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举办于麟德殿，麟德殿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宫殿，里面错错落落地分布着几个高低不一的建筑，瑰丽而宏伟，一度让外国使节大为赞叹。
数日前宫人便着手准备宴席，奢华优雅的银烛，被逐一点亮，灯火通明，风吹过，烛火摇动，给殿内带来飘逸悠然之感，仿佛进入了仙境。
宫人来来往往，端着美酒佳肴，摆放到坐席上。此时小圆子顶替了田永和的位置，积极地检查宴会各项事宜。
“哎，这个座位是怎么回事！”小圆子甩着拂尘，凶巴巴地看着座次负责人。
“圆公公啊，这......”一名掌事公公小跑着上前，朝小圆子挤眉弄眼。
“这什么这，正五品官员怎可做得如此靠前！”小圆子厉声训斥。
“可...可这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掌事公公缩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更何况他也收了他们家小姐的钱了。
“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遵循礼法！”小圆子毫不犹豫道，“赶紧把座位换回来！”
“哎，哎，这就去。”
小圆子看着快步离开的掌事公公，撇撇嘴，到如今还看不懂形势吗，现在皇上眼底可容不得一粒沙子。
时辰将近，京官和使臣们相继进入，由小太监带领他们到固定的位置。众人们寒暄交谈，偌大的宫殿瞬间热闹非凡。
有些初次来进贡的使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一旁的拜尔·乌斯，对着繁荣奢华的宴席，早已司空见惯，他此时凑在一蒙面女子的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注意事项。
“公主，您到时候一定要表现得娇弱一些，将皇帝当作你的信仰。”
旺妲公主面上认真地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屑一顾，乌斯大臣真的太婆婆妈妈了，她生的那么美，从小又是根据宁远国皇帝的喜好培养出来的，有什么可慌的。
旺妲公主随意地点点头，便下去准备。
中和韶乐响起，皇帝携皇后一同到来，所有人叩首迎接。
宋棠衿大笑着与在场的人敬酒，接着无数个蒙着面纱的“仙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珍馐美馔，轻放在各位大人的面前。
已经有醉意的大臣看着这一幕，喃喃道：“这是瑶池仙境吗。”
宋棠衿敏锐地听到这一句话，朗声大笑到：“这可不是什么瑶池仙境，醉了没关系，可别平白让乌拉尔国使臣误会了。”
拜尔·乌斯勉强笑笑，这宫女们的打扮和他们的公主竟有五分相像。
他领着其他使臣走上前，看着容貌与十年前并无太大差别的小皇帝，有些许恍惚。
很快，他回过神来，拍拍手，命人将长长的盒子打开。
众人都好奇地探头去看，拜尔·乌斯却没有立刻将它拿出来，而是拱手向宋棠衿道：“此物为象牙席，由象牙制成，可算的上消暑利器。”
满座哗然，连宋棠衿都忍不住讶异，用象牙制成的席子？这需要猎杀多少头大象啊。
拜尔·乌斯向身后示意，两个使臣小心翼翼地将象牙席拿了出来，他们将卷成一卷的席子轻轻展开，黑色锦缎镶边，内里则是均匀的象牙片，清凉柔软。
使臣将象牙席送到宋棠衿的手边，他轻轻摸着，如丝绸般柔顺，此物虽然珍贵，但残忍至极，他当场下令，以后不准再有类似的物品出现。
随后，他又好奇地问道：“这象牙坚硬无比，是如何制成这席子的？”
拜尔·乌斯昂头和他对视，“用法煮软，逐条抽出之，柔韧如线，以织为席。”[1]
宋棠衿了然地点点头，赏赐下去无数珍宝。
正如季均京所料，拜尔·乌斯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致谢词，有那么一瞬间听的宋棠衿飘飘然，真觉得自己是个英明神武的好皇帝。
直到拜尔·乌斯差点卡词，他的攻略面板很快把文章呈现出来，给他提示。
他眯起眼睛，这文章的名字叫《震惊！是什么彩虹屁让皇帝都把持不住》。
宋棠衿：“......”
宋棠衿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他平静地听拜尔·乌斯念完最后一段，面上扯出笑容，又是一堆赏赐。
而底下有些忠臣，甚至因为太过感动而哭了出来。
宋棠衿：“......”
