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遥伸手凝出一只冰蝶,冰蝶张开翅膀飞翔,然后栖息在半空中。如果没有借力点,那蝴蝶肯定已经落在地上,所以那里站着一个人,他们看不见的人。
蝴蝶将冰霜蔓延,一个人形的轮廓慢慢浮现。
看这情况,那人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索性解除了伪装,旁边的冰蝶被咒力碾碎,将他困住的冰霜也被挣碎,雪白的残渣纷纷扬扬落在了地面。
是个年轻男人,很平凡的外表,不丑也不出众,放在人群里会找不到的那种。
“你好。”那人礼貌开口。
相泽遥:“谢谢,但我现在并不好。”
男人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你是谁?”相泽遥问。
虽然他是这么问的,但因为对方没有隐藏自己的咒力流动,所以相泽遥可以感受到,这人的咒力和整座塔是相连的,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所以,他就是这座塔,是这座塔的精神与灵魂。
“你已经猜出来了,又何必再问呢。”
“那杀了你,我们可以离开吗?”[相泽遥]问。
“我早就已经死了,你们没办法再杀死一个死人。”男人无奈回答,“而且我只是一个咒具,咒具是被他人使用的工具,困住你们也不是我的本意。”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旦来到这里就是必死之局。
第一层,是幻境。
大部分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破绽,都会直接被困死在里面。少部分因为意志坚定或者运气好得以逃脱。
第二层,是困兽的笼子。
正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应付那么多的像丧尸一样的家伙。不仅没有痛觉,还死不了。在不使用咒力的情况下,就连相泽遥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应付得了那些家伙的连环消耗。
第三层,也就是这里。
即使有人天时地利人和前两层都成功逃脱了。以为快要可以离开,结果发现以为是生路的第三层什么都没有,估计会崩溃的吐血吧。
不过[太宰治]是怎么发现这家伙的呢?
相泽遥戳了戳肩上太宰治的脸,真是的,一点肉都没有,手感不好,差评。
“如果你们想离开这里,需要达到两个条件。”
男人继续说,“第一是找到我。当然啦,我不会为难你们,现在这第一条就算你们已经成功了。”
“既然不想为难我们,刚刚就应该自己出来。”
“抱歉,这是‘规则’,我也没有办法违背。”
“第二呢?”[相泽遥]不想过多纠缠,继续问。
“第二,这里不应该存在两个同样的[你]。”男人说。
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太宰治,也不可能有两个相泽遥。如果重复了,那某种意义上就违反了世界的规则。
那么想要回到现实,就要遵守现实世界的规则,将那些已经扭曲的东西掰正。
镜子思考了一会儿,扒拉到了太宰治身上,毕竟目前太宰治只有一个。
“所以就是要死一个是吗?”[相泽遥]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冰刀。
“是的。”
[相泽遥]指了指太宰治:“我可不想搬着这家伙走路。”然后又看向相泽遥:“就交给你了。”
听见这话,镜子又扒拉回了相泽遥的手腕。
相泽遥也没有客气,毕竟都是他自己,没什么好不忍心的。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利用你做了这些?”相泽遥问。
“我并不知道,我看不见塔外面的情况。”男人一边回答,一边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化为了古老的钟,上面是繁复的花纹,雕刻着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故事,和在外面眺望时看到的一样。
也就那时候,[相泽遥]从指尖开始化为落雪,安静的融化了。
霎时间,头顶的屏障消失了,阳光洒了进来。
很刺眼,不过没关系,太宰治感觉不到。
相泽遥将太宰治架起来,顺着光慢慢往前走,轻轻敲响了那面钟,发出古老而苍白的声音,久久不绝。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钟塔的外面,身边是被夕阳笼罩的玫瑰花丛,那样温暖的颜色与血色交融,漂亮又致命。
“还好吗?”
回过头,太宰治正站在他的身后。穿着沙色的风衣,风吹动他的发,温柔又缱绻。
“你是怎么进去的?”相泽遥浓密微卷的睫毛垂下,不再看他。
“哇,好无情,真的要一开始就问这种审讯一样的话题吗?”太宰治夸张的捂住心口。
“所以答案呢?”
