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枕砚才从屋里出来,这一夜睡的他浑身舒坦!
才踏出房门,就见雪生母子在院中烧纸燃香,雪生母亲闭着眼睛磕头,嘴里念念叨叨。
雪生瞥见姜枕砚来了,又瞧了一眼火盆,害怕姜枕砚觉得晦气,赶忙解释道:“大侠,今天是我姐姐的祭日,我们想给她烧些东西…您…”
姜枕砚摆摆手道:“不妨事,不忌讳这些。”姜枕砚背着的手指一捻,指间就出现了一张灵符!
念了个诀,那灵符就窜进了火盆中,雪生娘俩忙着烧纸添香没看见,而躲在暗处的雪娘自然是全都看在眼中的。
直到灵符燃尽,雪娘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罗伞,十分趁手,一瞧就是特意所赠,雪娘瞧着伞柄篆刻着四字“巫山朝云”,知道是姜枕砚特意给自己的法器,连忙跪谢。
姜枕砚与雪生说了几句话,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姜枕砚伸了个懒腰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刘老汉仿若无事般溜出家门四处打转,一抬头看见雪生家门口那双手叉腰的贵气少年,他嘴角一抹莫名的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刘老汉咽了咽口水,看一眼雪生家的大门,有些心虚的往回走。
姜枕砚微微眯眼,唇角带着几分讥笑,看来那药效着实不错。他朝暗处看了一眼,接到姜枕砚眼神的雪娘知晓其意,便点头撑伞出了门!
姜枕砚百般无聊,想着自己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昆仑的人怕是差不多到了,原以为就是收个怨灵的事儿,哪里知道牵扯了这么一桩事儿出来!
正当他百般无聊之际,雪生背了个缝缝补补的小布袋,理着衣容从屋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出个远门。
“大侠,我要去碧珍殿同月出道长讨一副跌打药,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娘!”
“你用?”姜枕砚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只见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结实的很。
雪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笑道:“我娘有处腿疾,用了月出道长的药好了七成了,今日要再去取一次!”
姜枕砚眸色微动:月出小道长?
雪娘说昨夜那老汉提到的那个明风道长原本是月出的师父,而在乱葬堆时,月出说他师父出山云游还未归,现在姜枕砚却觉得奇怪,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那老东西能安心云游在外?
姜枕砚看了雪生一眼,心里有了盘算,正好今日去问一问月出,若那老道在庙堂中夜夜笙歌,他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姜枕砚回过思绪,忽然露出一抹笑意道:“我也刚好要出去,你带我一起!”
“啊…您也去?!”雪生愣愣看着姜枕砚,一时有些拘束起来。
“你带路!”姜枕砚懒洋洋对着门外扬了扬下巴,雪生拉了拉身上的袄子乖巧的点点头走在前面!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俩人到了雪山入口,饶是下着小雪,旁侧的碧珍殿前依旧是一幅香火缭绕人来人往的景象,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不少村民都看见了姜枕砚,止不住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有艳羡的有好奇的。
姜枕砚也不理会,抬眼一看,那殿门开着,上头被他燃去的那残画换成了一幅新画,画上的景改为了鸟语花香。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心道:免了我在烧一次!
姜枕砚眯了眯眼收回视线,轻嗅了嗅鼻子,香火味儿中夹杂着几丝扫把的竹腥味。
这才注意到那垂头扫着落雪的月出,他站在殿前空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扫把,瞧他扫的也不上心,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
姜枕砚稳步朝他走去。
月出正扫着地呢,一双玄色暗纹锦云靴映入眼帘,那靴边踏了些残雪,而仅是一双靴子,便让月出撑开了眼皮,那疲倦的眸中也闪起了亮光!
他欣喜的抬头一看,是姜枕砚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少侠!”月出欣喜的开口,面色也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原本姜枕砚就才貌出众,月出这一声少侠,一众人也频频侧目。
月出要说的话一时间也卡在了喉中,他忽然想起姜枕砚说过不能让人知道两人相识,一时间让他左右为难。
“月出道长,我娘的药草用光了,今日赶早,特在来与你求一副。”这时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月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站在了姜枕砚身后的小雪生!
月出偷看了一眼姜枕砚的脸,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才在心中微微呼了口气!
“这位是我家来的贵客,在此休整几日,闲来无事我便带他一块儿来了!”雪生见月出道长的目光时不时飘向姜枕砚,那眼神怪怪的,就连忙解释。
“呃这…不妨事,请随我来。”月出不自然的低了头,随意将扫把靠在一侧,引着二人往后殿走!
穿过长廊,便到了后殿,月出连忙给二人倒了茶水:“二位在此等候,我去取药。”
“我也想拿些药材,不知月出小道长能否带我去瞧一瞧?”姜枕砚轻啜了一口茶,目光淡淡落在月出身上。
月出点了点头:“少侠请随我来!”停在门口迎他,姜枕砚嘱咐雪生道:“你且在此等我,去去就回。”
雪生乖巧的点点头,目送二人出了房门。
两人过了石阶月出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小声道:“少侠,你怎么才来找我,我日日盼夜夜盼,可是让我一顿好等啊。”
“你这么着急见我?”姜枕砚瞧他这副焦急的模样,活像个女娇娥苦等郎君私会的模样,一时笑出声来。
月出警惕的在院里环视了一圈,随后将姜枕砚推进了药房中,连忙阖上了门!
