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眼看白兰地不动了，这才重新走到了他的身旁。
此时白兰地生物机体的部分已经死亡，但是他身体里的一些机械还在继续运转着，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里德尔蹲了下来。
白兰地的右眼这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人体的组织液、血液和机油等液体混合在一起从后脑勺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淌的到处都是。
然而，在他那张正常人看了都会做噩梦的脸上，活动的金属部件却将他生命最后一刻飞蛾扑火般的兴奋全然保留了下来。
“疯子。”里德尔咕哝了一句，像他这种小小年纪就想着要飞离死亡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白兰地的，当然他也不必要了解，毕竟白兰地已经死了，是他活了下来。
里德尔毫不嫌弃地将手插进了白兰地的口袋里，拿出了白兰地最后想要拿出的东西——一盒录像带。
里德尔眉头微挑，稍微有点意外。
他以为是组织的研究资料呢——
毕竟白兰地今天的行为很明显有那位先生的授意，一方面是试探里德尔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强迫里德尔干掉掉白兰地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为他接下来掌控实验室留下一点瑕疵与把柄。
所以，今天白兰地一死，那么里德尔作为在先生的推动下完成这个任务的人，十有**会在那位先生的授意下得到组织实验室的权限。
里德尔之前看白兰地对于研究的热情，还以为他会在最后一刻交托所有研究资料呢。
现在这一卷录像带可存不了多少东西在里面，也不知道白兰地是想要对他说什么。
里德尔站起身来，随手将那盒录像带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现在不是去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今天的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里德尔没有一点准备，他现在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里德尔拿出了手机，给坪内发了条消息：“上来办公室这里。——whiskey”。
发出邮件之后，里德尔又给坪内开通了实验室内部的临时通行权限。
很快，办公室门口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里德尔沉声道：“进来。”
沉默寡言的中年男性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里德尔。
虽然这个今天刚刚成年的男孩学着琴酒一样穿着黑色及踝的长风衣，甚至也藏身于阴影中，但是他的那身扎眼的气质却根本无法隐藏。
不论里德尔坐在哪里或者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世界的中心，视线的焦点。
毕竟他不管是科研能力、格斗水平，枪法，还是社交技巧，甚至是容貌和头脑，全都是顶尖的水准。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
坪内的视线一转，又看到了倒在墙边的白兰地。
白兰地虽然是组织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然而在他三十年前受了重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只有组织的代号成员知道有这么个人，因此坪内也从未见过白兰地。
此时白兰地那张金属镶嵌而成的脸，对坪内的冲击比他脸上的血洞还要大。
坪内的呼吸不由一滞，瞳孔微微收缩，他极力淡定地移开了视线，走到里德尔面前恭敬道：“威士忌大人。”
然而坪内的声音中却带着止不住的细微颤抖。
“把白兰地的身体带下去。”里德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坪内的动作，手上灵活地拆解着刚刚夺走白兰地生命的那把手|枪。
他对着白兰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楼下有一个机械改装室，先把他泡在那里的保养液中——这可是很珍贵的实验体。”
“……是，威士忌大人。”坪内声音里那点微不可查的颤抖与绷已经消失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淡定，说外就走到白兰地的身体旁将他扛了起来。
在坪内将要出门时，里德尔幽幽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想起：“你挺不错的，我推荐你去参加代号考核怎么样？”
里德尔眼看着坪内的手臂突然一松，白兰地沉重的身体从他的肩膀上向下滑落。
“拿稳了，别摔——里面的机器会被摔坏的。”里德尔提醒道。
坪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白兰地的身体重新扶好：“对不起，威士忌大人。”
坪内定了定神才转过身来，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是十分诚恳地望向里德尔：“非常感谢你的赏识，威士忌大人，但是我的能力并不足以胜任代号考核。”
里德尔拿着那柄短剑把它当做螺丝刀用，将重新调整好的枪又装了回去。
他手上动作着，眼睛却注视着坪内：“你真的不想要代号？”
里德尔咔哒一声将枪套装了回去，打开保险，对准了坪内的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在暗示坪内没有代号就永远是组织的炮灰，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证。
坪内面对着里德尔的枪口，不闪也不避：“白兰地大人不也死了吗？都是一样的，我如果完不成代号考核也会死在任务里——我不想冒险，威士忌大人。”
里德尔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手指扣在扳机护里，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我命令你去参加代号考核——你要知道，考核有时候会很简单的。”
“如果大人命令我，那我当然遵从，”坪内的脸色微变，“但是意外总是存在——如果我通不过考核，死在了任务中，那不是有损大人的威名吗？”
里德尔盯着坪内脸上的每一分神色变化，他的眼神锐利地像刀子一样，像是要扒开坪内的伪装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扣着扳机的手指也一寸寸地收紧。
坪内站在原地没动，但是大冬天的，里德尔却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就在坪内好像承受不住白兰地沉重的身体，开始轻微地晃动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室内凝灼的气氛骤然一松。
里德尔松开了手指，任由枪口松松地垂了下去，不耐烦地对着坪内示意：“好了，你可以滚了。”
坪内不由大松一口气，他连忙扛着白兰地的身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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