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这是我的问题,只是如果你一直没有发现,那或许我还能甘心一点,可现在明明我们是同类人,却也没办法得偿所愿,我真得很难过......”
胡斐说完这句话,那眼眸中的泪,终究还是滑落。
而一向对人高冷的她,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是忍不住哀求道:“知安,我真得不行吗?”
这让应知安起了恻隐之心,她突然上前抱住了胡斐,像是战友一样安抚性地拍了拍胡斐的后背,轻声说道:“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双向奔赴的确很少。你真得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当然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只是我想或许你更需要时间和空间。”
胡斐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她和应知安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应知安就是这么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正因为了解,才陷入绝望。
没有一点斡旋余地,又怎么可能退回原点。
泪花迷失了她的视线,胡斐伸出双手,狠狠地回抱住应知安,像是要把对方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她将自己的头埋入应知安的脖颈中,好像自己终于活在了应知安的世界中。
今天,应知安喷得是柑橘调的香水,这是一个很好闻的味道,胡斐想她应该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就像永远记住自己突如其来的失恋和失去的好友。
是的,失去的好友!
她们都是成年人了,早该知道一些话说出口,彼此的关系就绝不可能回到朋友。
想到这里,胡斐放开了应知安。
“你真得是一个太冷静也太果断的人,让我不禁嫉妒你可能会爱的那个人,她会让你失去冷静也失去果断,真得令人嫉妒.....”胡斐说这话的时,一滴泪珠恰巧滑落到她的唇间,她深吸一口气,“知安,我要先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什么?”应知安听不明白,只是下一秒她便尝到了胡斐眼泪的味道。
胡斐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唇角,带着冒犯也带着克制。
直到胡斐又道了声“抱歉”,直到她转身离开,应知安都有些发愣。
这......是被亲了......
应知安感觉自己嘴角还残留着胡斐的温度,她伸出手抹了抹,却并不觉得厌弃。
她喜欢女生,又一次证明。
只是人与人的喜欢太奇妙。
并不是基础条件匹配,就会产生爱意。
所以,胡斐那句话说的很对——求之不得才是人生常态,双向奔赴本就世间少有.......
就算知道并承认自己喜欢同性,又能怎么样呢?
应知安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爱情这事本就离她很远。
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轻易去爱别人。
应知安这么想着,而和她心灵相通的恋爱作弊器适时给予反馈——用户实在太不珍惜了,这个世界上你能遇见多少个对你好感度百分百的人,那么多人都在渴望被爱,渴望被毫无保留地爱,而用户却对此熟视无睹。
看得出恋爱作弊器这个看上起像是人工智能的东西,也有点生气和恨铁不成钢,一身反骨的应知安在心中默默回了一句: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先别生气,你以后会有更生气的地方。
对此,恋爱作弊器没有回复。
还不够智能,应知安想着。
恰是一阵夜风起,应知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准备回家。
“知安姐。”
应知安诧异地转过头,看见了宋曦丹,“你怎么还在?你一直都在?”
原谅喝了酒的应知安后知后觉发现了,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的宋曦丹。
宋曦丹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对,我就在旁边......”
撞破别人的秘密,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撞破领导的秘密,更是职场的大忌。
可宋曦丹并没有迎来应知安的不悦,反而很是温和的关怀,“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明天还要上班呢。”
“知安姐.....”
“嗯?”