月出急急道:“少侠,大事不好,今夜又有女子要被进山里了!”
姜枕砚眸色微深,却是风轻云淡的点点头。他就那么看着月出那副蜡黄消瘦的脸,看的月出有些心虚起来:“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一事,你必须如实答我!”
月出急归急,却也在姜枕砚的注视下放松了心情。
他沉了口气坐在姜枕砚对面,认真答道:“知无不言,少侠你问就是!”
姜枕砚拂开大氅,一双桃花眼中却泛着一层冷笑,眼底却是凌厉,他就那么看着月出。
月出没见过他这模样,蓦的心中一颤,慌乱起来,他只感觉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饶是在那妖邪面前他都能稳住,此刻就算是坐着,也让他难以招架,不多时额际渗了一层冷汗,对面才淡淡收回目光!
姜枕砚本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见月出这等模样才满意,直言问道:“你们这庙里,藏了女子?!你为何瞒我?”
“啊!您如何…如何得知?!”月出一脸惊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件事情,他原以为只有他一人知晓了!
先前知晓此事的只有刘老汉,还有自己的师父,而自己还在这里守着庙宇,算是那妖邪的庇护吧,警告刘老汉之后他便不敢在来了,只当没有此事了!
可如今,面前人竟然知晓了这个秘密,却不是他透露,那就只可能是那刘老汉泄的密了!
想清楚经过,月出轻呼了口气,倒也没瞒,而是坦白道:“原来是这宗事,此事确有,不过先前我确实不知情,是师长出门前我暗听才得知真相。”月出的声音还有些不自觉的微颤,姜枕砚的目光就好似能将他看穿一般,他没由来的心虚!
姜枕砚微抬眼皮看着他,看那样子怕是不相信他的话。
“如此,少侠请随我来吧!”月出出沉默了一瞬,也不多说,而是起身请姜枕砚。
姜枕砚起身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石廊,弯弯绕绕过了院子,直到了一处后院门前,还没入院鼻息间就有淡淡幽香,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香!
月出怯怯看了姜枕砚一眼,姜枕砚抱着胳膊朝那紧锁的院门扬了扬下巴,月出摸了摸鼻子连忙拿出钥匙开了门锁!
入眼只见一条幽水潺潺,耳边偶有传来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水渠上搭一段悬水墩,过了就是一条青石路,沿着两侧的傲雪压梅,直通幽处。
方才那阵幽香,便是这梅花的花香,怪不得如此熟悉。
姜枕砚眼神流转,一时间有些猜不透这月出小道长了。
姜枕砚微微蹙眉,跟在月出身后进了园子,不多时通了头,便见一群女子在此嬉笑打闹,绣花聊天,原以为是人间地狱的场景,却是这一派和谐景象!
有女子见月出来了,都上来问好,待一抬眼瞧见后头的少年郎,那上来招呼的青衣姑娘却吓得猛退一步,幸好被身后的姑娘搀住免了摔倒,其他姑娘也都顺着视线看来,一时惨白了脸愣在原地。
那少年一身锦衣狐裘,从梅丛后走出来,那面容生的是清隽无双,一身张扬的气势让人晃不开眼。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浮着笑意,眼底却藏着别样的神采,像是打量又像是无意划过众人的脸!他的视线从容不迫,众女姑娘惊的不敢跟他对视。
姑娘们都面面相觑,小声私语,不少女子眼中还有些怯怯,仿若惊弓之鸟,却又忍不住抬眼来看他!
“姑娘们,恕我不请自来,这位公子是好人,大家不必害怕,只是领他来瞧一瞧姑娘们的绣活儿!”月出脸不红心不跳的现编了个幌子,众姑娘愣了一会儿,那起先打招呼的青衣女子才抚着胸口道:“原来公子是绣庄人,多谢您让我们有活干,有饭吃!”
月出见那姑娘有些不自然的面色,说话也有些哆嗦,又怕姜枕砚露馅,才忙解释道:“姑娘们鲜少见生人,平日也就我来送送油盐米面,有些怕生,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姜枕砚看着月出老道的模样,心中暗笑一声!
虽自己心中猜测也是颇多,但听月出这么一说,也不拆穿他,目光却落在了她们身后的绣品上。
有绣鸳鸯戏水的,也有绣那鸟语花香的,模样奇多,绣的却也是极精细,不像是打发时间的绣品,每一件瞧起来都是倾注了姑娘们极多心血,这倒是让姜枕砚惊讶的!
他发自内心的赞叹道:“绣的极好,各位的手艺却是不输给外头大绣坊的绣娘的!”
倒不是姜枕砚瞎说,那绣工与外头比起来,确实是精细的紧,或许是她们吃了许多苦的人,更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日子吧!
那胆大点的姑娘面色微微好了些,回道:“多谢公子赏识…这…妹妹们,快些端茶水来!”姑娘们怯怯的脸上也瞧得出十分欣喜。
毕竟她们就只有靠出些绣品来换这一日三餐,若手上没些活计,恐怕要拖垮了月出小道长!
姜枕砚笑着拒道:“在下手头还有些事,就不劳姑娘们招待了,这会儿便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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