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星辰尚挂在天边。
朱芽起来时,就发现小院中的篝火已经被重新点燃。
牙一个人坐在篝火前发呆,而昨日朱芽亲手落锁的小院门虚掩着。
应该是猎出去了。
竹屋内面积不大,加之杂物占据的地方多,猎和牙昨晚就安置在了走廊上,朱芽临时给两人简单缝制出两块杂皮毯子,由兔毛和鼠毛拼凑而成,让他们俩睡觉时盖在身上。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比朱芽刚穿越时那么炎热,虽然白天依旧是烈日暴晒,但晚上寒风渐起,已经有了些许冷意。
如果没有外物御寒,就这么幕天席地而睡的话,再强壮的人也不免受寒,若发展成感冒那便是极为棘手的事。
现在这两块杂皮毯子一左一右摆放在走廊上,左边这块被叠的整整齐齐,右边那一块有心模仿,但力有不逮,歪歪扭扭靠在竹墙边,像半融化的雪人脖子上的围巾。
朱芽心里知道这个作品属于谁。
她转头去看牙,却发现本来发呆的人一直在偷偷看这边,见朱芽视线移过来,赶紧转过头去,露出乱发中红彤彤的耳朵。
朱芽微微耸肩,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转到另一边去洗漱。
她手里拿着竹筒和细树枝,从陶壶中倒出昨日烧制的凉白开,再讲手中的树枝撕去半截树皮,将其嚼散碎分叉,形成木梳似的模样,就可以用来清洁牙齿。
这种方法源于古人嚼柳枝做牙刷的事例,但对于朱芽的好牙口而言,这柳枝就不必认真去找了,任凭什么树种的细枝在她这都是两口的事,她还得小心着别给树枝咬断了才行。
朱芽正在屋侧刷牙,一高一低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停在她旁边。
星好奇的看着朱芽手中的“牙刷”。
【阿玛库,树枝也可以吃吗?】
朱芽吐出嘴里的水,举起树枝:“你是在问这个吗?”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从生活用品中教会他们一些中文表达,这样沟通就能顺畅些。
“牙……刷!”她慢慢发出这两个音,让星尽量看清自己的口型。
“嘎……”
“爪……”
星也学着做出更为夸张的口型,吐出两个并不搭边的发音。
“……”至少韵母对齐了。
“牙刷。”
“夹爪?”
“牙刷。”
“八爪?”
“……”
在猎提着一只类豚鼠似的动物回来时,星已经掌握了牙刷的正确发音,并且在朱芽的指导下尝试使用这种新奇的工具。
他们是从不刷牙的,但是对于清洁口腔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林子里有生长着一种附着在岩石下生长的草叶,绿色的叶片上有不规则的金色条纹,非常显眼。
这种草叶非常苦涩,无法作为食物,但是将它放进嘴里嚼过之后会有非常凉快的感觉,吐出草叶后它就会把嘴巴里的臭味一起带走。
部落里的人都很喜欢使用这种草叶,称其为【香嘴草】。
可是这种草叶的长势很慢,即使是首领,也不过每日能分得一片草叶清嘴。
这个牙刷比香嘴草还好用,星朝空中吹了一口气,美滋滋的想着。
只是这树枝太难咬了,等她腿好之后一定要找到更柔软的树枝来做牙刷!
【猎,你回来了!】
猎将猎物放在门口,等着朱芽出来决定是否要用,他好再拿去水潭边清理。
星眼睛发亮,正迫不及待要展示自己得到的新东西。
【你看这个!】星摆弄着手上的树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猎抬眼看了一下,边走边清理兽皮上的枯叶,淡淡道【用来清理牙齿的树枝】
【你知道?!】星瞪大了眼睛。
猎停住,有些无奈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知道呢?】
他在这里住了十几个日升日落,朱芽从不吝惜教会他这些。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呢】星泄了气:【“牙刷”真好用,你说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用树枝做“牙刷”呢?】
【什么?!】猎立直了身体,几步凑近星【你说什么?】
【怎……怎么了?我……我说……】星握紧了手中的牙刷,被吓得结结巴巴,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在干什么!!】一声爆喝传来,牙气势汹汹跨过篝火快步冲到这头。
在屋内给菟换药的朱芽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怎么了?”
