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辞行

眼前的景皆被一层浓重雾色掩盖,沈长清仿佛置身于一处混沌之中。雾后朦胧的景却又让他熟悉,他想看清那些熟悉的景物,却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在抬头,是一抹玄色的残影,他背对着沈长清站在原地,沈长清上去追,那身影却越走越远,是伏御么?是么……

他追上前,想问他是谁,一道轰隆隆的天雷却从天而下,正击上那抹残影,沈长清惊呼一声:“不!”他猛的睁开了眼,如同溺水一般,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又是在做这个梦。

这才定了定神,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梦见一些奇怪又熟悉的片段,但清醒后细想,他又确实没有去过那里。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微阖着眼,回忆着梦中那抹残影,是…伏御么?他问自己。

夜雨淅淅沥沥,偶尔有闷闷的雷声在空中炸开,怪不得在梦中被雷惊吓,原来是外头下了雨。

本以为是场急雨,倒是连绵下了一夜,次日一早才算有了停歇的意思。

到底是有些留客之意!

沈长清放下手里的茶杯,瞧着举一把油纸伞往这边走来的身影,雨珠顺着伞骨滴落,伞沿遮了面,只露出一身玄色锦袍。

他不急不慢,待到了碧水亭,才微微抬起伞,是一张清隽绝伦的面容,剑眉星目,眸中带着少年人的恣意张扬,如此风采无二,不是姜枕砚又是谁!

姜枕砚一早便收拾好东西,顶着牛毛细雨前来‘水云间’拜别沈长清!

方入门,便见满湖碧色,展叶中盛着雨露,三五支莲花包着青衣,还未有绽放的迹象,姜枕砚看着满池碧色,有些恍惚!

离开昆仑已三月有余,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般快,竟是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旁侧的小厮连忙上前接了他手中的伞抖落雨珠,退至一旁,姜枕砚揖礼:“公子,姜郢特来辞行。”

沈长清似乎有些意外,看着他道:“何时启程?”旁边的婢女适时递上一盅新茶。

“今日便得走了。”姜枕砚说完轻啜一口热茶,唇齿间清香四溢,暖意顺着喉咙流下,去了身上那股淡淡凉意。

沈长清以为姜枕砚至少要休息些时日才离开,蹙眉问:“这么快?”姜郢这些天总是白日出门,一直到夜里才归,眉眼间的疲色颇深,沈长清一眼便看得出来。

事情也都结束,姜枕砚也不想再多叨扰,便道:“嗯,门中来了急信,这段时间,叨扰公子了。”

“何来叨扰一说,你帮了我大忙,还要感谢才是。”沈长清知道他门中有事,便也不在留他,继续道:“如此,我送送你。”

姜枕砚点点头,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清隽的面容上似破云而出的天光,明朗朝气,明亮的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小厮呈了把伞来,沈长清微微弯腰开了伞,二人便出了碧水亭。

两朵油纸伞在雨中并行渐远,缓缓走在青石路上,沈长清道:“如此急着让你回去,怕是因为五圣令。”

姜枕砚也不隐瞒,点头道:“我想也是,所以便想早些赶回去。”

“传言虽说五圣令散落三界各处,但毕竟是圣物,大抵没有那么轻易能找到,你若去了,需得万事小心。”沈长清毕竟是有着近两千年的道行,这其余四圣令若真那么好找,天族早便寻齐了!

说着,沈长清从腰间解下一枚储物囊:“昆仑宝物奇多,你定然是不差什么法器的,我也没准备什么,便赠你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说着便将储物囊递给了姜枕砚。

姜枕砚有些不好意思,沈长清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别人想要还拿不到,便拒绝道:“公子的东西珍贵,我……”

“收下吧,你就当是送别礼。”沈长清将东西递进姜枕砚手中,笑看着他,姜枕砚便也不在推辞。

行至缥缈阁前,姜枕砚故作轻松的呼了口气,率先朝沈长清辞行道:“公子,就送到此处罢,哪日公子回了乐游山,姜郢再去拜访。”

沈长清点头,姜枕砚便离开了,他站在路口,衣袍被清风吹起,细细的雨丝落在缟羽白的衣袍上,留下浅浅的印迹。

姜枕砚背着他摆摆手,潇洒的背影莫名有几分孤寂。

这个背影他仿佛见过了许多次一般,晃眼间,竟然与梦境里的那抹残影重合!沈长清心下一跳,蹙眉在定睛一看,姜枕砚已经消失在了巷口。

他闭了闭眼,想来是这些时日疲乏花了眼。

“公子,姜少侠离开了?”离珠探头往外一看,娇俏可爱的小脸带着淡淡粉色,看了一圈发现巷子空空如也,那双亮晶晶的眸中,顿时有些失落。

沈长清看着她这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是,给他的东西?”沈长清看着她背后藏的浅紫包裹。离珠先前不太喜欢姜郢,如今姜郢离开,他们这些小的到都是舍不得了!

