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灭老仙又战疯头陀

布致道脸色微白,笑道:“我怕你崩了牙。”

两人现在的姿势相对,胳膊手掌互相钳制,像两只河里遇着的螃蟹,又如蛇尾相缠,难舍难分,各自不敢松开一点力道。

布致道说完这一句话,便不敢再说话,这头陀指力奇大,抓上便如猛虎咬合,他若不是靠一口真气撑着,早给他虎口撕肉似的,撕下一条胳膊来了,头陀也是再难进分毫,但也确信他从自己手下跑不了。

没人能从他手下跑了,没出生呢。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炷香时间。

布致道额头渐渐滚落汗珠,脖颈青筋不住跳动,脚下雪片乱飞。

头陀嘿嘿一笑,猛然又加力气,他竟然还能有力气加!

便听得骨头又响,头陀也是气喘吁吁,但还算轻松,仍旧笑眯眯问他:“疼是不疼呢?”

布致道一口真气如布袋似的鼓起臂膀,撑开他手爪半隙,汗珠滚到眼睛里,长睫濡湿,极是轻蔑地一笑。

众弟子躲在观内,趴在门上,因为吃了布致道的毒药,不敢让他死了,又见过他的厉害,师父反正是已经死了,便纷纷倒戈,大声叫道:“布爷爷天下第一!”

“布爷爷勇猛无敌!”

“布大爷神功盖世!师伯你老人家还是赶紧投降!”

林悯却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他能看出来这头陀厉害,他从前从没见过这号人物,只道是那里隐世的高人,他跟布致道朝夕相处,从没见过他如此艰难,汗珠跟水一样地在脸上淌,他本就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如今看见这样,更是急得团团转,这头陀的耐力和力气看起来太强了,长久下去,布致道不能施展分毫,只能给他紧紧钳制,肯定要吃亏,眼睛扫到观前松树上绑的马车,灵机一动,只想死马当活马医,解了树上的绳子,跳上车板,马鞭扬高,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一鞭子抽的马儿嘶鸣凄惨,他勒住嚼子,刨着泥便向两人猛冲过去。

头陀眼看马蹄就要砸在自己头上,好不容易抓到,本打算钳着布致道拽开几步,不想他脚步微动,布致道下盘却极稳,就跟盘根老树似的扎在地下,他再三相挟,布致道勾唇只笑,就是不能动他分毫,千钧一发之际,他当然可以揪着布致道不放,前提是想他无手还击,葬身马蹄之下,于是头陀叫道:“死瘸子!等着!”赶紧跳出老远去。

林悯赶忙勒马,胳膊都快扯断了,生怕马蹄误伤了布致道。

布致道眼疾手快,足尖一点,跳上马车,从他手里夺过马鞭,把林悯往车里一掀,当即松了缰绳,往马屁股上爆出鞭花地抽了一下,马蹄一跃,瞬间飞奔出数丈外去。

那头陀大叫一声,当即迈开大步在后面追赶。

他身子笨重,练得也都是力气功夫,没什么灵巧的轻功,但奔速甚疾,不输别人白鹤飞燕似的轻巧飞身功夫。

几度追上马车。

在后面狞笑道:“洒家耐力好得很,看是你的马先累死,还是洒家先累死!”

布致道把鞭子抽得不住在空中爆鸣。

马儿跑的眼睛睁圆,鼻水横流,满嘴喷沫子。

奔出去数十里之后。

头陀加紧向前奔了几步,大手捉住马车车尾木板,便不费力气地跟着马车在雪地上滑行,若是寻常人,马儿跑的这样快,早在后面被拖死了,而他直直站着,哈哈大笑,一拳打烂了木板,糅身上去,瞬间又抓住了在里面坐着的林悯一只脚!

“啊!”林悯大叫一声,当即就给他拽的半个身子从烂木板里伸出去,晾在半空中。

布致道忙扔了马鞭,撞开车门拉住他一条胳膊。

马儿跑惊了,轻易不肯停下,而布致道此时也没有分身之术去照管马儿,他的全部心神都在给人险些拖摔下马的林悯身上。

两人车里车外,一人拽着他一半。

马儿跑得稍微快些,林悯就疼得眼眶赤红,惨叫起来。

他甚至听见自己皮骨筋肉抻长的声音,拿脚一直蹬那头陀。

可是那头陀哈哈大笑,根本不当回事儿,甚至拿手指捏他脚腕,林悯眼泪汪汪的样子,更让他迷恋,夸他:“你真美,要是他不放手,你就分给我们,他一半,洒家一半。”

他见瘸子抱着这美人,美人惨叫一声,瘸子的眼睛也红的赤忱,满是心疼,双手都在抖,他是爱看这美人哭,也是料定他心疼,只要自己不放手,故意脚步慢些,这美人受的罪久了,不信他不放手,到时自己扛起人就跑,叫他谁也追不上!追上了,自己也有本事能把他的头捏碎了,喝他脑浆!

于是头陀拽着林悯的脚腕,扯着他一半身子,脚下慢了下来。

风刮在脸上,林悯给他坠着扯着,脑子里只有疼,太疼了,嘴唇都咬破了,还是忍不住,眼泪模糊视线,合着血叫了出来:“疼!好疼!啊!疼!放手!求求你放手!啊!”

也不知道求谁,他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谁都行,给他个痛快吧,要不然他就快被人抢烂扯断了。

头陀道:“洒家是不会放手的,你若是还不肯放,那我们两个便撕烂了他!”