【阿玛库】猎见朱芽也看了过来,语气柔软的打了个招呼。
【阿玛库!】星赶紧蹭到窗户边,女人的出现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发生了什么?”朱芽左右打量窗外的三个人。
【是他欺负星!】牙抢先告状。
星连忙摆手帮猎撇清【不是不是,猎问我说的是什么。】
牙像突然被一头冷水浇熄了火,愣在原地。
【那你说了什么?】他呐呐道。
“牙刷。”星将手中咬得分叉的树枝递给牙。
【什么?】牙听不明白这个词【这个树枝吗?】
他接过去左瞧右瞧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就是个树枝嘛,有什么奇怪的?】牙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
星瞬间恼怒,一把将牙刷夺了回来。
猎听清楚了这个词,他低着头将这个词反复在嘴中尝试。
在星拄着瘸腿去追打牙时,他两步来到窗边,对着还在看热闹的朱芽,吐出两个字正腔圆的中文。
“牙刷。”
朱芽瞪大了双眼,有心算起来她和猎之间的交流甚至还没有她和星来得多。
以前朱芽无心用说话来沟通这个生活在原始,语言不一致的人类。
她们之间靠的是手势动作,有时候眼神也能够传递一些信息,但唯独没有语言。
谁知道猎的语言天赋竟然如此厉害,听了几遍之后就能清楚转述。
他甚至没有口音!
朱芽愣愣的表情让猎觉得可爱极了,他弯起嘴角,灰色的眸子透出一丝喜悦。
“陶盂。”
“陶……盂。”
“竹勺。”
“竹……勺。”
“木柴。”
“木……柴。”
“豚鼠肉”
“豚……熟肉?”
“不对,是豚鼠……肉。”
“豚鼠……肉。”
煮一顿早餐的时间,猎已经学会了不下十个词组,第一次当老师的朱芽颇有兴味,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一点。
一旁的朱大黄被吵醒,哼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的味道让朱大黄一晚上都没能安睡,一直谨慎地守在主人身边,星睡觉很不老实,迷迷糊糊间还想往朱芽身边靠,被大狗狗用脚挪了回去。
此时它正趴在主人脚边补眠,一双睡眼还惺忪迷蒙着呢。
朱芽低低“哎呀”一声,连忙伸手拍拍它的头,见它安心打起呼噜才呼出一口气。
猎得到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心里有些失落。
只是朱芽不愿意再说话吵到爱宠,他也只好低着头往灶里添入柴火。
新鲜的豚鼠肉用酸果干炖煮,不仅能够软化肉质,还能提鲜增香,大火熬制后,酸果干融化在浓郁的肉汤中,酸酸甜甜,解腻开胃,即使一口气吃上几碗也不会觉得黏喉咙。
猎打回来的这只豚鼠很大,但肉质细腻味道鲜美。
一盂炖汤出锅时,连臭着脸的牙也忍不住坐在了竹桌旁,忍着烫灌了几大口汤。
猎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仿佛什么出现在眼前都是平常。
星在一旁扑哧扑哧的笑【瞧你这样,这猎物可是猎狩猎回来的,你怎么还吃上了。】
牙知道她在打趣自己,哼一声道【我就是生气才要吃,不吃怎么消气!我还要把他的那份都吃掉!】
除了满脸乱糟糟的胡子,他的确从哪看来都像个孩子,最喜欢用来针对别人的手段就是以食物为要挟,像一只幼猫探爪子似的唬人。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朱芽也隐约明白话中的意思,弯起了嘴角。
吃过早饭后,朱芽留朱大黄在家里看家,她带上猎和牙前往竹林。
小院的面积够大,但是竹屋却不够宽敞。
朱芽建造竹屋时只计划着自己和朱大黄两人的生存空间,还想着若是之后空间不够,再慢慢建造几座偏房出来,谁知这人是一个接一个的捡,屋子建好还没多久,就已经超负荷容纳了。
这几天她们须得再建出一座竹屋来,让猎和牙也能有地方安置。
现在天热尚可在走廊上或者篝火旁对付,但天气已经日渐冷,白昼正在变短,气温再低一些睡在外头就不合适了。
朱芽不知道这里的冬季是否也如云省一般,靠一两件长袖便可简单度过。
但早早作好冰雪来袭的打算,总会是不会出错的。
三人拿着草绳来到竹林。
即使是猎也是第一次看清制作竹屋的材料到底是什么样子。
“竹子。”朱芽摸着一根粗壮的绿竹,道。
“我……”猎尝试着用朱芽的语言告诉她:“看……林子有。”
猎在部落附近的密林里看到过这种植物,它一簇一簇长着,没有眼前这片竹林那么繁茂。
而且竹子长得快,几乎没有族人知道它是怎样长大的,仿佛一夕之间它就直立在那,既不开花也不结果。
竹子本身也没有任何可以吃的地方,即使是再饿也没有人朝它下嘴,大家都嫌弃它无用,即使是智慧的巫也叫它【无果树】。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种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的植物,却能建造出遮风避雨的屋子,工具,甚至是武器。
不好意思宝宝们迟了一些[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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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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