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我要计较。”

江照枝紧紧攥着帕子,站了起来。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在这样的时刻,她恨自己的嘴笨,只能咬着牙反复重复这一句话:“我要计较,祖母。”

“江照枝,你不要不知好歹!”江宜宁看她忽然这么硬气,顿时恢复了本性,冷讽道,“平日里我顺着你,不过是瞧你和侯世子关系匪浅,你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该不会不清楚吧?”

她双眼还红着,却又笑了一声:“不过也是,你这样侯夫人怎么可能对你满意,否则怎么会指使我引你过去?我看你就是嫁过去了,日子指不定也过得有多凄惨呢,不如就把这门婚事让给我吧,我要样貌有样貌,要才艺有才艺,没有哪点比不上你这个乡下来的......”

啪——

老太太抬手一巴掌落在江宜宁脸上,脸色已是铁青。

大夫人忙在一旁跪了下来,“母亲,宁姐儿还小,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江宜宁在府上是被宠着长大的,连老太太都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今日却因为江照枝打了她,她顿时又气又委屈,带着哭腔喊了出来:“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配得上临安侯世子?”

“滚、滚!”老太太险些背过气,“来人给我把她带去祠堂,没经过我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江宜宁态度依旧强硬,“不用他们带,我自己可以走!”转身走出了荣安堂,大夫人紧跟其后。

江照枝低头站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了地上,她也不想哭,但是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地发抖,控制不住地流泪。

她从来不知道在江宜宁眼里,她是这么不堪的。

江府里那么多姊妹,只有江宜宁待她不一样,她对江宜宁的感情原没有多深的,但是此刻她却仍是不争气地想哭。

得知徐书兰想要害她时,她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你不要将宁姐儿说的话放在心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既然世子知晓了此事,还将你救了出来,那这事就影响不了你的亲事。”

老太太说罢扶着一旁嬷嬷的手站了起来,神色疲惫极了。

“祖母。”江照枝声音微哑,眼泪还是没有停下来,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拦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脚步,回身瞥了她一眼。

“祖母,江宜宁、险些毁了我的清白。”江照枝下巴不停地颤动,话语中夹杂着呜咽。

老太太轻叹一口气:“该罚的我也罚了,该打的我也打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我已说过了,这事闹大了对你不好,你若是还想嫁给侯世子,最好把嘴闭严实了,日后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祖母,我不同意。”江照枝强忍着泪水,手心几乎要掐破了。

“我也不同意。”

老太太正要开口斥责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她抬眼看去,只见江敏修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怎么过来了?

江敏修直接走到江照枝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转身朝老太太跪下。

“老三!”

江敏修冷声道:“母亲,今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您若还想着要瞒我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你这是怎么?来兴师问罪?”

“儿子今日来只有一个请求,母亲若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带着三房一房回江宁。”

老太太听到这话神色一顿,又回去坐了下去,双眸炯炯,“你这是要逼我?”

江敏修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把江宜宁送走,三年内不要让她再回江府。”

江照枝从父亲进来后就情绪难忍,如今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

江宜宁眼下正是谈婚事的年纪,若要将她送出江府,还要她三年内不许回来,却是要耽误了她。

但江照枝感觉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她受的欺负,父亲都看到了,而且回击得干脆利落。

想到这里,她放声哭了出来。

听到江照枝的哭声,江敏修心中狠狠被人揪了一下。

老太太显然没想到江敏修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呼道:“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子很清楚。”江敏修紧接着又说,“母亲也不用急着反驳我,我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了,只要您一张口,我现在就能带着枝儿离开。”

“究竟什么最重要,我相信母亲心里是明白的。”

江敏修身材瘦削,在江宁多年的县官生涯他两袖清风,后背从来是直挺挺的,人到中年,却为了家族走了捷径,终究弯了他那副脊骨。

但如今他的女儿却在家族中被人欺负,他宁愿这个官不做了,也断不能再让女儿受一丁点委屈!

老太太眸中划过震惊,老三在她面前从来低眉顺眼,她说什么他都没反抗过,一直都十分听她的话,她还没见过他这么决绝。

说不上痛心,只是有些不被理解的心寒。

“我为江家付出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你都要这么对我。”老太太缓缓站起身。

“母亲......”