布致道心都快跳的从嘴里吐出来,林悯一声一声惨叫,都往他心上割,他两手一手扯着林悯胳膊,一手尽力伸出去护着他搭在车板边缘的腰背,一个也放不得,为了林悯少受疼,他也不敢十分的加力气,已经跟林悯被一起拉出来半个身子,脸在疾驰而过的寒风里疼的扭曲,仿佛被人拉扯争抢的那个人是他,疼的都是他,如今不是近身,并不怕他,有心腾出一只手来,真气释出,给他致命一击,又怕没有十成的把握,激怒了这疯头陀,他手上只要稍稍用力,林悯就凶多吉少,轻重难举,生怕伤了他,因此一脚勾着车凳勉力维持,大叫:“要抢上来抢,咱们在车上一决胜负,你不会是怕了罢?”

疯头陀懒得跟他费口舌,只道:“你少激将洒家,数三声,你再不放手,咱们便一人一半罢!”

“一!”

“啊啊啊!!”满荒野雪原之上,只听林悯凄厉至极的惨叫:“疼……救……救……”

他已经疼得没力气说话。

布致道双目紧闭,再不忍听,就要放手。

却听那头陀也惨叫一声:“啊!”

很短促,已经口鼻流血,双目紫胀,浑身都软了,松手直直倒了下去,睡在了雪地里,死不瞑目。

布致道来不及惊讶,连忙把林悯抱了上来,林悯倒在他怀里,身上疼的半天出不出气儿,只能满面是泪地委首瘫坐在他怀里,布致道忙给他小心按揉浑身,心里想,他身上皮肤嫩,受了这么大罪,一定青紫肿胀了,如今仓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给他仔细看看。

心里酸疼,一片凄惨。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上跳上了一个一身白衣戴着羊皮面具的男子,就坐在破漏车厢里,徒留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两人,不言不动。

布致道将还在哽咽的林悯护在怀里,警惕地瞧着他:“阁下是?”

不用问,打死头陀的就是他了。

这白衣男子像个哑巴,不答他的话,只看着现在还在浑身作痛,泪湿眼睫的林悯。

布致道欲要再出声,这白衣男子眼神如刀,恨恨地便朝他剜了过来,仔细看去,敌视中竟带着隐约责怪的意思。

一掌随出,打向布致道肩头。

布致道一手牢牢抱着林悯,当即伸手跟他对了一掌,正用的是给那头陀掐过的胳膊,初接掌,便抖如筛糠,疼的钻心,这白衣男子的内力雄浑,海一样往他扑了过来,他勉力抵抗了片刻,今日百般与人缠斗,加之旧伤未愈,嘴角渐渐溢出鲜血,滴在林悯脸上。

血液砸在睫毛上,像是从眼睛里流下血泪,林悯从疼痛中清醒些,挣扎着起身握住这白衣男子的手臂,苦苦哀求:“你……你放过……我们罢……”

“放我们一条生路。”

不然他还能干什么,除了求人家,还能干什么,谁都能把他当成蚂蚁蹍死:“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没有害过人……”

这白衣男子自始至终不说话,看了他一眼,给他握住的手臂有些僵硬,收了掌。

布致道生生咽下一口腥气,没再吐出来吓坏林悯,食指弓起擦了嘴角血丝,笑道:“乘人之危,别等爷爷伤好了。”

白衣男子发出一道气音,嘲笑的意思。

眼睛始终盯着他怀里的林悯。

林悯没想到他这么一求,人家真的收手了,还有些错愕,又想到,是不是他路过,看见我给那黑头陀快撕烂,看不下去,本就是来救人的,只是脾气古怪,怎么说,不是人家,他刚才就真的给那头陀扯开两半了,也算是他救了自己,瞧他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着自己,只当要自己有所表示,当下从善如流,点头谢道:“多……多谢你救了我们,谢谢。”

寒风从破洞里进来吹着每个人的脸,马车摇摇晃晃,马儿渐渐冷静下来,跑得越来越慢。

白衣男子还是不说话。

就那么瞧着他,给林悯都瞧得发毛。

半晌,只听一道声音极小:“只救你,没有他。”

布致道笑道:“腹语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你是个哑巴?”

林悯怕人家着恼,当即抢在前面说:“他不会说话,他说你功夫了得,你……你别生气。”

白衣男子本身眼皮一抬,已经刮了布致道一眼。

听他这维护的话,拳头握紧,也不像消气了。

不过瞧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当下又恢复了不言不动的样子。

林悯不知为什么,从他正襟危坐的样子里,看出了一丝局促紧张。

又觉是自己看错了。

一道极小的声音又响起。

“跟我走,他照顾不好你。”

林悯微张嘴巴,手指将自己一指:“我吗?”

布致道冷笑:“你当我死了?”

白衣男子先朝他缓缓点了点头,再朝布致道看一眼,又发出一道气音。

林悯默了半晌,才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可……我不认识你。”

笑了笑,怕得罪人,又补偿说:“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了。”

他跟他说话,是一万分的小心,因为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所以不排除他的危险。

刚经历过那些,他心里正怕得很。

虽是讨好笑着,其实是带点防备的目光在看人家。

“谢……谢谢……”他又说,只能说这个。

这白衣男子自认为得到了他的答案,不再强求。

仿佛知道对方厌恶被人强迫,也能想到,若是今日将这碍眼的人当着他面杀了,他日后看自己时,会以何种眼神和情感。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朝夕相处过,他什么不知道。

本欲徐徐图之,今日是思念作祟,所以现身。

当下摇摇手,意思不必。

身形一闪,车厢里便没人了。

林悯伸出头去追着看,茫茫雪地里,哪里还见一个人影。

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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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穿到武林的宋兵甲变成大美人后
连载中刀掉倒吊倒打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