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警官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在诸伏警官边上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体格健壮，面色凶恶，扎着马尾的警察。
见到这种场景，他的脸色不由一沉。
“案发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警察破案哪有那么快的，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现在是来拿一下医院的诊断报告。”
“什么叫‘警察破案哪有这么快的’？我们每年给政府交这么多钱，就养活了你们这些税金小偷吗？”
“现在躺在里面的是我们原口的家主啊，你们就打发两个……一个警部补一个巡查部长来吗？”
“我们原口家可是长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
主事的原口尚未发话，周围那些原口家的旁支已经七嘴八舌地呵斥显摆起来。
“都安静！”一直失魂落魄的原口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她憔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家之长的威严神色。
“阳太现在还在抢救室里面，你们就在外面吵吵嚷嚷，还随意指责认真办案的警察，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做贼心虚！”
说完，她快步穿过被训斥以后不敢做声的原口们，走到两个警官之前，深深一礼。
“失礼了，诸伏警官，大和警官，今天真是十分抱歉，因为我实在是心烦意乱，所以疏于管教了。”
里德尔这时倒是真正有点欣赏她了，可惜的是这个女人过于刚强有主见了，完全不适合成为下属，倒是等下可以先看看她的儿子如何。
一个小孩更好控制，如果阳太既有能力又能对他忠心，里德尔不介意扶持原口阳太成为原口会社的社长。
里德尔在这里做着美梦时，一直紧闭的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诸伏没有马上带着大和走上前去交涉，而是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到原口夫人泪水涟涟却不失条理地问完所有的问题，在护士打算离开的时候才上前递出了名片。
很快，两个警官拿了阳太的入院检测报告单就匆匆地走了。
剩下原口家的人和里德尔一起在急救室外面又等了好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再一次被打开。
在这几个小时里，里德尔一直陪在原口夫人的身旁，大半天滴水未进。
而且他还很体贴地适时地给予帮助，这些行为大大地弥补了他的年龄和今天的突发情况所带来的的劣势，让原口夫人面对里德尔的情绪越发和缓。
手术室的门一开，原口夫人立马又站了起来，向里面张望。
这次，体型偏胖但是脸色苍白的男孩被推了出来，他眼睛紧闭躺在床上，显然还处于麻醉中。
对自己死里逃生的儿子望了一眼，原口夫人这次却没有马上过去，反而转头对里德尔说话：“西园寺桑，今天真是非常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里德尔察觉到原口这次语气中的真诚少地可怜，但是他并没有揭穿，而是她顺着往下说：“能帮上您的忙就是我的荣幸了……说起来我也一天没吃饭了，现在我先去吃饭，您可以和阳太单独待一会儿。”
里德尔本心并不想离开，但是他听出来了原口夫人强烈的送客之意，而作为一个表现得非常体贴的人，他现在的态度不适合表现得太强硬，只能暂且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离开医院后，里德尔在医院附近的旅店里临时定了房间。
因为没有料到今天的突发情况，因此他没有携带补充营养的魔药，里德尔不得不出来觅食。
长野的街头此时十分的热闹喜庆，街道两旁装饰了很多灯笼、彩灯、飘带，街边又有很多临时搭建的摊位，路上来来去去的行人数量很多，有一些人穿着霓虹的传统服饰。
里德尔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应该是长野今天有什么传统的庆祝活动。
虽然他现在在户籍上是不折不扣的霓虹人，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英国人，并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霓虹的文化传统。
虽然里德尔没有融入节日的气氛，但是现在也没什么急事，而且他也不是很饿，因此里德尔难得漫无目的地在最热闹的街道上随便逛逛，感受着周围欢乐的氛围，他的长久紧绷的心弦也轻松了一点。
在满目的花团锦簇中，里德尔也难免被路边小食的甜香吸引，就在他准备买一点鲷鱼烧尝尝时，却突然有一片格格不入的黑色的衣角从眼角略过。
里德尔好奇地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带着黑礼帽，却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背影，黑与白的对比十分鲜明。
那个人很高，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他周身气势很强，路过他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地给他让路，因此他走过的地方如摩西分海一般在长野的街上留下了一道空白。
“先生，您要尝尝霓虹特色的鲷鱼烧吗？”卖小食的摊主看里德尔停在他的摊位前，热情地招呼。
