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行驶，离公寓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车厢里安静异常，司机连音乐都没敢开，更别提说一个字。
李禹百无聊赖，瞥一眼角落里的温语蓉，从上车就贴着车门昏昏睡觉，这都开出去好一会儿了，怎么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喝了多少呀？”李禹忍不住抬手，戳戳温语蓉小腰，软软得，弹弹的，他觉得很好玩。
“多久能到？”温语蓉不耐地打他手，侧身背对李禹。
“还有会儿。”李禹伸手，拦腰抱着她，直接扯到自己身侧。低头，在她耳畔低低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
“头晕。”温语蓉挣扎了一下没成功，咕哝道：“就喝了几杯红酒兑雪碧，谁知道后劲那么大。”
“红酒……兑雪碧……”李禹眨眨眼，笑。
“干嘛，又酸又涩，咋给它加点甜，不挺好。怎么，不能兑啊？”温语蓉大舌头地怼：“兑了就显得不高贵了是吧，就落入凡尘了是吧？”
“能兑，你喜欢怎么个喝法就怎么喝。”李禹笑，由着她性子说：“但它毕竟是酒，酒精要挥发的，要有后劲的。”
“我这是微醺。”温语蓉嘴硬。
“微醺，呵呵。”李禹摇头笑，由着她醉酒胡说八道。默默拿出手机，给后车的钟朝发消息，让他先去买解酒药，送到公寓楼下。
“我脑袋是清醒的，只是有点晕而已，而已。”温语蓉指自己脑壳。
“嗯。”李禹箍着她腰，防止她动来动去摔下椅子。
“刚才下车的是陈翔吧，我同学，厉害吧。”温语蓉指副驾驶位：“来得那么晚，肯定是在垃圾公司上班，下班就开会，上班就派活，几个群乱叫，各个都重要，狼性狗文化，天天PUA。”
“嗯。嗯？”李禹挑眉，直接把突然坐得笔直的温语蓉按回座椅里，默默吐槽：怎么一说公司、工作，还亢奋上了？
“这样看来……景途还算有点良心，至少不会临下班开狗屁会议，顶多就是KPI变态点，同事装X点。”温语蓉眨眨眼，转身歪脑袋看李禹，傻笑道：“呵呵，好玩吧？景途不鼓励加班，优秀伐？”
李禹笑，没辙，只能点头配合。
“所以……李禹同学……”温语蓉突然倾身扑向李禹，一把抱住他脖子。
“……”李禹，你这不是微醺，你这就是醉酒啊。
温语蓉在李禹耳边咕哝：“是你救了我的工作……冲KPI跟冲话费一样……嗖的一下，我们五组就成第一了，就脱离淘汰圈了，就成为神话了，就销冠了，就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呵呵……呵呵……”
“我接受你的感谢，你眯会儿，到了我叫你。”李禹摸着温语蓉的后脑勺安抚。
司机稳稳地开着车，忍不住八卦瞥一眼后视镜，只看见温语蓉像个挂件一样抱着李禹脖子，一会儿脑袋搁右边，一会儿把脑袋搁左边，惹得他们这位大佬又是无奈，又是喜欢，纠结又拧巴，特别搞笑。
“我是微醺，微微有点熏眼睛。”温语蓉眼神迷离，大着舌头在李禹耳边吐气。
李禹一边摸摸她脑袋安抚，一边问司机：“还有多久？”
司机正看八卦，和李禹眼神撞个正着不禁吓了一跳，在路口黄灯跳红灯的当口一个急刹车，整车人都来了个前仰后合。
“不好意思。”司机尴尬道歉：“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明天你上班吗？”温语蓉还在李禹耳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话。
“你明天请一天假吧。”李禹感觉她这样扭着抱自己不舒服，抬手，直接把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车子又一次不稳定地加速，司机连连致歉：“抱歉，对不起。”
“不行，明天交报告，我要上班。”温语蓉摇头，发丝擦过李禹脸庞，传来一阵一阵奇痒。
“都醉成这样了……”李禹蹙眉，伸手将她碎发勾到耳后。
“微醺，呵呵，”温语蓉抱着李禹傻乐：“微醺，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李禹拍着她背安抚。
温语蓉满意地点点头，鼻子磕在李禹颈窝一下一下。没几秒，她又把脸埋在他颈窝一动不动，然后咕咕哝哝说一些自言自语的胡话，时不时还傻笑两下。
“快到了。”李禹耐心地安抚，扫一眼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水珠早就缀满了玻璃。
夜晚路程快，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公寓门口，钟朝拿着药恭候多时。
“到了。”李禹看着车子缓缓停稳，不及再多说一字，怀中的温语蓉像上了发条，起身，推门直接窜了出去。
外面传来钟潮地惊呼：“您小心！”
车门外，只看见高大的保镖首领及时扶住了踉跄的温语蓉，差一点点，她就席地而坐。
