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迹原本严肃的神情忽然一滞,但他继续往房间深处走去,指示宋清一往卧房方向走,而他则去向浴室。
宋清一想象中的所有旖旎与暧昧先是因为嗅觉而遭到破坏,随后更是因为满地的血迹全都被一扫而空,他的后背忍不住绷紧,冷汗顺着脊椎滚落而下。
浓重的味道已经掩盖不住满屋的血腥气,自闻迹打开门的那瞬,二队就从已经开始向走廊里喷洒中和药剂。
房间满地狼藉,酒店的装饰品全都被打翻在地,床铺更是皱得不成样子,血点铺在上面显得很是刺眼。
宋清一听到了角落里传来的嘤咛声,地上散落着一些玻璃碎片,他绕过碎片,在墙壁与床铺的缝隙里看到了躺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沈舒安。
沈舒安侧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他的侧颈处一片狼藉,还有血液在不停地往外渗出。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结合热,口中不停地发出闷声。
地上有两道血痕,一道去向浴室,一道来自沈舒安。
沈舒安的侧颈有带血的齿痕,腺体除了因结合热而泛起的粉红,并没有被标记的痕迹。
这是宋清一第一次亲眼见到所谓的结合热,所有文字堆砌而成的美好想象在此刻层层碎裂,他甚至不知道此时的沈舒安该算做人还是兽,自喉咙深处不停地翻涌起一股悚意,胃部也开始扭曲刺痛。
他脑中虽然思绪万千,但脚下动作不停。
宋清一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信息素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走到无法动弹的沈舒安身边,沈舒安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食物香味却再难引起他的食欲。
虽然暂时还没有学习如何擒拿嫌疑人,但翟秋教过他该如何制服住已经丧失行为能力的对象。
宋清一抽出手铐将沈舒安的双手缚在身前,又给他注入一支抑制剂,在嗅到汹涌而来的气味缓和之后,他随即拿出执法局统一配置的一次性抑制环给沈舒安佩戴上,使用公共频道呼唤二队。
宋清一分辨不出这人处于结合热的哪个阶段,只好说:“该OMEGA已经制服了,打了抑制剂戴了抑制环,你们准备好中和剂。”
宋清一看着躺在地上和他身量差不多的沈舒安,自觉没本事像翟秋一样能把人横抱起来,思索两秒后便弯腰握住了沈舒安的脚踝。
这边宋清一解决的比较轻松,那边闻迹刚好破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传出粗重的喘息声,满地都是黏腻的血液,仿若正有一头陷入狂暴的受伤巨兽正在角落里挣扎着生存。
浴室不大,浴帘被拉上,明显有人正躲在浴缸里伺机而动。
在闻迹扯开浴帘的瞬间,浴缸深处的人发出如野兽般低吼声,这是本能中对同类的警告。
铺天盖地的松木味袭向闻迹,然而闻迹却好似感受不到这些信息素一般,冷眼看着蜷缩在浴缸里的困兽。
此时陈楚墨满眼通红,左腕上许多道重叠的咬痕,此时还在不住往外渗血,最深的地方几乎能够看到腕骨,不过好在没有咬破动脉,血缓缓渗出来,暂时还未危及生命。
ALPHA的犬齿抵在手腕边,在看到闻迹的那瞬,他张嘴毫不犹豫地就咬了下去。
闻迹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十七分钟都没有结合。
闻迹速度极快,在陈楚墨还没有咬上手腕之前,他先用手掐住了陈楚墨的下颌。ALPHA的咬合力极强,陈楚墨的动作又狠又快,如果这一下咬实了,陈楚墨的骨头可能会碎裂,若是不小心咬破动脉,很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送去医院。
陈楚墨的犬齿抵在闻迹的虎口处,尖锐的犬齿刺破了肌肤,带着信息素的血液向外渗出。
闻迹轻啧:“以后得申请加个嚼子……”
陈楚墨本来是一只狂兽,在嗅到闻迹的信息素之后好似被狠狠踩住了尾巴,身体开始因恐惧而颤抖,原本凶狠的目光变得涣散,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将眼睛藏在手臂之后。
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对付一个易感期的ALPHA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陈楚墨态度变化的刹那,闻迹便松开了钳制住他下颌的手,十分粗暴地将他从浴缸里拽出来。
考虑到陈楚墨手腕上极深的伤口,闻迹狠劈在他的侧颈将他敲晕,给陷入昏迷还在躁动不安的ALPHA注射了抑制剂。