“啊!不是…是景明…和我!”离珠磕磕巴巴,娇俏可人的面上浮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后头又伸出个毛头小子,头发生的略短,身高直逼离珠,生的明眸皓齿,看起来就是个小机灵鬼:“师父,是我和阿离姐姐做了枕砚哥哥爱吃的点心。”

沈长清摸了摸景明的脑袋,示意离珠道:“快些追去吧,他还没走远。”

离珠面上一喜,提着包裹一溜烟就追了出去。

“师父,这是姜哥哥送我的礼物。”李景明拿出怀里的一本书册来,沈长清定睛一看,应当是本入门的修习秘籍,大概是昆仑的东西,确实适合景明。

沈长清有些好笑,姜郢倒是大方,随手就将昆仑的东西给出去,昆仑的功法向来是秘传,这大抵是不符合昆仑门规的。

景明若有所思的拿着册子翻来覆去,噘嘴道:“姜哥哥说这个功法是他编写。师父,姜哥哥这么厉害么?我有些看不懂。”

沈长清这才明了,既然是姜郢自己给的他,到也不好驳了这个人情,便和景明道:“那便收好,不懂之处便来寻我。阿离教的字,可认全了?”

小景明开心点点头,傲娇道:“师父,我都学会了,阿离姐姐直夸我聪慧。”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脸皱成一团,他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有些词句我不大明白,阿离姐姐说,等我在长大一些就明白了。”

沈长明了,景明年纪还小不通词意也属正常:“行了,今日许你休沐,出去玩吧!”

李景明那双黝黑的眸中升起一抹兴奋,高兴的转圈:“太好啦!我终于可以出去玩啦!”

“师父,阿离姐姐回来了。”李景明看着出现在巷口那抹俏丽的身影高兴的叫出了声。

离珠面色不错,看起来送出了东西十分开心,听到跑上来的景明说今日休沐,顿时明媚的小脸皱成一团:“公子,景明今日的课业还未做完呢!”

“你看他何时懈怠过功课,且放他一天罢!”沈长清失笑,眼中难得浮上一抹无奈,离珠这才不情愿的噘着嘴同意放他一日。

小景明高兴极了,欢呼着跑出了院子:“太好啦!谢谢阿离姐姐!”

“哎……!”阿离还没来得及交代几句,那抹顽皮的身影却一溜烟不见了。

“在碧波城你就放心吧,若按人界的年岁算,他都六岁有余了。”沈长清唇角一抹浅弧瞧着一溜烟消失的景明,便拂袖回了院中。

离珠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担心过头了!

她将景明看的太死,若换做不爱学习的小孩儿,怕早便厌烦了。

“公子,阿离是不是太过严苛了?!”离珠咬着唇向沈长清确认,圆圆的眼中又是心疼又是纠结。

心疼小景明这么小每天就要做那么多课业,每日都要扎马步打坐,修习基本功,如此无聊枯燥却也每日坚持。又纠结如果放松了,小景明又落下功课。

沈长清不紧不慢的走在前方,一举步一侧目皆是清贵斐然,他的目光向着池中微微开了几片的莲,慰她道:“严苛不是坏事,但让他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情也是一种修习,不是么?”

这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逐渐散去,日光穿破云层,散出金光万缕~

沈长清此话一出,离珠本还纠结的思绪顿时被拧了回来,连连拍脑袋道:“公子提点的是!我怎就愚笨了呢?我这般束缚他,便是往一个容器里拼命放入东西,这个容器总有出撑爆的一天,倒不如刚柔并济,恩威并用!”

“我们阿离自是不笨的!”沈长清那双好看的凤眸中温色淡淡,清雅的笑声如泉水击石,不禁让人愉悦。

“是公子提点的好,阿离要谢谢公子才是。”离珠娇憨一笑,圆圆的小脸儿上绽放一个俏生生的笑脸,两人正往回走呢离珠脸上的愁容不一会儿又爬上了来。

“不过公子,景明毕竟是**凡胎,便是按着凡族的年月成长,如今也是六岁有余,我们过几十年便是一晃眼的事儿,可人族过几十年可就是一辈子。”

说着离珠心中一酸,心中别扭,努了努嘴道:“我不想景明荒废光阴,他的这次道缘,可是李家积了无数功德,死了那么多人换来的!”

沈长清微侧头看着离珠,好看的侧颜如雕如琢。

“阿离,修道讲究道缘,却也讲究循序渐进,操之过急便是揠苗助长。”

公子那双好看的眸中带着温色,让人莫名觉得沉稳。离珠咬了咬嘴唇,踌躇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离,你还记得最初修道时让你做的事么?”沈长清一双清眸认真的看她。

离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出如葱白般的手指,一件件数道:“记得,便是每日打坐和扎马步,看书。”离珠疑惑的继续问道:“可是这也是我和景明每日要做的事啊?!”

沈长清认可的点了点头:“阿离现在能比寻常的人要出色,皆是归功于千年如一日的苦练本功。”

他继续道:“有的人为求益处残害众生,有的人为救众生以命相抵,修道便是亲身去体会世间的玄妙从中升华,并非杀鸡取卵为我所用,这是浪得虚名!”他这些话,倒是将那些夺人内丹杀人越货的修者贬了个遍。

离珠顿时愣在原地,苦练本功就是锻炼一个人的毅力、耐受力,以及承受孤独枯燥的能力,对景明这个年岁的孩子而言,这是一件不断挑战和突破自我的事!

客观来说,基础扎不扎得稳,能直接影响到一个人将来能发展到何种程度!

沈长清道:“得到机缘的路径不同,领悟便不同。”

离珠这才懵懵的点头:“公子,阿离知道了。”她知晓公子的用意,便是告诉她。

赚来的一锭银与捡得一锭银过程是不一样的,赚来一锭银,你以后知道如何在赚,捡来一锭银确实欢喜,却不可能日日有这好运在!

倒是自己,因为景明是凡族的缘故而急功近利了,要他去捡那锭银,照景明如此聪颖的资质,她不应担心才是,何况公子已经收他为徒,定然会为他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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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后
连载中昉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