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完后没多久就是五一假期,尽管一中只放两天假,相当于放了个双休,大家还是很兴奋,对于期中考好的人来说是锦上添花,对于考得不好的来说是雪中送炭。
杜璇因为期中考得好,回家时受到了皇帝待遇,方丽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杜恒也回了家,一家人难得和和气气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后杜恒悄悄给杜璇转了钱,让他跟同学出去玩放松放松。
杜璇恭敬不如从命,当即抛弃还没写完的堆成山的五一作业,给邱云,江子棋,还有陈三七发消息。
江子棋毫不犹豫地欣然接受,叫嚷着杜璇考得好要蹭他一顿大的。邱云也答应了,并且欠揍地拍下已经写完的作业发了过来,差点被杜璇拉黑。
陈三七却一直没回消息,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没看到。
于是他问江子棋:“陈三七这几天在干嘛?消息也不回。”
江子棋回复道:“不知道,考完试后就没见过他。”
杜璇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三人约着出来吃了一顿火锅,边吃边聊着天,吃完觉得意犹未尽,又去KTV开了个包房。
杜璇不经常唱歌,遇到听过的能跟着哼两句,话筒一直被江子棋和邱云霸占着。
邱云唱歌很好听,江子棋就纯粹靠嗓门大,调跑了十万八千里,两人的和声简直是泾渭分明。
杜璇坐在沙发上看他们闹,举着包房里的沙锤跟着音乐打着节奏,看着包房里交替变幻的灯光,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陈三七拉小提琴的身影。
“会拉琴的人应该也会唱歌吧?”杜璇出神地想着。
邱云唱歌唱累了,在杜璇身边坐下,边喝水边喘气,掏出手机看消息。
看到一半就被一口水给呛到,弯下腰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吓得杜璇连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儿。
“卧槽你怎么了突然。”杜璇问。
邱云好不容易顺过来气,抚了抚胸口,说:“卧槽你看群消息了吗?说是高考假我们年级要出去军训。”
“什么?!”江子棋的声音透过话筒响起来,他本就嗓门大,在话筒的加持下直接差点震得人耳膜都要碎掉。
“你说什么?军训?”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杜璇连忙掏出手机,见班级群里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消息准确吗?从谁那儿传出来的?】有人问。
【我其他班的一个朋友说的,她爸爸是教导主任。】
【等官方通知吧,有没有勇士去问一下灵姐?】
【据说是去外面的军训基地,训一周。】
【补药啊,狗日的一中还我高考假……】
“高考假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杜璇疑惑道,“这么早就有消息透露出来了?”
“好像上一届他们也是高考假军训,我问问呢。”邱云说。
社交小能手邱云很快得到了回复:“八/九不离十了,上一届也是这样。”
“苍天啊!”江子棋发出了哀嚎,杜璇也连连叹气。
不过三人只是短暂地抱怨了片刻,还是该吃吃该玩玩,抓紧暑假前最后一个假期尽情浪。
但杜璇还是没敢玩到太晚,在九点左右就把两个嗓子都吼哑的人打发回了家。
他走到小区门口,掏出手机看了看,陈三七还是没回消息。
热闹褪去后,心里隐隐藏着的那点不安渐渐包裹上来,他站在小区门口犹豫了片刻,暗暗下了决定,先回了趟家。
他跟在家里玩手机刷短视频的方丽打了个招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锁好房间门,利索地打开窗户翻了出去,沿着自己踩出来的那条小路,在夜色中出了小区,往老街陈三七住的那片居民楼走。
旧楼房构造并不复杂,他凭着记忆很快就顺着陈三七带他走过的那条路来到了他家楼下。
可是他却忘了他家在几楼,他站在楼下往上一层一层数着,只有几层楼亮着灯,看着都不算太眼熟。
他站在楼下徘徊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
正在这时,他看到有几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人一身魁梧的肌肉,大臂上满是刺青,一条凌厉的疤横贯了整只右眼,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身后跟着几个瘦猴一样的小弟,好几个都染了一头黄毛,跟在大哥身后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边问:“老大,咱今天能堵到那小子吗?”
“我就不信他能连着几天都不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直接去砸他家门。”
杜璇听了个大概,莫名将这几人与这几天失联的陈三七联系到一起,心猛地一跳。
“别以为把他老爹弄进去了就万事大吉了,小屁孩想跟我斗,毛都没长齐。”
杜璇找了个角落,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静静听着几人谈话,那几人没发现他。
或许是等得不耐烦了,为首的那独眼肌肉男冲身旁一个黄毛示意了一下,那黄毛心领神会,当即冲楼上喊道:“姓陈的!再不下来!我们就要上去拆你门了啊!”