闻迹时时观察着信息素的变化,第一针抑制剂下去信息素并没有缓和下来。他略一蹙眉,手下陈楚墨的高热依旧未退,闻迹按照最大安全计量又给陈楚墨补了两针,这才嗅到信息素略有缓和。
当闻迹提着昏迷过去的陈楚墨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宋清一拽着沈舒安的腿将他往外拖去,期间沈舒安的头甚至还数次撞在了桌脚床脚。
闻迹看着脸上沾着血、留下长长一道拖行血痕的沈舒安,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血都是宋清一磕出来的。
“你可以等二队喷洒中和剂之后将人带走。”
宋清一闻言立即放手,沈舒安的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下次一定注意。”
两个人的信息素强度都不算高,使用过抑制剂之后信息素已经开始慢慢消减,二队的人很快就处理好现场,随后将人送去执法局。
临走之前,宋清一有些在意墙角碎了一地的玻璃片,虽然知道二队会清理现场收集证据,但他还是专门跑去和二队队员要了证物袋装好碎片。
这一次的任务轻松得令宋清一觉得有些意外,正如闻迹一开始诱骗他来执法局时候说的那样,陷入结合热的OMEGA根本就是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来的路上风驰电掣,回去的路上慢慢悠悠。
翟秋摘下面具,叹道:“今晚要加班了。”
“加班”这两个字刺戳着宋清一的神经,肚子也配合着这般凄凉的场景叫了起来。
翟秋打开手机:“小黑,想吃什么,今天秋姐请你。”
宋清一眉头抽动,他对待工作认真与讨厌加班并不冲突:“我想回家吃。”
闻迹轻笑:“先回局里吃饭,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通知家属明天来领人。”
翟秋与宋清一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加班的无奈,而且这满地的血,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什么情况的”的样子。
这通预电话感如果是OMEGA打的,那多半就是板上钉钉的OMEGA侵害罪,但如果这通电话是一个与易感期抗衡十七分钟的ALPHA打来的,那其中必定有更深层的缘由。
宋清一后知后觉道:“话说我们的职责到底是什么,有犯罪嫌疑的是我们抓,预感电话是我们来响应,审讯工作我们来进行,但是现场又不归我们调查,我们这个职责稍微有点复杂啊……”
翟秋闷笑一声:“我们的职责的确比较复杂,但我们执法队有个非官方称号,比较能够概括我们的工作。”
闻迹舌尖抵过犬齿,眼睛扫过虎口上的血迹,信息素混合着血液,在肌肤上凝固成褐色血斑。
翟秋继续说道:“有些人称呼我们为信息素监管大队。”
“简单来说,就是和信息素相关的事件,基本都由我们来调查。”
宋清一不由陷入沉默。他想起了很多他曾经经手过的案件,那些白纸黑字上血淋淋的印章如此醒目而刺眼,直到现在都难以忘记。
最终这些刺眼的文字化为一张张扭曲的面庞,融化变形成陌生又熟悉的笑容,像一根钉子般死死扎进心口。
疤痕之下脓疮涌动,伤口从未愈合。
“宋清一?”
宋清一蓦然清醒,入目的是半张脸都隐没于黑暗的闻迹,然而他的眼睛一如长夜之中的幽火,从未熄灭。
“想什么呢?”
宋清一垂眸轻叹:“在想吃什么。”
闻迹没信,却也没有再问,只道:“吃点蛋白质和甜食,明天的一万米你还得跑。”
宋清一:“……”
……
晚上八点多,周清晖陷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却一直都觉得心神不宁。
他不时看一眼手机,犹豫几次都没有给陈楚墨打电话。
“他好久没见长辈,聊的时间比较久也是能够理解的……”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周清晖接到了陈楚墨爸爸的电话。
他撑起笑容:“喂,叔叔?”
然而那边却传来了啜泣声,陈楚墨的爸爸一直没说话,半晌后才响起了他父亲的声音。
“清晖,小墨现在在执法局,他易感了,你快……你快过来看看……”
今早离别前说的那些玩笑话仿佛还在耳边,他心中骤然绞痛,电话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周清晖脸上一片苍白,他是不是要失去他的陈楚墨了……
“清晖!”
“清晖……”
碎裂的手机屏幕几次闪烁,最终还是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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