙人，彻底退化为一头鹿。”
付蝶：“……”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到让沈田笑出来：“也觉得这故事离谱得可怕，听人分析说有隐喻，但是情节一直在我脑子里，这么久了也没忘掉。”
“……一言难尽啊。”付蝶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真他么一言难尽。”
“那扇陀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邪里邪气。”付蝶问。
沈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作者没说，后面讲了一大堆关于人心和**的分析，我没看。”
他俩终于把这棵笋周围的土刨干净，付蝶一铲子下去把粗壮的根部铲断，他感觉这笋起码得有十斤，就是不知道脱掉笋衣还有多少。
两人提着笋子走到那边，陈贰今正撅着屁股在地上刨土坑，旁边亚克力盒子里才放了四五颗圆润的荧光石，散发着柔和清幽的绿光。
“进度不行啊。”付蝶捡起石头看了看，陈贰今要求倒是高，石子各个圆润饱满，“你这都能拿去磨手串了。”
“那是，我什么眼光！”陈贰今得意了一下。
直播间有百来个人，冲着陶桃和这种奇异的石头一直蹲在这里，听到付蝶的声音后，连飞过去十几条弹幕。
[粉红小蜜桃]：煮啵附近有帅哥！
[用户862583]：我嘞个豆声音好好听，煮啵快让我们看看脸！
[性感大母猴]：感觉是个酷哥
陶大美女一挑眉：“哟，当我面爬墙啊？”
直播间一片嘻嘻哈哈和他开玩笑。
“付哥魅力不减啊，一句话就这么大魔力。”陶桃把镜头虚晃一圈，“诶嘿～不给你们看！”
“好啦好啦，付哥不想出镜，你们听听声音得了。”她安慰气得跳脚的粉丝。
“我们仨是发小，还有付哥‘一见钟情’的花店沈老板，也是帅哥哦～”
付蝶也找了个地方刨坑，闻言一铲子插进泥地里：“什么叫一见钟情？会不会用成语？”
陶桃换了一边翘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别生气嘛付哥，我瞅您老人家和沈哥认识三天而已。都快成连体婴了。”
黑夜里，沈田安静地坐在付蝶旁边给他打灯，清晰地感受到付蝶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划过。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唉，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陈贰今发出幽怨的叹息，听得付蝶三人一阵恶寒。
陶桃：“现在沈哥才是正宫皇后啊……”
沈田脸上发烧似的烫，幸好在夜色下不太明显，不过他尴尬的气息倒是很明显。
“得了你们，再废话就通通发落到宗人府……”付蝶看了一眼沈田，淡淡地结束了这个调侃的话题。
“沈哥，他们两个嘴上不把门，你别生气……”
沈田只是有点不自在：“没事，我只是不太习惯。”不太习惯身边有这么多人和热闹的气氛。
付蝶看着他的脸，确认他没有不适才放下心。
[粉色小蜜桃]：哟哟哟，小哥哥很在意好朋友嘛～
[碟中碟中谍]：直男就是容易害羞……帅哥看我！我经得起调戏！
陶桃翘了一会儿腿，看到陈贰今挖到一摊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泥土，才蹲到前面动起手。
“你买那么大的鱼缸，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她抱怨道，不过手上动作倒是没停。
陈贰今也属实是汗流浃背了，他没想到这石头这么难找，估计很多都已经被别人捡走了。
有人在直播间问这些石头卖不卖，陶桃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们供不起货，这么几颗还是让二斤养鱼吧。
陈贰今嘿嘿嘿地笑得很开心，浑身傻里傻气地，他长得也是有点小帅，但这股子傻气比帅要显眼得多。
付蝶挖了一会儿，倒是很快就找到不错的荧光石，看量大概有十几二十来颗，虽然不大但是个头很均匀。
沈田学着他的样子挖了一会儿，还不太能看出那深厚的泥土里到底有没有荧光石，索性专心给付蝶打灯。
陶桃偶尔抬起头看他俩，不由得感觉这幅画面十分养眼。
他们后来又换了一片地方，不过这里的荧光石比刚才那里还少，而且大多碎的不成样子，眼看着夜色已深，几人都有点饿，索性在路边把饼子啃完准备下山。
山路有点陡，下来的路其实不比上山好走，只是没有那么累而已。付蝶把帽子给了沈田，他自己则是把冲锋衣的帽子拉起来扣在头上。
帽子还带着体温，沈田一边走路一边感觉不自在，头顶帽子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付蝶看他一直在调整帽子，不由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虱子。
