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这老鳏夫虽矮,身子却够宽,站在门口像堵墙似的。

“臭婆娘!老子没打乖你?”老鳏夫满身酒气,随手抄起门边的锄头就要上前砸人。

霎那间,秦见君想起秦留志扬起棍子的时候,深埋心底的恐惧爆发般涌了出来。

可眼下冯莲再经不起折腾了,她必须阻止这个老东西!

于是她很快回神,冲到门边拿起镰刀,挥手挡住了老鳏夫下落的锄头,“砰”的一声,她手臂都震得发麻。

“嘶......”秦见君来不及顾及手上的疼痛,立刻打起精神看向老鳏夫。

老鳏夫的脸喝得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使劲摇头眨眼才算看清了秦见君的模样。

“哟呵!长得真好看......”说着,他扔了手里的锄头,摇摇晃晃走上前,要去摸秦见君。

“滚!”秦见君将镰刀挡在身前,警告那老鳏夫。

酒壮怂人胆,他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笑嘻嘻凑上前道:“够烈啊!你想怎么的?想用镰刀砍我?”

床上的冯莲发不出大声音,只能从喉管挤出气音骂着,老鳏夫充耳不闻,直到冯莲使尽全身力气将锄头砸到了他脚边,他才像是忽然想起冯莲来似的,转头恶狠狠地骂了几声。

冯莲的脸肿得不行,但仍能看出她在瞪着老鳏夫,老鳏夫被这眼神激怒,弯腰捡起锄头,高高扬起......

秦见君吓得瞳孔放大,不出意外的话,锄头会落在冯莲小腹上!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硬生生将三步并做一步,一脚踹在老鳏夫的腰上。

男人应声倒地,摔得有些懵,坐了半晌才看向秦见君,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两个臭婆娘!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们!”

老鳏夫攥着锄头站起来,扬手一棍子砸在秦见君肩上,她吃痛惊呼,却不敢懈怠,忍着巨痛抬起镰刀格挡,却不想那老鳏夫怒意上头,竟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待秦见君想要收回镰刀时,已是来不及了。

“扑哧......”锋利的镰刀划破脖颈,鲜血喷溅在秦见君脸上,温热的红色模糊了视线,鼻尖漫上来铁锈味,她嘴微张着,舌尖也尝到一点甜......

老鳏夫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然怒目看着秦见君,指着她的手随着浑身抽搐而颤抖,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殷红的血瞬间铺开......

秦见君浑身发抖,半晌才扔了镰刀,眨眼时发现鲜血覆在了眼球上,每眨一次眼,视线中便叠上一层红。

透着这层迷幻的红色,她看着地上那个方才还在与自己打斗的男人,这会儿正瞪眼躺在地上,胸腹看不见起伏,身子还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我......杀人了......”秦见君的嘴越张越大,用力大口呼吸着,试图冷静下来。

这属于“正当防卫”吧?可大荆律例中会有这条吗?

秦见君呼吸急促,眼前除了红色还漫上来黑色,脑子也有些混沌,直到听见安承喜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安承喜努力克制住没有尖叫出声,赶忙掏出帕子给秦见君擦脸。

“我杀人了......”秦见君看向安承喜,问,“大荆律例中,有‘正当防卫’这条吗?”

安承喜举着手帕按在秦见君眼角,想替她擦掉眼中的血红,听她这么问,思索片刻才摇头道:“我没听过这条......”

“那若是杀人者并非有意杀人,而是误杀,会怎么判?”秦见君问,眼里不知何时溢出泪水来,将血水都冲了出去,视线也渐渐清晰了。

“要看案子的具体情况......”安承喜想了想,又低声补了一句,“也看双方背后是否有人......”

有人......找关系?裴眠!

秦见君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额角,发抖的身子慢慢平息——别慌,还有裴眠在......

她蹲下身,探了探老鳏夫的鼻息,又摸了摸他颈侧脉搏,终于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真的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秦见君不敢低头,因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老鳏夫那双可怖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她甚至觉得那双眼睛会随着她的方位移动......

“大夫呢?”秦见君用左手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问。

“大夫不在村子里,说是明日才回,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就在门外,可以把冯莲抬上板车,我们送她去县里找大夫。”安承喜的声音有点颤,但表达尚还清晰。

秦见君十分庆幸发生这种事时,身边跟着的是安承喜,若换了心智不坚定的,或许早就乱套了。

“先找大夫。”秦见君走到床边,用床脚的破布给冯莲盖了盖身子。

“地上这......?”安承喜小声道,“这屋子四面都是洞,尸体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案子会报到我爹那儿去,我能让他帮你拖一拖,你......你趁这时候快跑吧,绵州也别去了,小心知州大人......”

