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茸姐姐没有什么大碍吧?”

屋内,陈烟烟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可怜巴巴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父亲嘱咐我带了些补品来,权当是赔罪了,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单茸叹了口气,眼看着对方是真心实意感觉到自己错了,本也不是多大的事,还是决定算了。

陈烟烟总是要学会成长的,如今叫她早些醒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是代价都由单茸来受了,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而陈烟烟还在偷偷打量她的反应,小孩子似的,单茸连忙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我现下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往后你这性子须得改改了,否则如此刁蛮,怕是要闯下大祸的。”

她有意无意地点了陈烟烟几句,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重蹈书中的覆辙。

陈烟烟这角色在故事里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个被娇宠坏了的小丫头罢了,没人从旁提点,这才走了许多弯路。

她和原主算是一样悲惨的角色,下场自然不必多说。

这一回闹成这样,想必陈烟烟往后也知道收敛几分了,否则真正闯出大祸来,单茸也只能摇摇头,说一句可惜。再说了,她当锦鲤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和一个人类小丫头计较谁是谁非吗?

不过既然机会都推到面前了,单茸又紧跟了一句:“这回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避免往后类似情形发生,你能不能……就不跟着我了?”

鱼脑子学不会拐弯,单茸自以为诚恳,哪知陈烟烟听了之后,登时嘴角一瘪,方才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连珠串似的落了下来,到最后竟成了嚎啕大哭。

单茸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时间搞不明白是谁被欺负了。

“我,我只是看你,看你和齐韵玩,不和我玩了……”陈烟烟哭得抽抽,一边哽咽一边说,“明明我们才是从小就认识的,你和她玩,为什么不和我玩,呜呜……”

在陈烟烟一声声近乎于质问的抽泣声中,单茸终于明白了对方昨天的反常到底是为什么,失笑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被当成负心汉的后果。

傲娇皮下全是傻白甜,名不虚传!

她一边忍着笑,一边拍着陈烟烟的背,帮她顺气,“我是找齐家妹妹有事罢了,和她都是假玩,跟你才是最要好的手帕交。”

陈烟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明晃晃地敷衍了,只是从擦眼泪的手指间露出一双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真的?”

单茸诚恳地点点头:“真的真的,所以往后就算我没有带上你,那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所以可以答应我吗?倘若我不叫你,你就绝不跟来。”

陈烟烟思忖了半刻,这才重重点头道:“嗯!往后茸姐姐不叫我,我定然乖乖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哄好了陈烟烟后,单茸佯装自己大病初愈,需要休息,陈烟烟也得体地请辞,转头出去找陈大人去了。

眼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廊外,单茸终于来得及送一口气,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只觉得小姑娘也不是好对付的。

闭眼沉思了半刻,她突然睁眼,眼里没了方才面对陈烟烟时的和煦。

她心中还有一片疑云未散,眼看着此刻房中终于只剩下一人,单茸的目光幽幽转向春华,迟疑着问道:“春华,我落水时……”

她还记得自己落水的时候,朝她伸来的那只手。

掌心的红痣太过鲜明,单茸总觉得自己不应该看错。

那颗痣,早在很多年前,她见过。

单茸心里发紧,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更远的地方。

春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到门边屏退了下人,又将门轻掩上,这才快步回到单茸跟前。

这一波响动成功将单茸的注意力唤回,她看向身旁的少女。

只见春华神色谨慎,小声道:“放心吧小姐,当时天色已暗,宾客们看不清小姐的脸,更何况这是丞相府中,想必也不会有人敢随意乱嚼舌根。”

单茸面无表情:身体也不是我的身体,倒也不是担心我的形象受损。

她想了想,换了种说法问:“那当时是谁救了我,是府中下人,还是……”

听了这话,春华连连摇头:“奴婢是打算施救,可当时情况万分紧急,待奴婢赶至岸边时,发现已经有人将小姐救上来了。”

