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程楷的时候,祁景双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钟头。等程楷坐在座位,眼神扫视过来,她才不慌不忙地将偷偷翻阅的办公室里的文件合上。
祁景双将双手交又抱在胸前,一副防备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不免有些刻薄地嘲弄:“说吧,又要我替你做什么。”
程楷无奈地笑笑,对这么直白的厌恶视而不见,表妹脾气大,也不过是小猫伸个爪子,不痛不痒的。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如此,闹归闹,总还是要给她办事的。
她给各自倒上茶水,慢悠悠地说明始末。
“在我接手愈生之前,有一批本该销毁的仿生人并没有送到‘焚炉’,而是消失不见了,你猜,是谁做的手脚。”
祁景双只一秒就想到了她的指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改冷漠的态度,严肃地问道:“怎么发现的。”
“要销毁的仿生人,虽然剥夺了身体的使用权,芯片却都是留档的。前段时间,赵昱拿到了红房的管理权,‘好奇’的时候,把芯片都拿出来检验了一番,其中有一些芯片连初始程序都没有,她和郑元心顺着这条线调查到‘焚炉’,发现当时并没有焚化记录……不管是不是多心,这一切,不免让人联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
话说得长,程楷抿了口茶,悄悄地半打量着祁景双。
“你是猜,杀人案件,可能与他,与仿生人都有关?”祁景双捋着这些信息,大胆猜测着。
“你要怎么做,引警署去调查吗?”
说完,她就懊悔了,这问得太傻了。
“不能,不说跟他有没有关系,只要他倒打一耙,毁掉的还是你母亲的心血。”
程楷随手点了点一枚有些旧样的印章,意味深长地望着祁景双。
“那你什么打算?”
程楷将另一杯杯盏推到祁景双面前,深深地望着她,没有吱声。
“你要我去?你知道我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送死。”
祁景双无视她的小动作,冷冷地反驳她同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到底,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再者,你难道不是做好去了结的准备了吗?我借你一把力不是更好?只需要你多费些心思,取走我需要的东西。”
“你又查我!”
被冒犯后的愤火一下子梗在胸口,祁景双气得腾地一下站起来,犹如一只炸毛的小猫。
但是因为没有足够构成伤害的力量,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惹人捉弄的表现。
“程又锦,我和你不走一条路,少拿你的想法来替别人做决定!”
“我们早就是被绑在一起的蚂蚱,追求同一个结果,无法避免地联系在一起,怎么不算走一条路。”
程楷满不在乎地摇头,轻飘飘地否定。
那双与祁景双相像的眼睛,只是眼尾更低垂些,看上去更好相处,也更容易获得信任。
可祁景双早已能习惯性地从程楷的眼中看到其中的算计,与其他商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借助别人的力量,也是落入别人的圈套。
她的评价是,商人打交道,最没有良心。
她转身就走。
程楷见状,淡定地打开了显示屏,给本就不平淡的局面加了把火。
画面是周纡蹲下身,认真地听小机器人介绍招聘内容。
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本顺直的头发炸出了呆毛,脸也灰扑扑的,却显得眼睛额外明亮。
“她叫周纡,今年22,刚从你在的公司离职,储蓄资金微薄,迫切地需要一份新的工作。”
程楷直视突然僵硬的祁景双后,很是满意她的反应,声音更如钩子一般轻佻地说。
“你猜,她会来报名吗?”
“你越界了!”
祁景双转过身冲回桌旁,按着杯子,极度压制着自己,才不至于将这杯茶水砸在程楷脸上。
她咬牙警告,却被程楷无情打断。
“你应该也不放心她吧。已经无父无母,没有亲朋好友相助,跟你还关系紧密,真是很容易被盯上的目标。”
程楷又喝了口茶,认真地与祁景双对视,一脸真诚,这是与周纡模仿的。
“你去收集资料,我替你保护她,和我做交易,很公平的。”
“交易?是利用吧!”
祁景双听不下去,一脸愤怒地戳破虚假的誓言。
程楷却突然性地笑了笑。
“对,就在你父亲面前,保持这种对我的恨意。你要报仇,我也要,算起来,你哪里亏了?你从来不亏!”
“我会杀了他,一定,但这不是把她牵扯进来的理由。”
“把她牵扯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在你暗戳戳为她安排的时候,就把她牵扯进来了。你现在应该庆幸,我愿意帮你接手这个烂摊子,而不是让她成为你的威胁。”
“而且进不进愈生,真正做决定的是她,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我赌……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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