秦见君感激地看向她,心里记下了她的恩情。

“谢谢你,尸体就放这儿,估计明天才会有人发现,我们先送冯莲去找大夫,随后我就走,只需县令大人帮我拖一拖,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县令想拖案子自然是可以的,但不能不给说法,自己若是一去不回,那这就是桩悬案,会成为县令的一个把柄,她不想拖累旁人。

两人合力将冯莲抬出屋子,挪上了板车。

夏夜蝉鸣不断,嗡嗡扰人,却无人开口抱怨。秦见君与安承喜沉默着,板车上的冯莲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板车上的伤患十分虚弱,驾车的人也不敢赶太快。一路上缓缓前行,到县里时已是后半夜了。

安承喜拿着县令牌子敲响了医馆大门,老大夫仁心,被吵醒也不恼,匆忙穿了衣裳出来诊脉。

“孩子没了,但送来得及时,我可保她性命无虞,至于其他......就要看她自己了......”

听到“性命无虞”四个字,秦见君忙点点头,问大夫:“她能在您的医馆养伤吗?银钱不是问题......”

大夫侧头又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冯莲,心软道:“且让她住下,还不知能吃几口饭......待走的那日再算银钱吧。”

“谢谢大夫。”秦见君想了想,还是拿了些银钱给大夫,“这是定金,等她痊愈那天,我再付剩下的。”

大夫并未推辞,收了银钱,抓药去了。

安承喜从门外进来,递给秦见君一套衣裳:“换上这个,你现在身上都是血,出去太引人注目了。”

秦见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全是血,方才的老大夫怕是以为这是冯莲的血才并未询问......

她换好衣裳出来,安承喜还没离开。

安承喜上前托起秦见君的手,塞了一把银钱进去:“你快逃吧,若是能找到帮手便带帮手回来,若是找不到......就别回来了,不必担心这边,我会想法子的......”

秦见君将银钱还了回去,道:“我有钱,今晚就走......只是......”她转头看向冯莲,忧心道,“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她......”

安承喜让她放心:“我会照看她,大夫既然说了能活命,我就一定照顾她活下去。”

秦见君点点头,转身推开门要走,刚迈出去一步,又转了回来,看向安承喜问:“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安承喜是县令的女儿,照理说可以不必卷入这事中,可她却事事亲力亲为......

安承喜似是没想到秦见君会突然问这个,她怔愣了一瞬才道:“你给我的千层饼方子极好用,如今我已在县里开上了铺子......当初你让我打听冯莲的事,我知晓她与你相熟,是信得过的人,新店缺人手,于是招她来做工......”

“她就是.....在我铺子里与戴鸣相识......我时常想,若是当初我不去井沟村找她来做工就好了,那样她便不会遇到戴鸣,也不会有这些事......”安承喜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秦见君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些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只能轻叹一声道:“人各有命,有些劫数躲不过的,事已至此,你也已经尽力了,别过多苛责自己,无论如何,这事是我和冯莲欠你人情,我会记着。”说完她便出了门。

秦见君去了路边客栈,想找原先送她来的车夫,却不想那车夫夜里喝酒睡死了过去。

“小娘子若是着急,可将马车前的马匹牵出来,我给您套上马鞍,快马加鞭赶路可比乘马车快多了!”客栈的伙计提议道。

秦见君看了看高大的马,心里发怵,她没骑过马,万一这马脾气不好,那她也不用去绵州了,估计半路就命丧蹄下了......

正纠结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一匹骏马便停在客栈门口,上面翻身下来一人,身着劲装,将信封递给伙计:“你们掌柜的信。”

见伙计收好信,那人正要走,便被拉住了。

“你还要去哪儿送信?”秦见君问。

“这是最后一封,我现在要回绵州了。”

快马回绵州并不算远,但对秦见君来说,称得上是“煎熬”。

她白日里在马上颠得难受,夜里进了客栈也不得好眠,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那老鳏夫的眼,她吓得一身冷汗,只能睁眼到天明。

偏偏骑马的信使话少,她便愈发觉得孤寂。

渐渐地,那老鳏夫从闭眼浮现,变成了睁眼也能见到,他会站在路边树下,抑或是客栈窗外......

秦见君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她必须尽快找到裴眠......

夏末秋初时天高风凉,入夜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裴府书房中暖灯荧荧。

赵浅聿:“你家小厨娘呢?”

裴眠头也没抬:“回乡探亲去了。”

赵浅聿:“那你这些天吃什么?”

裴眠:“她都安排好了。”

赵浅聿:“你家这小厨娘真是善解人意又温柔周到……”

裴眠:“那是自然。”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她还很聪明。”

赵浅聿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省心的小厨娘真是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裴眠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房门忽然被撞开,秦见君浑身湿透,裙摆上满是泥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她头发散乱,一缕一缕黏在脸颊上,看着十分狼狈,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照亮她惨白的脸,嘴唇都冻紫了。

“你怎么了?”裴眠上前去扶,却被秦见君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眼珠子僵住,直愣愣地看着裴眠,半晌才开口道:“裴眠……我杀人了……”

天气转凉,包被儿们记得加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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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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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厨娘遇上“厌食症”
连载中铮铮鱼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