这一声吼吼得楼道灯闪烁了一下,楼上唯一开着灯的几户人家却都把灯给关了。
听到那句“姓陈的”,杜璇心里惊慌了一下,顿时所有的联想似乎都落到实处,他更担心了。
片刻后,黑暗中看不清是哪一户,一盆水从楼上浇了下来,把喊话的黄毛浇个正着。
黄毛被水淋懵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大声骂了一句“操”,骂完回头看着那独眼。
独眼也属实被惊了一下,啧了一声,朝黄毛点点头,几人相继涌入窄小的居民楼道。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杜璇看着手机里陈三七毫无动静的消息,手指点进了拨号界面输入“110”,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
他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场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急得在楼下转着圈,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直到不知哪层楼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砸门声,杜璇心里一慌,实在没法袖手旁观,正准备报完警就冲上去,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往居民楼这边走来的陈三七。
杜璇冲出来,跟陈三七两人面面相觑。
他没料到杜璇会来,愣了一下,但两人来不及说话,只听楼上又传出了砸门声。
陈三七一急,只匆匆丢给杜璇一句:“别上来。”说完就匆匆上了楼。
这下杜璇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手机停留在拨号页面,还是没有拨出去。
陈三七冲上楼,毫不意外地在家门口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我**。”他随手将挂在肩上的背包丢到地上,抄起旁边角落里不知是哪家放的废弃钢管就冲了上去,猛地砸向其中一个黄毛的肩膀。
那黄毛吃痛地叫了一声,骂了一句,大叫着扑上来,陈三七又一下砸在他手臂上,那黄毛手臂细得像猴,被砸后不一会儿就浮现起一片淤青。
独眼伸手将小弟们拦下,示意他们别动,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刀,与将钢管横到身前的陈三七紧张地对峙着。
“欠你们钱的人在戒毒所,要钱自己找他去,我警告过你们很多遍了。”陈三七阴沉着脸。
“我也警告过你很多遍,小屁孩。”独眼把玩着手上的刀,“你不会真以为你斗得过我吧。”
“你之前不是报警吗?怎么?”独眼嗤笑一声,“有用吗?”
气氛僵持片刻,他突然冲屋内喊道:“老太太,今天你要是不拿钱出来,就看着你的乖孙被打成残废吧。”
说完冲几个小弟一点头,黄毛立马朝陈三七扑了过来。
狭窄的楼道施展不开拳脚,陈三七抄着钢管,来一个人就照着脑袋抡,有人朝他肚子打了一拳,他吃痛地抽了口气,那一头的钢管就被人抓住,险些脱手,他回过身抬脚一踹,同时手肘猛地回击,正中背后蓄意偷袭的人的脑门。
他在围攻下好不容易踹口气的间隙冲屋内喊道:“奶奶!别开门!”
刚喊完就被人扇了一巴掌,手里的钢管脱落,双手被几人合伙反手一扣,独眼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在我跟前演什么祖孙情深?你以为你是条硬汉么?小畜生。”
陈三七红着眼睛瞪着他,眼睛里暴起了血丝。
“你又是个什么怂货?只敢逮着未成年和一个老太太欺负。”陈三七啐了他一口。
独眼正抬起手要打,只听吱呀一声,铁门打开了。
陈三七惊慌地看过去,冲里面喊道:“奶奶!”
“放开他。”老太太左手抄着一根扫帚,右手拎着一壶烧水壶。
独眼笑了一声,冲身后的小弟摆摆手,合力压着陈三七的几个黄毛松了手,陈三七被松开后就想往屋门口跑,被独眼伸手拦住。
“老太太,我想我们已经算很客气的了。”
陈三七焦急地盯着他,冲奶奶使劲摇头,生怕她手里的开水壶脱手烫着她自己。
独眼正要说话,楼下这时传来脚步声,连着一串好几个人,急匆匆地上了楼。
“警察。都住手。”
杜璇最后还是报了警。
“他妈的小崽子,你报的警?”独眼横着眼睛瞪了陈三七一下。
陈三七看到警察时顿时心里慌了神。
来的是社区民警,只有三四个人,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将这桩案子归为邻里纠纷,将几人警告了一番不要打架惹事扰民就催着独眼几人走了。
独眼离开之前玩味地对陈三七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戏谑的嘲讽:“你给我等着。”
等警察带着几人离开后,陈三七先是将奶奶安顿好,接过她手里烧得滚烫的开水壶放到桌上,一时心急脱口而出道:“奶奶我都说了叫您不要开门,您拿着这个把自己烫伤了怎么办?”
老太太手还抖着,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也是一时心急,害怕陈三七真的被人打死。
安顿好奶奶,确认她没事之后,陈三七又着急忙慌地跑下楼,绕着楼底转了一圈,直到角落里有人轻轻对他“嘿”了一声。
他连忙上前去,将杜璇从黑暗的角落里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他们没看见你吧?”陈三七把人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杜璇被迫转了几个圈,无奈地说道:“没,我躲得好好的。”
然后他在灯光下看清了陈三七的脸,他嘴角肿了一块,带着淤青,右脸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红印,满脸的疲态。
杜璇紧皱着眉头,拉起他手腕就往外走,陈三七问:“你干嘛?”
杜璇说:“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我不去医院。”陈三七猛地挣脱开他的手。
杜璇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他。
陈三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他说:“今天谢谢你帮忙报警。”
杜璇作势又要去抓他的手腕,被他躲开了。
他转过身,回头留下了一句:“杜璇,以后少管别人的麻烦事。”
便头也不回地进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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