“哦……不要了。”里德尔愣了一下才回神，匆匆地向刚才那个人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一身黑的配色不禁让他想到了当时告诉自己组织的消息的那个人，据他所说，组织里的人出外勤都会穿着一声黑衣服，那么这个刚刚擦肩而过的，会是组织的人吗？
而且，根据他这一个多月所调查到的情报来看，那个组织确实是一直隐秘在暗处，但是作为武力威慑的的高级干部琴酒却是一个例外。
虽然见过琴酒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里德尔还是听说了琴酒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这世上银发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还是留着银色长发、穿黑衣的男人！
里德尔非常急切地像那个背影的方向追去。
就在里德尔追着疑似琴酒的人，却因为人群的拥挤而越掉越远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冒昧打扰了，请问你今天是初次来长野吧？”
与此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里德尔浑身一抖，连忙向后错了几步，也不知道踩了谁的脚，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里德尔没有管后面的事情，他转过脑袋，站在边上的果然是今天上午遇见的诸伏警官。
此时他已经换掉了警服，穿着一套西装，一双熟悉的蓝色凤眼带着笑意望向里德尔。
里德尔刚才因为诸伏警官的动作而稍一晃神，等他再次向前方张望时，疑似琴酒的背影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只能遗憾地放弃这次一时兴起的追踪。
诸伏警官迅速地平息了这边因里德尔而起的小小动乱，等到一切恢复平静后，他带着里德尔顺着人流往前走。
里德尔顺从地跟在诸伏警官后面，同时不忘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诸伏警官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刚才是我唐突了。”
“我确实是今天第一次来长野。”里德尔没有对此再说什么，他转而回答了诸伏警官一开始的问题。
诸伏警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刚才的问题其实是一个陈述句，只是因为礼貌，所以才把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的答案以问题的形式说出来而已。
里德尔现在不想和他斗智斗勇，而且他能看出来诸伏兄弟平时往来并不频繁，这种小事告诉他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认识警视厅警察学校的诸伏景光，你是他的哥哥？”
“鄙人诸伏高明，确实是小景的哥哥，请问你怎么称呼？“
诸伏高明的语气一直都是十足的礼貌，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学习日语三个多月的人来说，却不得不在交流时对他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式选择连蒙带猜，因此里德尔并不喜欢跟他聊天。
“诸伏景光叫我维德，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一句随口敷衍。
他和诸伏高明又不熟，而且里德尔现在的心思全在加入组织和刚才偶遇的琴酒身上，他并不想要和现役警察关系太过亲密。
“十分抱歉……维德，既然你是第一次来长野，又是小景的朋友，那就由我来代替小景请你吃一顿料理，聊表地主之谊，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诸伏高明的话听起来客气委婉，其中表达的意思却十分强硬，根本没有给里德尔拒绝的选项。
里德早就看出了诸伏高明是有要事特意来找他的，但是他来长野只是想要得到炼金材料而已，并不想要掺和警署内部的事务，所以一直在装傻。
此时里德尔还想挣扎一下：“诸伏先生还要去查原口阳太中毒的案件吧，我还是不打扰了。”
“我们今天下午已经抓到了投毒案的凶手，也完成了审讯，”诸伏高明语气平静却意味坚定，“鄙人只是想要和维德先生了解一下小景在东京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看我信吗？里德尔看着那双如出一辙的蓝色凤眼，里面蕴含着他所熟悉的属于诸伏的温柔却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今天是无法摆脱这个人了。
里德尔不由咬牙：“行吧……高明警官，我们就在这里说好了……我饿了。”他暗示诸伏高明要速战速决。
半小时后，两人对坐在一间和式风格的隔间里，品尝着霓虹的高级料理，本来还有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仆在边上候着，结果被里德尔赶走了。
这半个小时里他和诸伏高明几番拉扯，最终还是坐在了这里，现在也懒得继续绕弯子，索性直接开门见山：“诸伏警官，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里德尔：（不耐烦）（掏出魔杖）（钻心剜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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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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