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黑眸很沉,他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女人,却久久沉默。
因为邵湛不可否认,他确实如她所言,被她吸引。
换言之,他想要她。
男人今年二十有七,在此前这二十七年里,他克己复礼、清心寡欲,登基前忙于争夺皇位,登基后忙于稳固朝政,为了不让别人抓到他的软肋,他不近女色,不贪欢乐,所以他从未像如今这般,被一个女人占据他的大脑,甚至让他失控,失去理智,被她利用。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男人的手动了动,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又浮现起杀意。
他想杀了她。
屋内的气氛冰冷而又压抑。
一国帝王动了杀心,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胆寒恐惧,因为这意味着他命不久矣。哪怕是朝堂上一辈子伴君的老官,在面对帝王之威时,都会吓得颤抖。
因为没有人会不怕死。
但坐在床榻上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却自始自终丝毫不减,她像是笃定他不会杀她。
又或者,她不怕死。
冉鸢的声音依旧轻柔、魅惑:“皇上若想杀臣妾,何不等腻了之后再杀。”
她像是在跟他谈条件:“臣妾只是一女流之辈,不能文又不能武,只能居于这深宫之中,一辈子陪伴在皇上身边,皇上又为何要忌惮臣妾呢?”
这话是在提醒邵湛,她只是他后宫的妃嫔,是他的人,既不是杀手,也不是敌军,他不必忌惮她而杀她。
女人循循善诱,像是在示弱,但实则却是聪慧至极。因为她几句话就打消掉男人对她的杀意,并且还让男人对她更感兴趣。
正如她所说,她是他的妃嫔,不是吗?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
邵湛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男人终于问出那个他一直怀疑的问题:“你是谁?”
谁知这话却让冉鸢脸上的笑意更大:“臣妾是皇上的贤妃啊,皇上您忘记了吗?还是您亲自封的。”
这个邵湛自然没忘。
但他封的贤妃是冉昌的女儿,而不是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和性情都天差地别的女人。
“你不是。”男人非常肯定地说出三个字。
这话让冉鸢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只见她不慌不忙地问:“那皇上觉得臣妾是谁?”
邵湛不知。
但男人心里已经有某些猜测。
冉鸢像是知道他心中猜想,笑容更加媚惑:“那皇上是要把臣妾当成妖孽烧死吗?”
邵湛并未说话。
不可否认,在这个朝代,若真发现妖孽就是要被人烧死的。
病弱中的女人脸色苍白,身段纤细瘦弱,只着一身寝衣的她坐在床榻上显得纯洁又无害,面对男人肯定的沉默她轻声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莫非要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言?更何况,若臣妾真是妖孽那又岂会中毒。”
但这话也并未让邵湛眼底的怀疑消除。
冉鸢看着面前这个容貌俊美的男人,明明是生死攸关之际,因为但凡她说错一句话,就会被面前这个对她心有怀疑的男人杀死,但她却丝毫不在乎,眼神反而集中在他削薄且性感的嘴唇上。
像是被吸引。
女人的眼神直白且又露骨,邵湛尽管不曾经历过男女之事却也能察觉出来。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端庄内敛,哪怕邵湛之前偶尔去她们宫里坐坐也都是恭敬而礼貌,绝不会越矩,冒犯天威。所以男人还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有些仓皇不适,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排斥。
眼见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深,似乎要有所动作,男人身为一国之君,自然端起威严:“你要干什么?”
他的语气充满防备,但冉鸢一听却有些奇怪。她略带打量的目光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男人看似深沉威严,但他那一句青涩且不知所措的话让冉鸢看出端倪。
身为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他对于她轻佻又情.色的撩拨眼神,反应竟会如此生涩。这全然不像冉鸢前世见过的那些男人,在面对女人时放浪轻浮,油嘴滑舌,游刃有余。
甚至比他们还要青涩。
这倒是让冉鸢有了些许惊喜。
她喜欢干净的男人。
更喜欢青涩的男人。
她不介意去调教他,去教他,毕竟自己调教的才更合口味不是吗?
女人满意地笑起来:“臣妾卧病在床,能对皇上做什么呢?就算要做,也得等臣妾身子大安后才可啊。”
最后这句话意有所指。
被她如此明显的调戏,这让一个正经了二十多年的皇帝沉下了脸。
见状,冉鸢更加肯定她心中所想。
不过也的确如冉鸢所说,她就算此时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再怎么也得等她的身体痊愈之后才行,不然她真怕死在床上。所以女人点到为止,下一刻她便换了个态度,变得淡定而又沉静。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问:“皇上,你真的了解臣妾吗?”无论是以前的那个冉鸢,还是现在这个冉鸢。
她突然谈回正题,这还让正处于仓皇无措中的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他便顺着她的话回忆以前的那个贤妃,也正如冉鸢所言,就连以前的那个贤妃,他也根本就不了解,所以他又如何笃定眼前之人不是以前的贤妃呢。
人都会变的不是吗?
