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郊之地。
城郊在这个多雨的季节有漫野的青翠之色,气息稍湿,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仿佛是植物呼吸所凝结的。
因为刚才的玉连环,两人渐渐聊上了,气氛不再那么沉默。
“我还是我不理解这东西为什么那么贵,感觉只有观赏价值。”柳连朝闷闷地把玩着系在腰带上的玉连环。
因为当时没地方放,他向小贩买了几根绳子后草草系在腰带上。正是因为“草草”二字,所以一点都不牢靠。柳连朝不知所措的捏着绳子,无语道:“啧,绳子怎么又松了……”
常闻鹤停下来,抬手很耐心地帮柳连朝把稍微松动的绳子系紧:“你的系法有问题,自然不牢靠。换一个系法就可以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敏地移动,待其松手后退时,一个美观的同心结便豁然出现了。
精巧的绳结和玉连环搭在一切,让本来气质就如同玉兰一样高洁傲然的柳连朝更增儒雅气息。
有点装的感觉但是好爽。
变色吗喽先生眯眯眼,发现事情不对:“那种绳结一看就是同心结吧。常闻鹤这什么意思?怎么又是同心结又是玉连环的?怪怪的。”
虽为“文痴”但是套话经验非常之丰富的柳连朝耍了一个小花招,重复变色吗喽先生的最后一个词:“怪怪的?”
变色吗喽先生并不上套:“你别那样。你那些说话的小技巧我都会,所以你别想着套我的话。”
“还挺聪明……”柳连朝看着同心结,越看越觉得常闻鹤这人非常万能。
云雾不浓,所以月亮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发光。这长时间无人涉及的城郊本有不少鸟雀安家落户,但因为他们二人的脚步声,翅膀的扑棱声频频出现。
常闻鹤依靠在一棵树旁边,抱着手臂,喊他:“柳连朝?”
柳连朝低头答道:“嗯,怎么了?”
“你是谁?”
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不理解含义的柳连朝反问:“你说我是谁?”
变色吗喽先生仿佛看见了一个正在冒红光的大灯,立刻警觉起来:“这个问题无解!你别乱说!不管是在小绿江还是西红柿,这个问题敢乱接就玩儿完!”
常闻鹤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柳连朝,眼眸平淡似水,却有着几抹光亮存在。
和常闻鹤对视时,柳连朝没有由来地想:其实,变色吗喽先生说的不错,常闻鹤的脸是无法让人攻击的一个迷之存在。
虽然他的身体健康会让人感到担忧或是望而止步,但是胜在身材比例很完美。朴素到扔进人群里都没人可以认出来的白衣硬是让这人穿出了风采,他这翩翩君子少年郎的模样让常年看别人穿病号服的柳连朝刷新了自己对美的上限。
或许会有人说常闻鹤的眼睛过于狭长,看起来很凶,不好相处。但柳连朝见过这双看起来很凶的眼睛是如何满眼都是星星的——那个人格3.0无时无刻都是,此时这个人格1.0也是。
“常闻鹤,我说了你会信吗?”柳连朝问。
变色吗喽先生急了:“大哥!你不敢乱说!!乱说要完蛋我告诉你!!”
反倒是常闻鹤没有怎么犹豫,欣然道:“你若是说了,我自然接受。”不知什么原因,他把“你”这个字咬得稍重了些。
“我呢,”柳连朝敲敲自己的手背,看起来没什么负担地继续说了下去,“自认为是你很重要的人。你觉得呢?”
变色吗喽先生听见这话,准备敲字的手停了下来。
这话其实是诡辩了。
常闻鹤的“你是谁”是对于柳连朝这个人的身份的质问,而柳连朝的回答则是巧妙地换了方向:你问我这个人是谁,我不说一个字;我只说对于你来说,我是谁。
这暧昧的回答也是“你是谁”的最优解。
他提前就让常闻鹤自己承认“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所以对于柳连朝的说法,常闻鹤除了接受,什么都不该说。
被糊弄的常闻鹤没有愕然,慢慢道:“这样吗。
“嗯……我并不这么觉得。”
柳连朝很淡定地看着常闻鹤:“那你认为呢?”
“我觉得,你该是我最重要的人。”
该是吗……
柳连朝也不要什么脸,干脆笑着承认了:“那便是了。”
变色吗喽先生表情狰狞:“……”
啊?不是,这俩什么人啊?
好端端的,干嘛都在那儿互相说情话?飙演技吗?
奥斯卡如果有双份就应该颁给你俩吧。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身体掌控度 10,资产 300,常闻鹤信任度 100!】
柳连朝问:“回去吗?”
“回哪里?”