“你不必走了。”老太太挥了挥手,进了里屋。

江敏修松了一口气,起身看向江照枝,才发现她早已止住了哭声。

二人一出荣安堂,便看见林姨娘远远地赶了过来。

她披着披风,发丝凌乱,脸上似有哭过的痕迹。

“回去吧。”林姨娘将披风盖在江照枝身上,紧紧搂着她走了。

江照枝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回去后便阖上眼睡去了。

不曾想第二日父亲将她叫到书房,言辞严厉跟她说:“这亲事不定了。”

若是从前,江照枝定然会同父亲大闹一场,但是这次她犹豫了。

她只是垂着眸子:“父亲,我想去见祯哥哥一面。”

江敏修半晌叹息一声:“去吧,保护好自己。”

-

当日清晨,临安侯府内。

临安侯正坐在床榻前,侯夫人在一旁侍候他穿衣。

“今儿你去族孰瞧瞧祯哥儿吧,这几日你回来还没同他好好说说话,这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叮嘱几句。”

临安侯点了点头,系上玉带后从塌边站了起来,他身材魁梧,一站起来几乎挡住了侯夫人的全部视线。

“你昨晚去哪儿了?”临安侯淡淡瞥了她一眼。

侯夫人心里一惊,面上却镇定地一笑:“能去哪儿呢,李氏喝了点梅子酒,就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

临安侯却不搭话,走出外间气定神闲地坐在了螺钿嵌玉塌上,朝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去把王嬷嬷叫来。”

侯夫人顿时有些慌了,却不能显露出任何,忙走出来笑着问:“好好地,侯爷寻王嬷嬷做什么呢?”

临安侯看也没看她一眼,拿起茶盏咽了一口,才缓缓道:“你还有机会。”

“侯爷在说什么?妾怎么听不懂?”侯夫人走到跟前,玉指抚上临安侯宽厚的肩,“这一大早的,倒是让人怪糊涂的。”

她心里已经乱了阵脚,但是想到昨晚她确切吩咐了王嬷嬷,让她办妥了此事,又迫使自己安定了下来,侯爷再强势也不会用武力强逼旁人说真话,他就是察觉到破绽也找不到任何证据的。

找不到证据,他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王嬷嬷就在走廊里守着,听到问话立刻进来了。

“侯爷,您找老奴可是有什么事?”

临安侯放下茶盏:“我有一事要问你,请你务必如实禀告。”

“侯爷放心,奴必定如实禀告。”

王嬷嬷神情自然,侯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绕过案几坐在了另一侧。

“昨晚你主子去哪儿了?”临安侯拿起瓷箸,夹了一片鱼脍。

王嬷嬷低着头回道:“昨晚夫人送走女眷后,就被二房夫人拉着去了载春阁,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话,约莫亥时李夫人睡下了,夫人才回来。”

“当时还有谁跟着?”

“还有大丫鬟海棠,我们一同伺候夫人睡下的。”

王嬷嬷对答如流,没有丝毫异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李氏昨晚的确喝多了睡在载春,却没有同夫人见面,而这些她早前已经打点过李氏了。

侯夫人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对王嬷嬷的办事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她从容起身,给临安侯盛了一小碗银耳粥。

临安侯倒是没再继续问了,端碗用起了粥。

王嬷嬷一直低着头,却不像侯夫人那般放心,反而心底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临安侯城府深沉,有什么脾性都不会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显露,但是今日的平静却让她觉得不太对。

“你来府上也有二十年了吧。”临安侯忽然开了口。

“承蒙侯爷关心,老奴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二十年前夫人成亲时,老奴便跟着进府了。”王嬷嬷手里攥出了汗,心底的恐慌感越发强烈了。

“你倒是忠心耿耿。”临安侯瞥她一眼,“那我问你,若是你主子做了错事,你会帮她吗?”说罢瓷勺掉落发出响亮的一声。

王嬷嬷肉眼可见地一抖,“自、自然是不会......”

临安侯眸色霎时凌厉,将擦手的帕子一扔:“那你昨天为什么帮她给彦哥儿下药?”

“咳、咳咳——”

侯夫人一口粥呛在嗓子眼,惊恐地看向临安侯,“您这又是在说什么?”

王嬷嬷已经腿软跪在了地上,当下紧张地说不出来,后背被汗浸得透透的。

“你跪什么?!”侯夫人看王嬷嬷这样顿时气得嘶吼出声,她想不明白怎么侯爷才问了几句她就一副要招的样子。

“妾不明白侯爷在说什么!”

侯夫人扔下瓷勺,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侯爷一年又有几日能在府上?这些年妾一个人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可说过一句苦?侯爷瞧不见妾的苦也就罢了,一回来却还质问妾,怀疑妾的用心......”

侯夫人说着抹起了泪。

王嬷嬷却暗道不好,夫人这步棋定然是走错了,但此时此刻她已经自身难保。

临安侯果然没有理会她,大手一挥,门口的小厮便退下了。

侯夫人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哭着还往他身上去,却被临安侯侧了侧身躲了过去,他眉眼淡漠,双腿分开坐在塌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王嬷嬷替侯夫人捏了一把汗,她想提示侯夫人,但夫人现在只顾着哭,只想着临安侯能因为心疼她而将此事翻篇。

但显然临安侯不是这样的人。

很快,小厮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丫鬟进来了,丫鬟身上的淡青色孺衫染上了血迹,嘴被捂着,还在呜呜地叫唤。

王嬷嬷登时心里一沉,低下头几乎要伏在了地上。

侯夫人看到丫鬟后也不哭了,脸上唰地一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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