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要吃烧饼，这个理由几人显然是不信的。
拗不过顾钧硬要跟上，白斯文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挤进后座。至于徐暻昀——得，也不差他这一个了。
林音发动车子，瞥了一眼副驾驶上那个紧抱着拐杖的身影，无奈提醒：“你腿还没好全，非要跟来干什么？万一待会儿真动起手来，自己麻利点躲远些，我可顾不上你。”
顾钧脸上顿时浮现“果然如此”的表情，挑眉看她：“不是说出来买个烧饼吗？怎么还要打架？我就知道你在说谎。”
“我……”林音一时语塞，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后座的白斯文立刻凑上前，满脸好奇：“钧哥，你怎么知道她是出来办事的？快给我说说！”
顾钧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哟，不是‘顾总’吗？现在又喊上哥了？”
白斯文嬉皮笑脸地打哈哈：“钧哥我们可是十多年的兄弟，你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嘛！”
顾钧懒得理他，只把身上临时抓来的西装外套裹紧了些，示意林音把暖气调高些，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她办公桌的台历上，总会圈出一些特定的日期。以前每到那些日子，她就会请假。最近一次，就是前两周我们去钓鱼那天，她说是去钓鱼，结果连鱼竿都没碰，然后就遇上了廖正南家暴的事……所以我猜，今天这‘买烧饼’，八成又是个幌子。”
白斯文恍然大悟：“我说呢！前两天我去她工位找吃的，也看见那些圈起来的日期了，还以为是画着玩的——原来是‘搞事日’啊！”
“等等，”林音捕捉到关键信息，透过反光镜盯着他，“你去我工位找吃的？不会把我零食全吃完了吧？”
“同事之间这么见外干嘛？大不了以后我有钱了赔你嘛！”
是她见外吗？分明是他太不见外了！打工人的储备粮是能随便扫荡的吗？他倒好，直接给她清空了。
“别转移话题，”顾钧把跑偏的对话拉回来，“你还没说，到底要去干什么。”
“顾总，你真的想多了，”林音目视前方，语气诚恳，“我真的只是去买个烧饼。”
顾钧一脸“你继续编，我看你表演”的表情。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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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窗外从漆黑一片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虽才清晨六点，街道却已渐渐苏醒。卖菜的小贩将水灵灵的蔬菜码放整齐，早点摊蒸腾的热气裹着食物香气，引诱着早早出门的人们。
林音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外面还冷，你们在车上等我吧，我去买吃的。”
她裹紧棉衣，走向一家开业半年的烧饼店。这家店生意极好，甚至挤垮了旁边经营三十多年的老字号——而今天，那家老店竟罕见地没有开门。刚走近，新出炉烧饼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老板，要四个韭菜的，四个鲜肉的！”林音朝店内喊道。
“好嘞姑娘，马上给你装，稍等啊！”店内传来老板娘爽利的回应。
不一会儿，老板娘端着刚出炉的烧饼走出来，金黄的饼子整齐码在案板上，诱人得很。
老板娘约莫四十多岁，面相和善，说话总带着笑。
“姑娘，分开装还是一起？”
“分开吧，一个肉的配一个韭菜装一袋。”
付了钱，接过香喷喷的纸袋，林音毫不犹豫地低头咬了一大口。
然而，还没等她细品，就“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老板，你家这烧饼味道不对啊！是不是有问题？”
“有问题？”老板娘疑惑地拿起一个饼，“是咸了还是淡了？”她刚要尝，却被林音一把拍掉。
“不是咸淡的问题！你是不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有股怪味！”
车里，白斯文伸长脖子张望：“她干嘛呢？买个烧饼怎么还动上手了？我去看看！”说完就拉开车门冲了过去。顾钧和徐暻昀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老板娘嗓门顿时扬高，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这店开了大半年，从来规规矩矩！你说我加了不该加的东西，那你倒是说清楚加了什么？要是说不出来，我可就报警告你诽谤闹事！”
林音本就不太会吵架，更何况这次还是自己故意找茬，底气愈发不足，却仍硬撑着不退让：“你这烧饼就是有问题！报警就报警，警察来了我也这么说！”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店里正在揉面的老板父子，两人急匆匆跑出来。
“妈，怎么回事？今天的饼味道不对？”
“什么味道不对！这姑娘咬了一口就说咱们烧饼加了不该加的东西，问她又说不出加了什么！我看她八成是旁边周俊豪眼红咱们生意好，故意请来找茬的！”
刚挤进来的白斯文听到这话，虽然不清楚林音的具体打算，但他坚信她不是喜欢找事故意为难人的人，便低声问她：“这饼……真有问题？”
林音瞪他：“你质疑我？”
“不敢不敢！”白斯文立刻调转枪口，对着老板娘输出，“你们烧饼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有本事报警啊，谁怕谁！”
“报！现在就报！”老板娘推了推儿子，转而对着白斯文道，“你们是一伙的吧？年纪轻轻长得人模人样，干什么不好，非来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你们卖有问题的东西还有理了？吃出毛病你负得起责吗……”
白斯文这零帧起手、理不直气也壮的“找茬”功力，让林音叹为观止。她暗自庆幸带了这家伙来，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真顶不住这阵仗。
“喵~”一只瘦弱的流浪猫悄无声息地溜达过来。
就在白斯文和老板娘吵得不可开交时，顾钧在徐暻昀的搀扶下也拄着拐挤了进来。他看着那金黄诱人的烧饼，不禁怀疑：真有问题？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拿起一个，想亲自验证——
“啪！”
林音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饼，气得不行：“你是不是傻？都说了有问题还吃！”
“我就是有点饿，顺便帮你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林音简直被他气笑：“这么大的人饿了你不会去买别的？非得吃这个？是饿死鬼投胎，赶着去阎王爷那儿报道重新投胎是吧！”
顾钧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旁边的徐暻昀也屏息凝神，生怕战火蔓延。果然，林音下一句就冲他来了：“我们这儿吵架呢！你们俩，一个腿脚不利索的瘸子，一个不会骂架的呆瓜，帮不上忙就靠边站，别在这儿碍事！”
两人只能默默退出“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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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警察来得很快，即使终结了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
“怎么又是你们？”
为首的陈警察看着这几张熟悉的面孔，顿感头疼——深夜KTV出过他们的警，正午水库也出过他们的警，这才两个星期，大清早烧饼店出个警又是他们！
他无奈地看向老熟人林音：“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林音：“警察叔叔，她家烧饼有问题。”
老板娘：“是我们报的警！她故意找茬！”
“你们……”陈警察刚要调解，人群里突然有人惊呼：
“那猫怎么了？”
紧接着又有人喊：“烧饼有问题！那猫吃了烧饼吐白沫了！饼里有毒！”
老板娘看见倒地抽搐的猫，脸瞬间煞白失了力气，全靠儿子扶着才没瘫倒，嘴里喃喃道：“没下毒……我们没下毒……这是给人吃的，怎么可能……”她像是要自证清白，猛地抓起一个烧饼就往嘴里塞——
“别吃！”林音眼疾手快再次拍掉，声音沉静，“就算没下毒，会不会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陈警察看着口吐白沫的猫，神色骤然严肃：
“把猫和所有烧饼，全部送去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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