“柳府,但是呢,这次的柳府里会有一个你最重要的人。”
对于柳连朝的调戏,常闻鹤笑了:“走吧。”
“请问,你俩当时尴尬吗?”变色吗喽先生回来后一直憋着,直到忍不住了才在柳连朝半睡半醒间,好奇地问他。
看着屋顶,柳连朝脸不红心不跳:“不尴尬。”
“是吗?你和我说实话,我不告诉别人。”
柳连朝翻了个身,已然清醒。于是笑眯眯地问他:“你不下班吗?”
“下班啊,但是……为了你偶尔加一会儿班也不是不行。你和我好好说,你那时候是什么感觉?干嘛和他说那种话?”
感觉和原因吗?
柳连朝半眯着眼,以一种若有所思的语气道:“怎么说呢……我就是秉着友好相处为基本、更加亲密为更好、获得信任为目的的原则而已。至于感觉,和我的给出的原则是等价的。”
“?”
这人真的是本地人吗?说话怎么那么晦涩难懂?
其实,对于柳连朝来说,把那句话化简后就是很单纯的一句话:“对待病人而且成功后的感觉。”
让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投入自己的感情不太现实。他对待常闻鹤,既有一种对待一位患者的敬而远之,也有一种对待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美好的好奇。
唔,自己这样感觉有点负心汉臭渣男的感觉……
想着想着,他就“噗嗤”一下笑了。
“柳连朝,你别那样笑。”变色吗喽先生很不适应,“莫名其妙就笑一下,大晚上的很恐怖你知道吗。”
柳连朝应付他:“行行行。你下班吧,我要休息了。”
变色吗喽先生回复他:“为了你加班你还不乐意?呵呵呵,我还真是给雅典送猫头鹰。”
愣愣地静默几秒,柳连朝喊了几声变色吗喽先生,但变色吗喽先生没有再理他。柳连朝诧异地坐起来,自言自语道:“生气了?不会吧,让他下班他还不乐意?还有,‘给雅典送猫头鹰’什么意思啊……”
变色吗喽先生靠在椅背上,把看热闹的同事们推开:“别看了,你们再看我要发火了。”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别那么小气啊,又不是看你和你宿主讨论了什么,这癖好我可没有。”
“只是看看你和你宿主是怎么做任务的而已……”
“每次统计你和你宿主都是完成任务数一数二高的,怎么做的任务?我宿主一个任务都不认真做,巴不得气死我然后自己死那儿。”
“吗喽先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位同事指的正是那一句“给雅典送猫头鹰”。
变色吗喽先生伸伸腰,冷笑着说:“就是指我多此一举,费了心思结果是无用功的意思。为了他加班还不乐意。”
“诶呀诶呀,这么哀怨?”
一个同事贱笑道:“为了他加班~”
其余人异口同声:“他~还~不~乐~意~”
“……”
这群人,怎么,这么欠?
变色吗喽先生忍无可忍,决定赶走他们:“干你们的活去!你们的工作完了吗?”
一语命中。
“我这是下班了,你们还没完,赶紧上班去。去去去,别烦我。”
同事们一哄而散,变色吗喽先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静了的时候,一个女生坐在可滑动的椅子上,向他“平移”了过来。
“吗喽先生好。”女生很轻松地和他打招呼。
“你是哪位?”
“我就是不久后要和你暂时互换宿主的那个第二名啊,你不知道吗。”这人说话时一直带着令人安心的笑,难免让人有好感。
但是,这种见第一面时自己产生的主观感受对于变色吗喽先生形同废物——除了和柳连朝的第一面。
“不知道。”他没什么起伏地回。
“不知道也没事,现在你知道了。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晏梓’。”
“……”
变色吗喽先生心里琢磨:“叫‘燕子’吗?这人怎么起的名字……好难听,这什么审美啊……”
晏梓见变色吗喽先生在思考,也没逼他说话,一直笑眯眯地等他思考完。
如果晏梓能听见变色吗喽先生思考的话,她一定会把椅子夯到他头上。
“嗯,很高兴认识你,燕……燕子。”
尚且无知无觉的晏梓坐起来,道:“那咱们先互换一下目前的信息吧,不然到时候浪费时间。”
变色吗喽先生悄悄离“燕子”远了半米,不动声色道:“不了。”
晏梓不明所以地看着变色吗喽先生,问:“为什么啊?”
“我个人认为,如果要看一个人的能力如何,就是要在那个人没有任何准备的条件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我这是在帮你进步。”变色吗喽先生的表情很有说服力,好像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为她好。
呵呵,他胡扯的。
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让“燕子”和他的柳连朝顺利地做任务,虽然这种想法很坏。
“啊……这样啊。”晏梓了然于胸。
看着“燕子”完全信任的眼神,变色吗喽先生没有一点该有的愧疚感。
妈啊他好坏。
变色吗喽先生为自己感慨的同时,毫无知觉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晏梓问,“莫名其妙笑一下,有点渗人啊。”
嚯!这对话!
以此类推,难怪柳连朝那会莫名其妙就笑了。
搁谁谁不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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