两人对峙一样的面对面站着。
太宰治最终叹了一口气:“当然是用一些特殊手段啦,你也知道,异能和术式无法对我生效。如果有一天我重伤快死了,没有人能救我。”
“为了防止我忽然死掉他们却无能为力,经过大家的帮忙发现,心脏骤停那0.5秒,异能是可以对我生效的。”
“所以你是故意和我一起进来的?”
“可以这么说。”
“是因为担心我直接用暴力毁了那里,从而导致没办法完成你的委托,所以特地去阻止我吗?”
“有这么一部分原因。”
相泽遥:“还有一部分呢?”
太宰治双手交叠,拖着后脑勺往后走:“不要这么究根究底嘛,阿遥。”
“你说你之前见过我,而且不止一次。我可不可以认为,另一部分原因,是你想观察我,试探我?”相泽遥问。
太宰治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慢悠悠的反问:“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哇,好有道理]
手腕上忽然出现的镜子感叹道,相泽遥也懒得管他是怎么跟过来的。毕竟是交易,他都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闭嘴。”相泽遥用力戳了戳镜子。
等两人再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都消失了。
卖西瓜的,等着公交车的上班族,坐在树下乘凉的人……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他们的精神回到了□□,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于是停止了不断的没有意义的循环。
“你要听个故事吗?”相泽遥走着走着,忽然问道。
太宰治张了张嘴准备回答,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相泽遥又打断了他。
“不准回答不想。”
太宰治有些哭笑不得:“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无趣嘛,我当然想听。”
得到满意的答复,相泽遥打开了话匣子:“这个故事……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吧,大概是江户时代。”
“那时候战乱四起,有一位母亲与自己的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四处逃亡。”
“因为常年打仗,粮食紧缺,路边都是饿死冻死的尸骨。那位母亲很快因病死去了,而被她留下的那对兄妹还都是孩子,根本没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生存。不过好在那位哥哥被一位武士看上,那位武士把他们两个带了回去。”
“后来哥哥也成为了一位武士,妹妹则和其它所有的武士家眷一起生活在了一座钟塔里。”
“然后呢?”太宰治问。
相泽遥轻声道:“然后就打仗了,有敌对阵营的人发现了那座钟塔,为了报复就偷袭了那里,杀光了所有手无寸铁的妇孺,其中也包括武士的妹妹。”
“正巧那天武士领了扶持金,买了妹妹一直想吃的糖葫芦,可是去的时候却只看见血流成河。”
“看见妹妹的尸体后他彻底疯了,也不管敌众我寡,就拿着刀冲了上去,结果被敌人打断了半身骨骼,钟塔的钟被人拆下来,他被装进里面,折磨的血肉模糊,直到即将死去。”
“所有的绝望在那一刻困住了他,疯狂的复仇**吞没了他。然后他的身体融入这座钟塔,将那些强盗永远困死在了里面。但同时也困住了自己和那些无辜的人的尸骸。”
“这样啊……”太宰治沉吟了一会儿,“所以第二层遇见的那些家伙就是曾经杀死他妹妹的人吧。”
相泽遥没有说对或者错,只是继续将故事的结尾讲了出来:“他成为了一个咒具,但他无法控制或者使用自己的能力。而唯一可以结束这一切的,就是有人敲响那面钟。他和他的妹妹,还有那些无辜的人,才能离开那里,得到解脱。”
“故事结束了。”相泽遥说,“之前那个撞到我的男孩,还有那个领我去那座塔的女孩,应该某种意义上就是故事里的那对兄妹的化身吧,毕竟只有他们拥有一点自我意识,能够搭理我们这些还没死的外来者。”
“这个故事你从哪里听说的?”太宰治问。
“我敲响那面钟的时候,忽然就有了这些记忆。”相泽遥回答。
“所以呢,你怜悯他们?”太宰治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或许吧,但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情感。”相泽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毕竟你也算是帮了他们。”
但是已经死去的人的故事,就算听了又能怎么样呢?
“……走吧,事情解决了。”太宰治最终说,“等我们回去,往地下挖挖,就能找到那位委托人的儿子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