眼看着单茸眼中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毫无印象,春华靠近几分,又道:“是缚礼少爷将您拉起来的。奴婢当时吓了一跳,小少爷和您差不多高,硬是将您从水中拖了出来,只是自己也力竭了,是以奴婢才拉了他一把。”

单茸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在庙里时,她没少听过那些英雄从水中救了人上来,反倒搭上自己一条命的,如今自己也差点害了别人……

单茸摇了摇头,将那些挥之不去的想法统统从脑海中甩出。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谁推了自己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为什么那个救自己的人,手心里也会有一颗红痣。

那枚红痣的位置,她绝对不会认错。

到底是凑巧,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问题彻底霸占了单茸的大脑,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春华都瞧出了不对劲来。

“小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闻言,单茸略微摇头:“春华,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她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了。

她想到了五百年前的自己,想到了那位故人。

那人是她做妖怪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类,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自那之后,妖界便出了法令,人与妖不能互通,即便是交友,也是要被妖怪管理局抓走的。

彼时的单茸尚且年幼,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心大,胆子也大,刚刚能修出人形,便立刻要化身成人,从湖中偷偷溜出来,漫山遍野地玩。

直到玩累了,她就在湖边理理云鬓,独自臭美。

单茸化形的模样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的衣装头饰都是学着来庙中礼佛的女子变出来的。

只是走起路来还不太熟练,多走上几步便是东倒西歪的,看着危险,却也有几分灵动俏皮。

日头已然渐西了,未时的和尚都在后院念经,单茸便也循着声音往后院走。

上山礼佛的人大多是在上午前来,下午的佛寺一向是安静的,她一路走来没碰见什么人,行事自然愈发大胆起来。

乐极生悲,眼看着就要走到后院的单茸,转角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谁!”

还不适应双脚走路的小锦鲤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重心,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结结实实地摔了好一下。

她一时间有些生气,抬头向与她相撞的人看去,甚至在想这人怎么都不拉她一下的,害她好没脸。

“施主,实在抱歉,是小僧莽撞了。”

……声音还怪好听的。

单茸对上那人澄澈的双眼,满含着歉疚,却又碍于自己佛门弟子的身份,不敢直接上手来拉单茸。

来人眼瞧着是个和单茸差不多大的少年,眼睛生得好看,模样也长得清俊柔和,大约是受佛经熏陶久了,身上都沾着几分檀香。

就算是个光头,单茸心里的怨气也散去了大半。

“你可真好看。”小锦鲤才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做的事便要去做,看到好看的人也想去夸。如今骤然见了个这么好看的小和尚,当然是心里喜欢,要奔着把人夸得面红耳赤去的。

小和尚显然上了当,他应当是很少见到女子,更何况是单茸这样大胆的,脸红到了耳根,后退一步,双手合十道:“施主,请自重。”

“施主?是在叫我吗?”单茸歪了歪脑袋,有点不理解,“可是我不叫施主呀,你叫我小鱼儿好不好?你呢,你叫什么?”

小和尚低着头,满心念着非礼勿视,见单茸还坐在地上,心中纠结了好久要不要伸手将她拉起来。

正在踟蹰之间,乍一听单茸这样问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便道:“贫僧渡之。”

“渡之?名字也好听,”小姑娘又夸了一句,没再让渡之为难,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小和尚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我知道啦。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哦,当然啦,我也不会说你偷偷溜出佛堂的!”

渡之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溜出佛堂”是什么意思。眼下正是僧人们念经修行的时间,大约这位小姑娘是将他当做了偷懒的小僧,自顾自地要为他遮掩罢了。

不过渡之这一趟出来,倒并非是为了躲懒,而是奉师父之命,去寺外接待一位贵客。这些和面前这位小姑娘解释也没什么用,总归二人之间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再多一点恐怕要介入他人因果了。

因此渡之将错就错,什么也没说,只是面目带笑,再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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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锦鲤的就是这样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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