“唉。”李禹叹口气，扶额。
他下车，从钟朝手里拿过解酒药，接过步履摇摆、不听话的温语蓉，半扶半抱着同她进了公寓。
推开房门，温语蓉打了个酒嗝，挣脱了李禹，跌跌撞撞摔进沙发里。
李禹紧紧跟着，看她安全着陆沙发，才转身去冰箱里取水。看着沙发上不怎么好受的温语蓉，他关心道：“想不想吐？”
“不想。”温语蓉侧身趴在沙发上，一条手臂垂在地上，回的倒是很坚决：“微醺。”
“……”李禹摇头，递上水和解酒药：“吃两颗，很有效。”
“不是一颗，不是三颗，为什么是两颗？”温语蓉支撑着起身，接过药丢进嘴里，喝下小半瓶水。
“遵照医嘱。”李禹从她手里拿开瓶子，看着她又跌进沙发里，半侧着像条摆烂的咸鱼，手臂和腿大半挂在外面，像要随时掉下来。
“多久起效？”温语蓉咕哝问。
“因人而异。”李禹把瓶子放在茶几上，忽然幽幽道：“穆青鸣那天吃得就是这种，可能很快就醒酒了。”
“穆青鸣？你看上他了？”温语蓉眼神呆呆看着前方茶几：“所以，他现在是盘旋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了吗？”
“什么？”李禹懵圈，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反正他现在被人甩了，你可以出手，”温语蓉傻乐：“你攻他受，你不吃亏。”
“什么？”李禹没听明白，权当是她喝醉了胡言乱语。
“那你1，他0好了。你总攻，可以吧。呵呵呵。”温语蓉迷瞪着眼睛胡诌。
0和1李禹还是能听懂的，他不经“呲”一声，颇为不满地责问沙发上的温语蓉：“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东西？”
“什么都看，我不挑食。”温语蓉眼皮子重得很，每个字说出来都拖着长音。
“……”李禹不想和醉酒之人计较，毫无意义。
“最近文荒。”温语蓉咕哝，换了睡姿。
“这样躺着不难受吗？”看她这别扭的姿势，折九十度斜在沙发上，双腿支在地上，仰躺着，一条手臂在外面上下摆。
温语蓉没回应，眼神迷离，没有聚焦。
“我抱你去床上躺着？”李禹好心问。
“不要。就睡这。”温语蓉拒绝，翻个身，脸对着沙发背拒绝。
就没一分钟听话。李禹叹口气，环顾四周，在沙发上找到条薄毯，展开了轻轻盖在她身上。
“走了？”温语蓉对着沙发背嗡嗡地问。
李禹有点不爽，刚想说什么，她自顾自又说上了。
温语蓉对着沙发背自言自语：“哦，不走……你们怎么那么八卦……你们信息就是不全啊，你干脆给我笔，我来写得了……我呸……少给我啰嗦……这点积分就TM只能冲10块钱话费……你们太离谱了……我不听……我不听……”
李禹：“……”这叫微醺？
“李禹挺好的……”温语蓉继续她的胡话：“李禹挺好的……李禹就是挺好的……”
李禹嘴角扯过笑意，忽而又微微蹙眉，心中划过一丝内疚。他轻叹口气，欠身从沙发上横抱起温语蓉，走向房间。
“是微醺。”温语蓉不舒服地动了动，咕哝一句。
“嗯。”李禹淡淡应一句，小心把她放在床上。
她一接触到床就翻了个身，侧身背对着李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又忽然咕哝一句：“李禹……是微醺。”
“乖，睡一觉就好了。”李禹轻轻应她，欠身吻了吻她脸颊。他心中再次划过一丝内疚，有些郁结难舒的别扭，于是他替她掖好被角，在床头柜放下水，关灯，退了出去。
到了楼下，车还在停车场里等着，钟朝正在车边抽烟，突然看到李禹走过来，慌忙地把烟丢在地上，用鞋尖捻灭。
“给我一根。”李禹抬抬手指，示意。
钟朝立刻递上烟，翻出打火机，小心将火苗送上去。
“最近有人蠢蠢欲动吗？”李禹深深吸一口，烟头瞬间亮红，他说话，脸色隐没在烟雾中，阴晴不定。
“消息放出去之后，根本没人敢接。” 钟朝如实回答：“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干，只能出A城去碰运气。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如果没人‘带路’，一时半会也挺难成的。”
“嗯。”李禹瞥一眼远远的公寓大楼，幽幽吐出一口烟，一切仿佛都云里雾里，无从精准判断。
钟朝不敢乱接话，只在旁边站着，等李禹抽完这颗烟。
“那边盯着点，随时报告他们的动向。”李禹灭掉烟，直接往车门而去。
“是。”钟朝加快几步到车边，拉开了门。禹坐进车里，看见司机打了个困顿的哈欠，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那么晚。”
司机一惊，连说三个：“没事，没事，没事。”
“开车。”钟朝坐进副驾驶，问后排：“李先生是回哪边？”
李禹淡淡说：“回家。明天陪我爸喝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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