宋曦丹抿了抿唇,摇摇头,“没什么,晚安。”
应知安转身走进了小区,她被这夜风一吹,酒是醒了,可感觉喝酒后脑子有点虚,所以风吹得脑壳有点痛。
她倒不觉尴尬,也不觉得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她很坦然,坦然倒都没拿正眼去看宋曦丹。
要是应知安抬头仔细看看,她就会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脑袋顶上的数字开始爬升,从30分开始,“蹭蹭”往上涨,一直到“55”分在停了下来。
宋曦丹就站在原地,看着应知安摇曳的身影拐进了小区,她才有些恋恋不舍走向汽车,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她开得是应知安的车,一上车就是一股清冽的柑橘调香水味,不甜腻也不厚重,很好闻,闻起来就像是阳光下枝头上最自然的纯粹香气,尤其适合夏天。
宋曦丹又闻了闻,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没有急着回家,就坐在驾驶室,拿出手机搜索了应知安说的那首诗。
“爱的最高境界就像你们灵魂两岸之间一片流动的海洋。
倒满各自的酒杯,但不可共饮同一杯酒,
分享面包,但不可吃同一片面包。
就像那琴弦,
虽然一起颤动,发出的却不是同一种音,
琴弦之间,你是你,我是我,彼此各不相扰。
一定要把心扉向对方敞开,但并不是交给对方来保管,
因为唯有上帝之手,才能容纳你的心。
站在一起,却不可太过亲近,
君不见,寺庙的梁柱
它们各自分开耸立,却能支撑寺庙不倒。
君不见,橡树与松柏
也不在彼此的阴影中成长。”
诗歌并不长,宋曦丹却反复诵读了好几遍。
“所以,你才说真正的爱情是滋养彼此成长的土壤。”宋曦丹喃喃自语,似乎通过这首诗句,进而揣摩应知安的三观,再来进一步深层次地建构应知安的模样。
“这样的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呢?”
夜风还在吹着,将宋曦丹这句下意识的自喃吹散在夜晚中。
这个夜晚和平日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或许就是周四了,“牛马们”再努力熬一天,就能迎来周末。
当然,单休的“牛马”就不一定了。
胡斐早上出现在食堂时,顶着两个硕大的核桃一般的眼睛,吓着了也在食堂吃早饭的领导,“小胡,你没事吧?熬夜了?眼睛里面都是血丝,还是得红眼病了?”
胡斐从包里摸出一副平光眼睛戴上,“张检,这样好点吗?”
“好多了,看着没那么吓人了,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健康,你今天上午不忙的话,多做几遍眼保健操。”
“我今天上午还有个庭。”胡斐揉了揉眼睛,那不是熬夜熬的,是哭多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留那么多的眼泪。
就坐在沙发上,捧着纸巾盒哭,都不需要有酒精助力,就哭得翻天覆地。
当然,她们有规定,明确工作日不能饮酒。
所以就算失恋,她也不能买醉。
而且,就算哭得再惨烈。
第二天的工作日,她还要收拾好心情,打包所有的个人情绪,前去法院开庭。
被案件捆绑住的人,连伤心都有时间限制。
成年人的世界,早没有那么多的肆意妄为,只能在仅有的时间里,默默舔舐伤口。
胡斐水平在线地开完庭,还能理智在线地去和法官讨论了一个疑难案件的法律适用。
下午,带着助理去提审,走过看守所的道道门槛时,她才有些精神恍惚。
那些年,她也还是检察官助理时,就和同为实习律师的应知安坐在这个看守所门口,等着彼此的师父。
应知安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年纪尚小却也颇具气势,刚巧二人聊起那时全国关注的一个刑事案子,应知安的点评独到老辣,最后二审主审法官的判决也的确和她分析的很是接近。
明明光阴过去那么久,可胡斐甚至都还能记得应知安分析的那么一长段话。
胡斐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她的助理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胡斐收敛起笑容,又恢复为那个正义、冷静的检察官,她胸前的检察徽章熠熠生辉,让她面对犯罪嫌疑人时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她本就是一个优秀的女性,在自己专业的领域把控全场,在提审室中,那藏在平光镜后面红肿的眼眸,不过是属于人类该有的脆弱,而此时此刻的审慎的目光才是属于检察官胡斐的风采。
犯罪嫌疑人健壮的身材挤在椅子中,纹身满身看上去凶神恶煞,目光瞪着胡斐和她的助理,很是来者不善。
可胡斐丝毫没有畏惧,反倒语气平和,“你涉嫌故意伤害的案件,公安机关已经移送到我们检察院了,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一下......”
提审过程顺利,检察官助理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像是抹去刚刚被吓着的鸡皮疙瘩,然后便是一脸崇拜看着胡斐就一些案件细节进行进一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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