“哎哟，累死我了，下山的路怎么这么鬼畜，颠得我腿疼。”陈贰今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陶桃也有点萎靡地靠在座椅上，付蝶便接过了开车的任务，他那点啤酒早就消化完了。
到付蝶家门口，他本来想让沈田也一起下来，陈贰今那家伙迅速钻进驾驶室，招呼了一声就开着车跑得飞快，付蝶一个字都来不及说。
李洪英已经睡了，饭桌上还给他留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付蝶热粥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想起沈田，担心他回去什么都不吃就直接睡觉。
按理说对方都是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付蝶这些担心显得很搞笑，但是架不住沈田不会照顾自己啊。
付蝶挺喜欢和沈田相处，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老妈子的隐藏性格。
“哥？”付鸢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哥正在餐桌喝粥，“才回来啊？”
她到冰箱那边拿了一瓶奶，也走过来坐在餐桌边。
付蝶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又憋着话想说，但是他要是不问，这姑娘是永远不会主动说出口的。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他柔声问。
付鸢有点犹豫，和付蝶一脉相承的精致眉头皱在一起：“哥......下周的家长会，你能不能去一下。”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姥姥，之前付鸢都跟班主任商量好了，家长会她自己一个人就行，但这次出了点问题，老师要求她必须带能决定事情的长辈，刚好她哥回来了......
“哥......对不起。”付鸢低下头。
付蝶不由得抬眼，看来自家傻妹妹在学校犯错了？
“怎么了？成绩不好，还是早恋？打架？逃课？”他列了一串高中时代的“大问题”。
付鸢听到后面都急了：“没有没有！是......是早恋......”她羞得不敢看她哥，把头杵到桌子上。
付蝶其实有点想笑，但是看付鸢这么难堪他没敢笑，他吃完之后耐心地低头看着妹妹：“已经谈上了？”
付鸢低着头瓮声瓮气：“......没有，我不敢和他说话。”
付蝶顿了顿，“暗恋？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连和他对视都不敢。”
付蝶发愁地叹了口气：“你说你怂不怂，暗恋对象都不知道你喜欢他，竟然想让老师给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情书被老师看到了？”他试着猜测。果不其然付鸢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这样。
高中无非就那么几种单相思形式，付蝶平静地情绪让付鸢不再那么忐忑尴尬，微微抬起头，不过还是不敢看她哥。
“现在那男生知道了吗？”他问。
付鸢还是摇头：“我求老师不要怪他，其实真的跟他没关系，他一心学习。”
“他是学校从东城县特招的，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性格也好，还帮我揍过混混......”付鸢猛地捂住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付蝶顿时眯起眼：“混混？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他语气有些严肃，只是却理解了付鸢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生。
“你忙嘛，其实只是小事......”付鸢小声说。
付蝶这下是真生气了，瞪了她一眼：“下次必须告诉我！”
付鸢最喜欢她哥，也最怕她哥生气，顿时小鸡啄米般点头连声答应：“我知道了，哥。”
事情已过于事无补，付蝶暗自生了会儿闷气。
“下周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顺便谢谢那位同学。”
付鸢脸色有点发红，乖巧地应了声好。
付蝶瞥了他一眼，颇有种家里的大白菜自己长腿的感觉，上赶着往外跑。
＊鹿脚仙人的故事出自沈从文的小说《扇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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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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