殿内长久静谧。
正当邵湛深思时,坐在床榻上的女人突然俯在床边咳了起来,气若游丝。
邵湛看着眼前这个身子单薄、虚弱不堪的女人,他黑眸中的凌厉逐渐消散,不可避免的,对于一个柔弱的她,他有恻隐之心,就像对于一个张扬的她,他会被她吸引一样。
男人突然意识到,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制着他。
但邵湛没有再去思考这个,而是下意识上前一步扶起女人柔弱的身子,虽然隔着衣服,但一碰及,他的手便似乎被触了一下。
手下的肌肤明明冰凉,但却让他的掌心发热发烫,邵湛抿着唇,故意冷着脸问:“汪太医不是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男人一靠近,冉鸢便顺势倒在他怀里。
她忽略他瞬间僵硬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儿,像是没有力气地说道:“的确是没有大碍了,但还需静养。”
意思是她身体不适都怪他跑来问罪。
邵湛又岂会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如此大不敬、嚣张的话,但他却连半分想要责怪她的想法都没有。
而是提声道:“来人。”
金兰和银兰两人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声音,连忙推开门走进去。
一走进去两人便看见皇上有些僵硬地抱着自家娘娘,而她们娘娘则无比自然地靠在皇上怀里,看起来虚弱得很。
两人明显意外和惊喜,但却假装没有看见,躬身请安:“皇上。”
邵湛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故意没去看两个宫女,冷着声音道:“过来伺候你们娘娘休息。”
“是。”金兰上前几步,从皇上手里接过她们弱不禁风的娘娘。
而邵湛把他怀里的女人安置在床榻上便往外走。
冉鸢也没留他。
但男人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下脚步,他背对着身体道:“好好静养。”
交代下这一句话后便拉开门走出去。看似潇洒无情又冷漠,但若是奉顺在场,便能看出来,皇上的心乱了。
屋内就只留下冉鸢和两个宫女。
金兰则开口问:“娘娘,您要现在休息吗?”
话音一出,明明方才还靠在男人怀里虚弱不堪的女人脸色瞬间变回原样,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柔弱,她坐起来,语气冷淡:“退下吧。”
闻言,金兰和银兰两人退了下去,还带上了门。
冉鸢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她确实有些头疼,所以没有多少精力应付一个精明多疑的皇帝。
但冉鸢喜好玩乐。
对于她感兴趣的男人,她都要玩到手,直到腻了为止。所以对于邵湛,等她身体痊愈后,她有的是时间。
————
奉顺一直候在昭阳宫外。
见皇上出来,他忙提步跟上。
一行人在黑夜里行走。因为皇上没有乘坐御辇,且自出了昭阳宫后便一直沉默。
奉顺默默地跟在身后。
皇上最恨有人欺骗和利用,贤妃娘娘故意给自己下毒欺骗皇上,然后又利用皇上为她查一个月前中毒的真相,若是以前,有人如此愚弄皇上,奉顺肯定贤妃会必死无疑。
可如今,他也不敢确定。
他伺候在皇上身边数十年,现下却也探不清皇上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连皇上心情的好坏都分不出来。
夜色暗涌,不知走了多久,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继续查一个月前的中毒案。”
闻言,奉顺的脸色没有意外,他躬身道:“是。”
对于皇上被贤妃娘娘欺骗且利用,皇上不仅没有怪罪贤妃,还继续帮她查一个月前的中毒案,如此违反皇上原则且反常的事,奉顺竟然也没有多少意外。
奉顺心想,这后宫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但邵湛心里想的却不是中毒一事,而是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见一语落下,他继续沉声吩咐奉顺:“告诉阑风,去找一些有名的巫师。”
这话一出,便让奉顺的眉眼瞬间充满震惊。因为他从未见过皇上相信鬼神。
前朝皇帝就是晚年痴迷长生不老之术,吃了过多丹药,最后暴毙而亡,所以皇上最厌恶这种怪力乱神之语,从登基之初便下令,整个南觐国,禁止巫蛊鬼神之术,违令者,杀无赦。
奉顺没想到皇上竟会让阑风去找巫师。
尽管如此,但皇上的决定他也不敢多言,只能应下:“是。”
邵湛幽深的黑眸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承乾宫,他的脸色沉静,又恢复成那个冰冷无情的帝王。
帝王皆是多疑。
他的确不信神鬼之说,但他更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邵湛还是太子时曾带兵上过战场,在民间听过一些借尸还魂的传闻,他不能肯定,但他必须要查明。若她对他没有威胁,男人大可如她所言,把她当成一个他的后宫妃嫔,还可以给她些宠,可若是有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处死。
帝王,不会允许有任何威胁他地位和人身安全的人出现。
哪怕那个女人他有几分兴趣。
可这条帝王之路上,本就是无情者才能胜任。
男主的设定是皇帝,所以他现在是有点狗,但他后面会抱头痛哭的,相信我。
这两天暂时隔日更,等几天恢复日更,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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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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