这时拜尔·乌斯按照季均京提前猜出的剧本，“皇上，乌拉尔国近年来多受您的照拂，感恩至极，现在我们为您准备了一份绝世珍宝。”
昨天在朝堂上已经知道乌拉尔国的计划的大臣：“......”
不知为何，有点替他们尴尬。
而没有资格上朝的京官和百官的家眷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宋棠衿转着扇子，温和地看着幼时的玩伴，“朕也不是贪图无厌之辈，一件便已足够珍贵，这第二件还请使臣收回去吧。”
收回去了，朕也不再计较。
拜尔·乌斯的攻略面板比他的反应快。
【小皇帝提出让你收回第二件宝物，你的选择是：A.收回(推荐) B.继续献上】
拜尔·乌斯有些犹豫，推荐选收回？
可这次献礼不成功，以后或许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更何况现在放弃，旺妲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咬咬牙，坚持道：“皇上您还是看看吧，定会喜欢的。”
宋棠衿凝视他许久，轻叹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人怎么变傻了？
明明是连攻略面板都会选的选项。
他最终还是点头允了，一名红衣女子蒙着面纱，优雅地走到宋棠衿面前，她皮肤白嫩，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是夺目。
她的手腕和脚腕上挂着铃铛，每一个舞步都带着叮叮脆脆的声响。
她轻轻向上抬手，纤细却又不失力量的蛮腰展露出来，随着舞动地越来越剧烈，面纱逐渐下滑，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在别的大臣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宋棠衿别有深意的望着拜尔·乌斯，“乌斯使臣，这舞蹈便是那份大礼吗？”
再给拜尔·乌斯一个机会，如果他点头承认，那朕便既往不咎。
拜尔·乌斯摇摇头，“皇上，这是我们国家的旺妲公主，她自幼便仰望您，恳求能到您的身边侍奉左右，这次，她便将自己作为大礼，进贡于您。”
宋棠衿饶有兴致地挑挑眉，“哦？旺妲公主，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旺妲依照命令，一脸仰慕地抬起脸，看到宋棠衿的一瞬，她有点惊讶，这中原皇帝长得真好看。
先前舞蹈时，她要注意动作，注意表情，倒没有仔细看这皇帝。
他身形挺直，纤细却不瘦弱，眼睛中闪着光彩，像是映入了夜间的星辰，他鼻梁高挺，但鼻尖却又多了些圆润，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温柔，尤其是他勾着唇，满脸笑意地看向你时。
旺妲回过神，向宋棠衿浅浅一笑，宋棠衿却皱起了眉头，“公主生的极美，侍奉朕实在是可惜。”
旺妲按照之前的安排，莹莹泪珠落下，她哭着向宋棠衿喊道：“我一心爱慕您，如若您不同意的话，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说罢，她便一头朝桌子上撞去，乌拉尔国使臣赶紧拉住她，现场一片兵荒马乱。
丞相和礼部尚书也出来，颤颤巍巍地劝道：“皇上，您就圆了旺妲公主的梦吧。”
宋棠衿欣赏了一会表演，终于出声，轻叹口气，“都给朕停下来！”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宋棠衿轻咳了一声，包容地看着闹剧中的旺妲公主，柔声道：“既然公主强烈要求，那朕便允了，只不过公主您可不能反悔，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旺妲直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来不及思考，她快速说道：“我不会反悔的。”
一旁的拜尔·乌斯皱起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宋棠衿却不准备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既然公主这么强烈要求，朕也不好拒绝，再者，偌大的皇宫养一个宫女也是绰绰有余，公主这么想要侍奉朕的话，明日内务府就安排你去养心殿入职吧。”
宋棠衿说完后，整个麟德殿鸦雀无声，旺妲和使臣都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皇...皇上，您说什么？”拜尔·乌斯声音里掩盖不住惊讶。
旺妲也小声喃喃道：“宫女，怎么会是宫女！”
宋棠衿蹙了蹙眉，“使臣这是何意？可是要反悔！”
拜尔·乌斯听到宋棠衿话里的怒气，低声道：“臣不是此意，只是公主......”
他的话还没说完，宋棠衿便一脸不耐烦地打断，“好了！朕之前已经向公主确认过了，如今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坏了今天在场所有人的兴致！”
拜尔·乌斯和其他使臣不敢再说，只能将失魂落魄的旺妲先带回座位。
旺妲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1]出自《野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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